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趣文学 > 历史小说 > 南巴部落 > 第四十一章 域外来客
  一叶乌篷船,沿了大河逆流而上,船头将波浪排向两边,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一个银发银须的道人身穿一件藏青色的道袍,手持一柄拂尘,站于船头,迎风而立。身后的船舱边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正在挥扇熬茶。两人,一舟,在五月晨光映照的河面上显得耀眼异常。无人划桨,而船却逆流而上了......

  舟船一路行来,漫长自不必说,临近这一处所在,但见河的两岸林木参天,且又整齐划一,似是人为种下的。随后,老道和女孩又发现了掩映在树木丛中隐约可见的村落和村落上空升起的缕缕青烟,怀着惊喜,他们终于确认这里必有人家无疑了,于是他们决定停船上岸,去探寻这一处人间遗境。

  部落中的哑巴阿叔早起扛了渔网本是要去捕鱼的,待走到河边,看到了正在登岸的老道和红衣女孩,看他们并非部落中人,又看到他们有着部落中从来不曾有过的妆扮和衣着,瞬间明白了什么,惊得下巴几乎掉地上,待反应过来,扔了渔网,“呜哩哇啦”地叫喊着撒腿向部落中跑去。他这一路跑街过巷,又兼大声叫嚷,在这个宁静的早晨显得异常喧闹,几户就近的人家均出门瞭看,惊慌失措的哑巴阿叔对着他看到的每一个人“哇哇”地乱叫着,众人皆懵,不知其意,哑巴阿叔无奈,只好“哇哇”又叫嚷着跑向了族长家。众人见其神情怪异,心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于是纷纷跟了上去。哑巴阿叔跑到族长家的门前使劲拍打着门。族长原本正在喂猪,听到有人敲门,便出来看,哑巴阿叔看到了族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边指着南边,一边哇哇地叫着,不等族长明白过来拉起了族长就往河边跑去,众人自然一起跟随而上。

  他们在通往河边的半路上遇到了老道和女孩。自先人们起,族人们在此居住已是数百年之久,虽历经数代,然此地地偏人稀,数百年来再无外人踏足过,后人们已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族史中只记载了族中历年的大事,除此再不曾有其他记录。虽有先辈们外出历经寻找,却也无果而终。今日老道和红衣女孩的出现,瞬间便惊呆了众人。一群人傻愣愣地看着老道和红衣女孩,就像看一个天外来物。但毫无疑问,来者是和他们一样直立行走,有相同的鼻子和眼晴、相同的胳膊和腿脚的活人。大概是被他们这么盯着给吓坏了,女孩怯怯地躲在了老道身后。还是老道坦然自若,恭敬地道出了自己和女孩的来路。已与世隔绝了几百年,老道的一些发音和族人的语言发音有了一些不小的差别,但众人倒也断断续续地听懂了老道说的话。众人这才明白老道和红衣女孩来自阿鲁尔河下游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也是逆流而上行进了数月之久才到达此地。此番沿途一路行来,但见河的两岸荒草蔓延,无边无际的荒原行不到尽头,他们几乎已经认为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停留之地来安家了,没成想今日发现了南巴部落这样一个景色秀美、怡人可居之地,于是他们决定上岸停留,不再前行。而此番冒昧前来,想在此地定居下来,不知众人可否答应。待听完老道的话,众人魂魄依然未定,皆张着嘴茫然地望着族长,还是族长略有礼数,忙不迭地擦了嘴角的口水,上前亲切地紧紧拉了老道的手,那情景就像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只猎物又生怕它突然间跑掉了似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在族长的指挥下,众人慌手慌脚地帮忙拿了行李和随手其他物件,一行人便向部落中走去,也早有空手的族人们抢先一步跑向部落报告这一惊天大事去了。

