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倾只是低着头乖顺地站在那。
“待会你先将庶务与于氏做个交接。”老夫人低声道。
“是。”卓氏垂眸应道。
凤慧清紧咬着唇,不敢出声。
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与母亲在凤家,就像是丧家之犬,任人宰割,任其羞辱。
可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仔细地想着前后过往,猛然发现,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凤如倾。
若非是她不肯帮着自己,突然不护着自己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些事情。
而她怎么会被送去家庙,好不容易回来,反倒成了京城的笑话。
凤慧清对凤如倾的感情很是复杂,她看见凤如倾对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好,她便会嫉妒的要命,而她又觉得凤如倾所有的关爱都应当给她,否则,她宁可毁了。
凤慧清又恨凤如倾,倘若没有她的存在,自己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处处遭人排挤。
凤慧清对凤如倾是又爱又恨,又心生嫉妒。
这种复杂的情绪,使得她对凤如倾的感情也是复杂的。
她埋怨凤如倾,也讨厌凤如倾,厌恶她,又不愿意她对别人好,种种下来,凤慧清便渐渐地变得极端起来。
凤慧清扶着卓氏去了祠堂外头跪着。
她抬眸看向祠堂内的祖先牌位,转眸看向卓氏。
卓氏却在想着,老夫人如今对她的咄咄逼人。
看来,她要先解决了老夫人这个老麻烦才是。
她如此想着,便暗自盘算起来。
于氏喜滋滋地去寻卓氏了。
卓氏看向喜嬷嬷,“将东西都交给二夫人。”
“是。”喜嬷嬷应道,便引着于氏去了。
于氏看了一眼卓氏,笑着道,“大嫂也辛苦这么久了,是该清闲清闲了。”
卓氏冷哼了一声,“倒是让二弟妹操心了。”
“不妨事儿。”于氏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转身便走了。
凤慧清侧眸看了一眼于氏,双眼闪过一抹冷意。
卓氏看向她道,“如今我连管家之权都没了,往后咱们母女在这府上怕是更艰难了。”
“母亲放心,女儿必定不会让您受委屈的。”凤慧清低声道。
“好。”卓氏欣慰不已。
这大皇子妃生辰转眼便过了三日。
这一日。
凤如倾收到了大皇子妃派人送来的帖子,她知晓,必定是朔惜雪与她说了神医之事。
凤如倾收拾妥当,便坐上马车去了大皇子府。
这一去,倒也引起了不少的风波。
毕竟,大皇子府已经极少主动下帖子宴请外人了。
这还是大皇子大婚之后的头一回。
凤如倾见是绿檀亲自前来相迎。
她下了马车,行至绿檀的面前。
绿檀福身,“奴婢见过凤大小姐。”
“你又不在御花园当值了?”凤如倾调侃道。
“是。”绿檀不曾想到,凤如倾还记得此事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来。
凤如倾倒也没有继续,只是随着她一同入内。
等见到了独孤婉卿的时候,朔惜雪也等着了。
独孤婉卿笑吟吟地看着她。
凤如倾反倒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大皇子妃为何如此看臣女?”凤如倾问道。
“听表妹说,那晚凤大小姐救了永定王世子。”独孤婉卿问道。
“凑巧。”凤如倾随即道,“只不过臣女的马车算是不能要了。”
“怎么了?”朔惜雪连忙问道。
“早上送回来的时候,马车内全是酱肘子的味儿,还有臣女摆放着的小话本都被洗劫一空了,偷偷藏的果酒也没了。”凤如倾暗自叹气,“马车内的靠枕,软榻,锦被都染上了酱肘子的味儿。”
“哈哈。”
这笑声,乃是进来的君昊涎发出的。
凤如倾抬眸看去,连忙起身行礼。
“臣女见过大殿下。”
“凤大小姐不必拘礼。”君昊涎温声道。
“是。”凤如倾便又重新落座。
独孤婉卿看向君昊涎道,“凤大小姐所提议的,殿下觉得如何?”
“看来凤大小姐是有意提醒我,这京城不安稳。”君昊涎看向她道。
“只是希望大殿下能够出去走走看看。”凤如倾直言道。
君昊涎听着她的话,自然是心动的。
这也是他一直所渴望的。
毕竟,每每瞧着二皇弟外出游历,而他却只能待在京城内,整日以药罐为生,满嘴的苦涩也比不上心里的苦楚。
独孤婉卿握着他的手,“殿下觉得如何?”
