木兰露出几分微笑:“小苏的刀势,可不仅仅只是力量那么简单。”
苏定方眼神锐利,手上的战刀在再度发力之后,压制住了秦轲的剑盾,而空气中传来锐利的破空声,他微微侧目,阿布的长枪已经如一条毒龙一般猛刺过来。
阿布的力量要比常人想象中得更大,而在他用尽全力刺出的这一记攻势,自然也要远超普通人。就算他此刻以战刀压制着秦轲不能动弹,可要面对阿布枪势,同样不可能空手。
他刀上的力量一松,秦轲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力量,然而没等他发力把短剑继续向上,苏定方却已经借着这个短暂的一瞬,直直地靠近了秦轲。
两人距离已经不超过一寸,而秦轲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力量迎面而来,苏定方的身体坚硬如一座大山,撞在了他的身上!
“铁壁功?”秦轲面色一变,只感觉胸口一闷,那股力量顺着自己的肩膀与胸口,渗透进了他的内脏骨骼,他浑身一震,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而苏定方举刀再度踏出一步,战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狠狠地斩向了枪头!但当他的战刀到了半途,却又倒转了回来。
叮当一声过后,一面黑色盾牌横飞了出去,直直地冲向士族官员,众人面色都是发白,双腿却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以他们的身体素质,根本来不及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做出反应。
而当盾牌即将砸中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官员时,一只手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中间。那只手并不宽大,也不健壮,除了虎口上仍然残留着的一些老茧仍然历历在目,这么看上去,倒是十分文弱。
但就是这样一只文弱的手,却硬生生地握住了这面飞舞而来万分猖獗的盾牌,好像这种事情对于它来说,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
刘德看向三人,沉默不语。
阿布眼睛亮得宛如烛火璀璨,浑身气血已经激发到了极限,长枪终于到了苏定方的身前,而苏定方在刚刚格开秦轲临时起意甩出的盾牌后,手上出刀自然就慢了三分。
战刀宽阔而长,在战场上可以防守八方,但在这种战斗之中,却并非能随心所欲变换刀势的兵器。这么看上去,他似乎是避不开这一枪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苏定方竟然在这种时候,干脆利落地抛下了战刀,不退反进,似乎是要以血肉之躯迎接阿布的长枪!
刘德眯着眼睛,即使是铁壁功,可除非是修行到苏家先祖那种程度,才能真正地不畏刀兵,而阿布虽然修为弱于苏定方,可苏定方凭什么就敢弃刀迎上去?
阿布握着长枪,面色略微惊恐,他这一枪,可以说是用尽了全身之力,就算他想要收回,只怕在这种时候也晚了,原本他估计苏定方要么是以战刀相迎,要么就是后退避开锋芒,可现在他这么迎上来是要做什么?
大殿之上,当着国主的面,失手杀死长城使团中的年轻将领,这得是怎样的罪过?
“停……”有人想要惊呼,但这一眨眼的时间,甚至不足以让他们喊出停下两个字。
小国主整个人站了起来,这场战斗进行到如今这般地步,是他根本想不到的。本就是殿前演武,苏定方输了又有何妨?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布的长枪终于到了苏定方的喉间,他双目已经闭上,似乎不敢直视苏定方即将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
然而苏定方却怡然不惧,随着他双臂合拢,枪尖撞击在他的手臂上,一声金属碰撞声响彻大殿!
阿布骤然一惊,连忙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松了口气。
刘德看着苏定方,突然笑了。以苏定方的修为,自然是不可能纯粹凭借铁壁功就抵挡住阿布这一记穿刺的,但就在刚刚,他的手臂与阿布的长枪碰撞,撕裂开了袖子,里面的铁护臂就这样露了出来。
尽管阿布那一枪的力量,就算有铁护臂挡着也足以传导入骨骼,可苏定方有铁壁功护体,自然也就不担心这点。当长枪送出的力量终于空虚,他锁住长枪,顺着枪杆就贴了上去!
阿布这时候反应过来,暗道一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抵挡苏定方的进袭。一寸长一寸强,可长枪最怕的就是被人欺进身前数尺,在这种情况下,长枪哪怕想要展开守势都难。壹趣妏敩
但苏定方却是如离弦的箭一般,势如破竹!
阿布松开了长枪,但空手根本无法与苏定方对敌,只不过是几个回合之下,他就被苏定方那坚硬的身体撞得不住后退。他紧闭嘴唇,知道大势已去,却倔强地不肯就此认输,微微咬牙,再度迎了上去。
苏定方眼神平静,双臂一震,打算给予阿布最体面的输法。
“别动。”他肩膀上突然冒出了一抹锋芒,秦轲穿着粗气,感受着五脏六腑那股隐隐的疼痛,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终于贴近了苏定方。
胜负已定,尽管这场胜利来得并不漂亮,但两边本就只是演武,这样的结果最不伤两国之间的面子,反而是一种意外之喜。
小国主高兴地拍起手来,这场战斗在他看来可以说是前所未见,相比较之下,那些宫廷豢养的武士切磋简直索然无味,不过他仍然没有忘记诸葛宛陵教会他的话:“好!三位的武艺在这大殿之上都可以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了。演武输赢并不重要,不仅仅是胜者,所有人,孤都有赏!”
就在老宦官高声报出赏赐物品的当儿,秦轲、阿布、苏定方三人低着头,却窃窃私语起来。
“你是怎么靠近我的?”苏定方微笑道,他并未因为这场输赢而愤怒,长城尚武之风根植,比武屡见不鲜,输赢这种事情,他从来都看得很淡。而且秦轲刚刚能够从背后接近他,不仅仅只是运气,更是是让他好奇的实力,一个人只要行动,自然就会发出声音,行走得越快,风声就越是猛烈。
而秦轲刚刚持剑贴近他的过程里,竟然没有一点风声,苏定方这才疏忽了身后的秦轲,被他用剑架在了脖子上。
“只是运气而已。”秦轲低声回答。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他的巽风之术能控制周围一定范围内的风,并借此来遮盖自己的形迹打了苏定方一个措手不及,胜败还很难说。
至少他现在十分佩服苏定方的武艺,而身体仍然隐隐作痛的部分,更是让他深切地感觉铁壁功的刚硬。相比较之下,他的巽风之术,到显得像是小人手段了。
“我刚懂事就已经开始学武,听风辩位更是一种本能。刚才……不会是运气。”苏定方听完了老宦官的赏赐,又按照礼数谢过小国主后,对秦轲道,“看来你不愿意说。”
秦轲没有回答,巽风之术这种东西,他实在不愿意轻易告诉他人。
但好在苏定方并不打算深究:“不过也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些秘密。若有下次,我还希望能与你切磋切磋。”
切磋?你自己切萝卜切白菜切猪肉羊肉去得了。秦轲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尚武的人果然满脑子都是打架。而当他把目光移到诸葛宛陵身上时,诸葛宛陵看着他,微微赞许地笑了笑。
秦轲莫名地感觉高兴起来,却又很快扭头。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这又不关你事儿,你被卷进来已经很麻烦了,不是应该在心里反复骂他个上百次么?秦轲呆呆地想。
再等他把目光移回到诸葛宛陵的身上,却发现诸葛宛陵已经双手举杯,与木兰刘德两人对饮,心里不由得怅然若失。
三人饮完了一杯,而诸葛宛陵只是喝完了杯中残酒,但他身体不好的事情人尽皆知,也不会有人去指责。有宦官佝偻着腰,恭敬地上前斟酒,透明的酒线闪出银色的光。
秦轲眯起眼睛,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却已经从那广口瓶中顺势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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