  部落的大钟,除了过年的祭祀,遇有紧急大事时才会被敲响,然后此刻,正是春忙的时节,族人们三三两两地拿了地里的家伙什正准备下地干活,那口大钟却“咣当咣当”地急如雨点般响了起来,声音急促而又杂乱。听到了钟声的族人们皆纷纷停下了脚步。难道说期盼中的喜事降临了?!族人们心下困惑而又期待不已,家伙什也顾不得放家,扛着便往神庙前跑去。而拓布原本和阿爸阿母扛了䦆头也是要下地的,刚走出部落的北大门没多远便听得急切的钟声响起,好在刚离家没多远,他们回家撂下了䦆头,这才急忙往神庙前赶去。

  也就是耽误了一会儿的功夫,此刻的神庙前已然聚集了很多族人,正一堆堆地围在一起听那早一步回来的人们讲个中明细。人人皆兴奋而又期待地望着部落的南大门,且人人嘴里交流着同一句话:来了外人了。这个颇具爆炸性的消息瞬间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很快便传遍了部落的角角落落,一忽儿的功夫便汇集来了全部落的人,有的人家有老人已是瘫痪在床许多年,此刻竟也被一扇木板架了来,老人咧着无牙的嘴,眯着眼睛四处往人群中瞅,边瞅边喊道:人咧?听说来了外人咧?!天爷哟,几辈儿没见过哩!当下不知谁喊了一句:“去南门外迎接哇!”于是所有人便成群结队地往部落的南门处跑去,及至他们站在了南门的匾额下,等待中的族人们一刹那明白了所谓的喜事或许就是眼巴前这一件,看来昨日神鸟的出现和祖上对于神鸟的记载确实是所言不虚了。

  拓布站在人群中间,和所有人一样急切地等待着。直到此刻拓布才真正明白了小乖前两天的异常表现,继而他又联想到七彩神鸟的陡然飞至,两件不同的事情却似乎被一根细细的线给凝结汇聚在了一起,当他将这两件事情和即将到来的外人三者联系在一起之后,郁结的内心在这一瞬间便豁然开朗了。

  从河边通往部落的道路两旁,此刻绿树成荫,野草含芳。老道放眼望去,但见这遗世之地、化外之邦,却端的是一番好模样。百年的树体粗壮恣肆,林荫浓密,古树两旁的稻田长势初旺,蛙鸣虫跳,花红草绿,远处的人家掩映在一片密林之中,院落的上空升起了袅袅炊烟,而晴空之上,一排白鹤穿云直上,身后遥远而苍茫的大山耸入云霄,积雪覆盖的白色山顶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气势磅礴,“好一处人间仙境!”一路走来,老道捋着胡子不住地点头赞叹,及至又远远地看到部落的南门匾额上朱笔大写的“听涛”二字,老道又轻言了一声:“雅致!”

  老道和女孩绝然没有想到他们的到来在南巴部落中激起了如此大的反响。此后的许多年,待他们每一次回想起来,均会沉醉于若干年前这一天的回味之中。

  这个早晨,他们两人随族长一行踏入了部落的大门,此刻早已等候在南门口的族人们立刻好奇而又不远不近地围观了上来,原本乱烘烘的人群瞬间没有了一丝声音,人人皆张着大嘴,痴呆呆地望着来人,面前的两人,那老道大概已至耳顺之年,但却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而他身后那个怯怯的女孩,一身大红的衣服,正值豆蔻年华。族人们从未见过如此飘逸而洒脱的道袍,纵然那上面有了几个补丁;他们也从未见过有如此鲜红颜色的衣服,特别是它穿在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孩身上。族人们的眼睛紧紧地盯视着老道和女孩,一边细细地打量着他们,继而一边窃窃地互相讨论着:这新来的人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这和我们一样嘛。而女孩在族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更羞怕了,紧紧地躲在了老道的身后,她那娇羞的样子倒越发显得乖巧可人。www.sxynkj.ċöm