“待我禀明父皇。”君昊涎看向独孤婉卿,“卿儿是如何想的?”
“我想陪殿下四海游玩。”她柔声道。
朔惜雪瞧着,只能默默地往后退。
凤如倾看着这二人,很是羡慕。
“如何能寻到那神医?”君昊涎看向凤如倾。
凤如倾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他。
君昊涎看过,又转眸看向独孤婉卿。
独孤婉卿又道,“不论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
“好。”君昊涎笑吟吟道。
从大皇子府出来,凤如倾如释重负。
她觉得,这样的结果算是极好的。
即便大皇子到时候还是会如同前世那般病故,可最起码,独孤婉卿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不是吗?
朔惜雪看向她,“你很高兴?”
“嗯。”凤如倾坦然地应道。
朔惜雪歪着头打量着她。
“为何这样看我?”凤如倾问道。
“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太过于明目张胆了?”朔惜雪一手摸索着下颚,盯着她道。
凤如倾挑眉,“你是说我入大皇子府?”
“总好过自己后悔的好。”凤如倾直言道。
“后悔?”朔惜雪盯着她,“你在意的是什么?”
“在意我想在意的。”凤如倾盯着她道,“比如,你整日这般跳脱,也不怕被有心人挑拨了?”
“我管呢。”朔惜雪突然挽着她的手臂,“你我之间,能被挑拨了?”
“那自然不会。”凤如倾肯定地回道。
这一世,她是断然不会的。
“不过,那晚的冷箭,你可查出什么来?”朔惜雪可没有忘记。
凤如倾摇头,“那马车回来之后,已经没有留下什么了,更别提那冷箭了。”
朔惜雪挠了挠头,“我就说嘛,永定王世子就是让人头疼。”
“想来,上次没有得逞,后头还会再次动手。”凤如倾宽慰道。
“怎么?你还想着下一回?”朔惜雪忍不住地打量着她,“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你好奇的。”凤如倾无奈道。
朔惜雪努了努嘴,“我不好奇了。”
“这才乖。”凤如倾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朔惜雪长相可爱,透着喜庆,尤其是肉乎乎的脸颊,捏起来很是舒服。
凤如倾在想,前世她怎么就没有尝试着抛开凤慧清的挑拨,而自己去判断亲近一个人呢?
如今想来,前世的自己,的确是活该。
朔惜雪被凤如倾冷不丁地捏了脸颊,先是一愣,而后便红了脸,连忙扭头道,“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没想到一向洒脱任性的朔大小姐,也有害羞的时候。”凤如倾继续调侃道。
朔惜雪抿了抿唇,“再这样,我就走了。”
“好了,不逗你了。”凤如倾见好就收。
马车缓缓地往前行驶,二人在马车内嬉闹,一时半会倒也不觉得无聊。
琅芙与琅影却突然感觉到了周遭的气息变得有些低沉,二人对视了一眼,琅芙轻轻地叩了叩隔板。
凤如倾懂得琅芙的暗示,便拽着朔惜雪,示意她莫要乱动。
朔惜雪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凤如倾冲着她摇头,又指了指外头。
朔惜雪这才恍然大悟,便坐着不动。
果然,马车刚拐弯,已经出了大皇子府保护的范围内,眼前是一条巷子,过了这巷子才能到大街上。
就是在这个巷子口,凤如倾的马车被困住了。
朔惜雪皱着眉头,反倒觉得这些人有些猖狂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更是在大皇子府附近,胆敢行凶杀人!
她有些吃不准谁会如此明目张胆的。
她想要掀开马车,不过被凤如倾阻止了。
只不过,外头的人久久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会,便瞧见那围住的领头的人骑着马上前,行至马车前,随即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了一脸警觉的琅芙。
“请凤大小姐过目。”那人恭敬地递上。
琅芙一怔,稍作犹豫,便伸手接过。
她刚碰到那帖子,便觉得不对劲。
她连忙道,“主子当心!”
随即,面前的人手腕上的暗器便顺势朝着琅芙这射了过来。
凤如倾眯着眸子,握紧了手中的玲珑剑,那暗器不偏不倚地直接划过了琅芙的肩侧,直接射进了马车内。
琅影听力极好,随手将手中的短刀直接丢了出去,将那枚暗器打偏,暗器直接扎进了车壁上。
不过,那暗器是连发了两枚,另一枚已然冲着凤如倾而去。
凤如倾抬起手中的玲珑剑,身子一侧,将朔惜雪护在了身后,随即,剑身挡住了那暗器。
不过还是因为暗器的射来的力度,胸口被顿了一下,有些生疼。
她知晓,用暗器之人,必定是加大了暗器射来的力度,为的便是,即便一击即中。
倘若她没有用这剑身抵挡,被暗器刺中,必定会心脉尽碎,到时候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凤如倾警觉,到底是何人对她下如此狠手?
朔惜雪也感受到了那暗器的厉害,毕竟,那用力地一震,连她都感觉到了疼痛。
朔惜雪惊讶地看向凤如倾,倒是没有想到,生死关头,她竟然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朔惜雪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凤如倾连忙从腰间拿出一枚银哨,吹了几下。
没一会,便见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而后便将马车护在了中间。
琅芙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琅影瞧着面前并未得逞的男子,顿时面色一黑,当即便扬手道,“一个不留。”
“是。”那数十名黑色一人便直接冲了过去。
这样的架势,反倒将围困凤如倾的这帮子给吓住了。
毕竟,这数十名黑衣人训练有素,而且这身手与默契绝不逊色千机营。
这马车内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面前使用暗器之人有些招架不住,连忙带着人逃离。
可是,琅影哪里会给他们逃离的机会,她如今可是在气头上呢。
也不管不顾地直接冲上前去。
趁着那人杀出个一条重围,要逃离的时候,她直接从马背上拔出弓弩,快速瞄准,射出,将那人后背刺中。
那人闷哼一声,便从马背上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琅芙也生气了。
适才倘若不是她疏忽,那暗器必定不会伤到主子。
这对于她来说是耻辱。
毕竟,她的使命便是忠心护主。
琅芙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主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胆敢伤及主子半分,那便要付出代价。
一时间,这巷子内便横躺着近三十具尸体。
当真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凤如倾听到外头没了动静。
琅芙这才掀开车帘,“主子。”
“你们还真是一个活口都不留。”朔惜雪探出个脑袋,看了一眼,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皱了皱眉头,嘟囔道。
凤如倾淡淡地看了一眼,“将这处清理干净就是了。”
“是。”琅芙抬手,指挥。
那数十人快速地清理之后,便又闪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这处,不过是短短一刻钟,便又恢复了本来面目,甚是安静。
不远处。
“都死了?”面前坐在马车内的妇人低声道。
“是。”面前的嬷嬷禀报道。
“好厉害。”妇人沉声道。
“不曾想到,这凤大小姐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暗卫。”那嬷嬷惊叹道。
“这个小丫头,我当真是小瞧了她。”
“还是从长计议吧。”嬷嬷轻声道。
“走,切莫留下任何的痕迹。”妇人低声道。
“是。”嬷嬷恭敬地应道。
这厢。
马车都走了好一段了,朔惜雪便这样坐在她的面前,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倘若确定她是女子,凤如倾都以为她看上自己了。
凤如倾抬起手,朝着她的额头重重地敲了一下。
朔惜雪吃疼地捂着额头,“如倾姐姐。”
“叫的这么亲近做什么?”凤如倾好笑地问道。
“你好厉害。”朔惜雪忍不住道。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凤如倾捂着胸口,感觉那里应当有些淤青了。
她又看向朔惜雪道,“我先送你回府如何?”
“正好,我母亲要见你。”朔惜雪说着,便晃悠着她的胳膊,“你便随我一同去如何?”
“好啊。”凤如倾倒是不介意。
朔惜雪见她如此爽快,忍不住地笑了。
“只不过,你不查一下到底是何人所为吗?”朔惜雪忍不住道。
“既然能够在大皇子府跟前动手的,那必定是不会担心被发现的,如此大胆,你觉得会是谁?”凤如倾又道,“前来的那些必定都是死士,即便抓住了,也不可能吐露半个字,即便我留下活口,也不过是浪费精力,反倒不如杀了好。”
“原来如此。”朔惜雪恍然道,“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凤如倾笑吟吟道。
“原先,我也这样问过我大哥,他也是这么说的。”朔惜雪嘟囔道。
“本就该如此。”凤如倾浅笑着道。
朔惜雪也只是乖乖地点头。
只不过,凤如倾的心中多少还是犯嘀咕的。
到底会是谁动手的呢?