  看到族人们过于张狂的热情,族长适时地帮两人解了围,他半是命令半是强迫地让众人闪开来一条路,然后将老道和女孩一直领到了神庙跟前。站在庙台上,族长大致向族人们述说了老道和女孩来此的原因,族人们静静地听着,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老道和女孩的身上,女孩羞羞地不时探着头从老道身后怯怯地望着庙台下面的族人,那模样越发的楚楚可怜,引得族人一阵阵的发笑。族长临时征询了大先生和几个老人们的意见,最后大家一致同意把老道和女孩安排在原先水旺老汉的家中,自一年前水旺老汉被豹子抓挠而死,老汉那一处院落便一直荒芜空置着。如今恰过完了一年,再行居住也不会有霉事触头,正可以做了两人的起居所在。当下便有几个女人领命而去收拾了水旺老汉的院落。

  此刻看到庙前的盛况,大家一致认为,客人从极远的地方跋涉而来,艰辛且道不说,更何况从族史上看,自部落伊始便再无外人来过,今日更是部落中几百年来难得的盛事,该当庆贺。于是众人合议后便决定当日在神庙前的空地上大摆筵席,以此来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当族长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族人们群情激昂、一片沸腾。但老道适时地站了出来,他郑重地向族人们说道:“此番我和小女远道而来,不图客套和招待,我二人原本只想找一处僻野荒山,一间陋室,遮风挡雨,一茶一饭,饱以腹饥,如此已足矣。这一路行来,漫长无边无际,几欲就要放弃,今日竟幸于此处发现这样一个仙境所在,又承蒙族人们诚意收留,心中已是感激万分,并未曾有过分之想。贫道虽身已老迈,但尚有余力,今日之恩,自当他日报之,而盛情却是绝不可为的……“第一次听到了一个外人话语的族人们,虽然好奇于那种略有怪异的发音,但当下他们兴致高昂,由不得老道说太多,又加上族长执意已决,只待族长大手一挥,众人一个个早已散开,喜滋滋地跑回家拿东西去了。

  当下族人们在家捉鸡逮鸭、剥鱼炖肉,引得部落中一片鸡飞狗叫,家家的屋顶都冒起了青烟的时候,浓浓的肉香便弥漫了整个部落,大人娃儿皆沉浸在了这浓浓的喜庆之中。又早有几个壮汉从神庙前的杂货屋中摆出来桌椅碗筷,足足摆了五大排。待族人们拿了吃喝返回到神庙跟前,收拾好的的桌子上一忽儿便摆满了鸡鸭鱼肉、山珍炖菜和粗粮素食,又有族人抱了自家所酿的野苹果酒,隔着坛子似乎已闻到了果酒香。此刻拓布和阿爸阿母也抱了吃食来到神庙前,看到道士正被族长、大先生和几个年老的族人们围着说些什么,老道连连抱拳,却依然被拉着坐了上座。而那个红衣女孩则被几个族中的女人们围着,女人们唧唧喳喳地说笑着,她们细细地摸着女孩身上的衣料,连夸颜色好看,料子细腻……窘得女孩只好眼巴巴地张望老道的方向,还好族长老婆及时制止了她们,并及时拉女孩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注定是一场盛大的宴席,也是整个部落的狂欢。

  这场庆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族人们尽情地吃着喝着,在这样的一天,人人都放下了内心的一切,尽情地享受着美食和佳肴。他们忘记了家中的猪娃儿饿得“哼哼”地叫着,等待着主人回去饲喂;他们忘记了散放在外的羊群,任由它们随意乱跑,哪怕它们遇到野兽的侵袭;他们更忘记了数百年来这个部落所经受的漫长孤寂,因为那些孤寂的日子将在今天之后不复存在。到处一片欢乐,男人们捧起大碗的酒一饮再饮,女人们银铃般地大声笑着,洁白的门牙在阳光下闪耀,娃儿们快乐地在宴席间的空档里穿梭。老道和女孩自然是宴席的焦点,老道被族长和大先生们几个围坐着,他的面前只放了几样素食,他以茶代酒和众人频频举杯,虽矜持却又不做作。女孩被部落的女人们围着,拘谨地吃喝着,后来或许被族人们感染,也不时地露出爽朗的笑,本就娇嫩的脸上便又泛起了一抹殷红。

  直到太阳落山,这场宴席依然热情不减,他们接着点上了松油火把,火红的光亮照亮了每个人。当女人们唱起了山歌,宴席达到了新的高潮。

  “风从远方来哟掠过岗,我在河边走哟想阿郎。云朵倒映在哟水中央,我的阿郎他哟在何方......”