前世,她也时常面对这些,倒也不会感觉意外。
可是,那些人大多也都是冲着她是二皇子妃,或者是她是皇后而为,可现在……
她也不过是凤家的大小姐罢了,即便有什么,也不可能绝对威胁到谁。
凤如倾眯着眸子,仔细地回想着自己重生之后到现在所做的事情,还有所忽略的。
不知不觉,马车便停了下来。
朔惜雪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神。
她并未着急地唤凤如倾。
过了一会,凤如倾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
“走吧。”凤如倾温声道。
“哦。”朔惜雪下了马车。
仰头笑吟吟地看着她下了马车。
便牵着她的手一同进府了。
等入内之后,她径自带着凤如倾去了朔大夫人的院子。
朔大夫人正得了禀报,便笑着道,“倒是巧了,正想着要见她呢。”
凤如倾入了厅堂,待瞧见坐在主位上的朔大夫人,她上前微微福身,“如倾见过朔大夫人。”
“快起来。”朔大夫人笑吟吟道。
凤如倾缓缓起身。
朔大夫人上下打量她,便又说道,“早先便听闻了你的事儿,上回子老夫人身子抱恙,我未前去,原本想着改日让惜雪请你过府一叙,不曾想,你倒先来了。”
“若是知晓是朔大夫人相见如倾,如倾必定早些过来了。”凤如倾看向朔大夫人道。
朔大夫人轻轻点头,“我家老夫人与凤老夫人年幼时便认识,这些年来,也多有来往,只是后来,府上也出了一些事儿,便各忙各的了。”
凤如倾认真地听着。
“原先,也是给凤老夫人下了帖子,带着你过来的,不过,后头过来的也都不是你,这一来二去的,老夫人便不爱下帖子了。”朔大夫人直言道。sxynkj.ċöm
凤如倾敛眸,“此事儿倒是如倾的错。”
“你这孩子……”朔大夫人握着她的手,“老夫人也清楚,你在凤家的处境,即便有凤老夫人护着,却也不能事事周全,有些事儿,还是要靠自己才成。”
“是。”凤如倾认真地听着。
朔大夫人便又道,“惜雪见你之后,这几日便没有消停过念叨你,我便知晓,你这孩子是个极好的。”
“惜雪妹妹与如倾很是投缘。”凤如倾温声道。
朔惜雪连忙拽着凤如倾的手臂,“就是,我就喜欢如倾姐姐。”
她又将适才在大皇子府不远处的巷子口内遭遇刺杀的事儿说了。
朔大夫人眉头紧蹙,“怎会有如此的事儿。”
“可是,表姐那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朔惜雪不解道。
“许是正好避开了保护范围。”朔大夫人低声道。
“反正,我就喜欢如倾姐姐。”朔惜雪仰头得意道。
朔惜雪所言,也让朔大夫人对凤如倾刮目相待了。
真不愧是武将之后,即便是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可见她被教导的有多好。
可这外头对她的那些传闻,当真是将一个好端端的有勇有谋的果敢丫头,给说成了不成体统,骄横跋扈的野蛮泼妇了。
朔大夫人当然清楚是何人所为。
她也想不通,这凤家是什么样的门第,就算续弦,也不可能娶卓柳艳那样的。
可是,偏偏就是娶进去了。
这又是为何呢?
当太后赐婚之后,朔大夫人多少也是明白了。
凤家,满门忠烈,手握兵权,如今凤家的男子都在边关戍守,倘若不用这样的事儿来制衡与约束,又能用什么呢?
哎!