  清脆的歌声调动了每一个人,男人们“哟喝喝”地叫着,就连没牙的老人们也咧着嘴脸上笑开了花。五月的晚风吹过,每个人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这是一个令人沉醉的夜晚。看到族人们兴致这么高昂,老道凑到了族长耳边,嘀咕了几句,于是族长站了起来,示意族人们安静了下来。接着老道和女孩双双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孩从他们随身的行囊中抱出来一件长长的器物,那是一件长条形且具有黝黑光泽的器物,当下女孩抱着那件精巧的器物走向庙台,而老道已然在庙台上面朝众人盘腿坐下了。此刻老道郑重地将那器物从女孩怀中接过,放置于自己面前,而女孩此刻也像换了个人一样,一改一直以来的娇羞和胆怯,落落大方地站立于老道一旁。

  族人们第一次见这场景,皆在庙台下面或站或坐,都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仔细地看着两人。当下老道和女孩交换了一下眼色,老道便开始了弹奏。“铮……”,那件黝黑的器物随着老道的拔划陡然响起一声沉稳响亮的声音,好似拉满了的弓弦突然放出,却又较之清扬绵远得多,这声音他们从来没有听过,族人皆被吸引了。但见老道的手指高抬,却又轻轻地落下,时而激越,时而轻柔,而一阵阵妙不可言的声音便浸入了每一处角落,“铮……铮铮……”,声音如梦似幻,似近似远,时而一连串的急促,似有一根线在紧紧地牵扯,族人们的内心也随着这音调而紧紧地揪扯着;时而又是几声低调轻柔,让人听之心下舒缓,如同长久郁结后的心下释然。那是流水的音符,自然般的舒缓;那是苍鹰扶摇直上的音符,穿云过雾,迅疾而上;那是雨点落向大地的音符,密集而又掷地有声。当声音一点点地攀到顶点,及至越来越小,族人们的内心似有东西被掏空而又急切地需要被填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接着一声重重的“铮”音做为一个段落的结束和一个新段落的起始,所有人郁结的内心仿佛在这一声之后豁然开朗,紧崩的身体也在瞬间跟随着声音得以放松。

  接着,老道和女孩默契地互望一下,轻奏的声音又缓缓而起,女孩踩着音点轻启了朱唇柔声而唱:“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这一首清平乐,乃是由北宋晏殊所作,词调雅致,曲风婉转细腻,只是稍感忧伤,老道精湛的弹奏技艺加上女孩略显稚嫩的唱腔,族人们虽对词曲不求甚解,却听得如痴如醉。相比之下,他们过去只会清唱几首喊山的歌,且没有伴奏的乐器,族中能闹出响动的也只有祭祀时吹起的长号了,与今日听到的天音绝不可同日而语。

  所有人不禁听得呆了,也看得呆了,火光下的老道在夜风中衣袂飘然,虽是年迈,却坐姿端正、身形俊逸,一划一拨间皆有板有眼,自然流畅,这哪里是凡人,分明是仙人现世了,而他那手指间流淌出来的美妙音符又岂能为人间所有,明明是天外仙音了。台上亭亭玉立的的女孩站姿走位又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字一句间皆眉眼生情,唱腔清利而又似有哀怨。一个是道骨仙风,飘逸洒脱;一个是豆蔻年华,娉娉袅袅。老道和女孩这般默契而又清雅脱俗的弹唱,如梦似幻,使得族人们恍然间此刻已不是身在人间,而置身于天阙之外。

  如同是久旱的枯木逢了甘露,又如同是漫漫的长夜中见到了一丝光明,走过了悠长寂寥的岁月,族人们孤单的魂儿在这个夜晚被叫醒了。世上竟还有如此美妙绝伦的天籁之音,这世间原来还可以这般的美好,族人们长久以来的认知在这一天的这个夜晚被改变了,他们在无边的单一日子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撼。

  一曲终了,老道的琴音戛然而止,庙台下的族人们仍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好一会之后才发出一阵阵的唏嘘之声。他们早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先生更是热泪涟涟,一个劲地叹道:“好呐!好呐......”弹奏完毕的老道装好那件长长的乐器,拉着娇羞的女孩一起走下了庙台,他们适时迎来了族人们赞不绝口的恭维和赞叹,族长更是忙不迭地手拉了老道一边走向座位一边叹道:“仙人呐,仙人!”而老道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器物,亲自把它放好在身后才又落座。族人们早已是好奇不已,纷纷询问老道刚才弹奏的那件器物为何物,老道捋一把胡子,呵呵道:“古筝。”

  一曲仙音滋润之后,接下来的一番吃喝,众人较之前更多了些欢畅和洒脱。几个爱唱山歌的女人们,惊喜地拉着女孩,吵着嚷着要学她刚唱的曲子。她们再也不好意思唱之前的山歌了,比起老道和女孩的“仙音飘飘”,自家那点嗓音再也喊不出口。在宴席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族长悄悄对着老道问了一番话,原来是老道和女孩从极遥远的地方一路逆水而上一直行进到南巴部落,路途极远,且更是逆水而行,单凭人力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族长一直在思索老道他们是如何溯流而上的。不过老道却斜望着族长,捋一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狡黠地一笑,说这个问题请允许他明日再作回答。www.sxynkj.ċöm

  当桌面上只剩了残羹冷菜,几个喝得醉熏熏的男人们已大睡不醒,在征得了大家的意见之后,族长宣布了宴会结束,但族人们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明日还可以听到老道和女孩的弹唱。对于这个要求,老道捋着胡子欣然允诺,最后他们商定,此后每天晚上,吃罢了晚饭,还是在这庙门前,诸位不见不散。而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且自行散去。于是众人各自拾掇了各家的桌椅,各家架回了各家的男人,族长安排人将老道和女孩送到早已收拾好的水旺老汉家中居住,当下便有几人喜滋滋地抢过了行李朝前带路而去。

  这个夜晚对于族人们来说注定是个多思的夜晚。南巴部落在历经了几百年后终于迎来了初批到访者,而在此之前的几百年,他们一代代循着前辈的脚印过着循规蹈矩的田园生活,大山固然清朗,河流固然柔美,物产固然丰裕,却禁不住居地闭塞,与世隔绝,漫长的坚守后,族人们内心的焦灼便像荒草般肆意蔓延,而漫长的阿鲁尔河及沿岸无边的荒草原又阻隔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先祖们那次远行开拓的失败又不断地警醒着后来之人,他们在长久而又孤独的守望后逐渐变得麻木,开始习惯了这种平静的日子,日月轮回,四季更替,老人故去,新人出世,庄稼收了又长,鸡子们每个春天孵出新的小鸡。生活一直在变,而生活又以变为不变,山水依旧,部落依然,族人们开始习惯了平静的生活。日子不是折腾,安静是对它最好的诠释。但老道和女孩的到来让族人们明白了部落之外竟然还是有人烟的,而族史上对于外面的世界从未有过任何的记载。他们在宴会上那一曲高山流水的弹唱瞬间震撼了族人,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美妙的音乐,相比之下,部落祭祀时的擂鼓吹号实在不能一提了。

  而外面的世界还会有什么呢,世界之外又有多少新奇的事物……所有人怀着一个对明天充满期待的梦入睡了。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南巴部落更新,第四十一章 域外来客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