朔大夫人无奈道,这便是身处在权利漩涡之中的世族的无奈与悲哀。
一切都要以家族荣耀为重,而她们又身为女子,即便男子也同样身不由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够随心所欲。
朔大夫人再看向凤如倾,不知何故,突然又想起了凤如倾已经故去的生母来。
当真是糟践了这样的好孩子。
那个卓柳艳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可如今偏偏只能忍着。
朔大夫人握着凤如倾的手,“莫要担心,倘若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便来我这。”
“多谢朔大夫人。”凤如倾连忙福身道。
朔大夫人笑着点头,“走,我带你去见见老夫人。”
“是。”凤如倾乖顺地应道。
朔惜雪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祖母与母亲竟然会对凤如倾这般亲切与喜爱。
毕竟,她们在朔惜雪的眼中,那可是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头的。
就连徐贵妃,她们也不怎么看上眼。
可如今,竟然……对凤如倾这般好,这让朔惜雪有些恍惚了。
可是,她却很高兴。
毕竟,这些年来,她的名声也不怎么好,若非是有表姐这层关系,怕是那些人也不可能对自己这般恭敬了。
朔惜雪清楚的很,故而,对待那些对她阿谀奉承,讨好卖乖,有意接近的,稍微顺眼的,便说上几句,不顺眼的,那当怼则怼,毫不含糊。
她依旧亲切地挽着凤如倾的手臂,笑吟吟地跟着朔大夫人往前走。sxynkj.ċöm
若是从前,她若是这样与旁人这般亲昵,朔大夫人必定会训斥她毫无规矩的。
这次,倒是很乐意啊。
朔惜雪嘴角一撇,觉得自己的母亲还真是很双标。
可她反倒觉得很高兴。
没一会,到了朔老夫人那。
朔老夫人知晓凤如倾来了,便特意装扮了一番,等着她进来。
凤如倾入内之后,朔老夫人面露和蔼地看向她。
“如倾给老夫人请安。”凤如倾连忙上前福身。
朔老夫人见她如此,便笑着道,“这孩子,在我这里莫要如此多规矩。”
她说着,便伸手将凤如倾给拽了起来。
凤如倾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朔老夫人这番举动,太过于亲近了。
她记得前世,朔家后来,都是朔惜雪出面,而自己又因凤慧清的挑拨,对朔惜雪不甚喜欢。
至于朔家的旁人,在独孤婉卿去了之后,便彻底地沉寂下来,不理会任何事情。
尤其是朔老夫人,更是称病不见任何人。
凤如倾如今看着朔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这内心深处隐约有些惭愧。
她即便再傻,如今再看,也清楚,凤慧清怕是一早便清楚,朔家的人对她必定不同,所以才会从中挑拨。
哎!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已成为过去,却又让她记忆犹新,也许,这便是两种不同的路。
凤如倾前世选择了那一条,这一世选择另一条,可是结局是什么,前世的她走到尽头,却也只是一知半解。
更别提这一世了。
她一步步地往前,脱离了前世的束缚,可,却发现,似乎总是绕不开。
不,她绝对不能再被困着,被旁人牵着鼻子走。
凤如倾看向朔老夫人道,“老夫人若是不嫌弃,如倾便也唤您一声祖母。”
“好啊。”朔老夫人欣然应道,很是高兴。
朔惜雪惊讶地看向她。
凤如倾浅笑道,“我与惜雪妹妹倒是一见如故,今儿个前来,也是想与她认作异姓姐妹。”
“这可是好事儿啊。”朔老夫人连忙道,“日后,我可又有一个好孙女疼了。”
“那不如,就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吧。”朔大夫人是求之不得的。
生怕凤如倾反悔,连忙命人去准备茶了。
就连蒲团也都准备好。
随即,凤如倾便与朔惜雪跪下,二人结拜之后,凤如倾便又恭恭敬敬地给朔老夫人与朔大夫人敬茶。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外头,朔大老爷扬声道。
凤如倾抬眸看向朔大老爷。
而朔大老爷身后还跟着一少年。
那少年头戴银色玉冠,插着一支碧玉簪子,面容清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
他也正在打量着凤如倾。
随即便朝着她拱手,“凤大小姐。”
“日后可不能这么称呼了。”朔老夫人道,“该称呼一声如倾妹妹。”
“这是何意?”面前的少年正是朔家的大公子,朔霖。
“快过来。”朔老夫人连忙冲着朔大老爷招手。
朔大老爷一怔,便也上前,便乖顺地坐在了朔老夫人的身旁。
“惜雪与如倾结拜异姓姐妹了,日后呢,如倾便也是咱们家的人了。”朔老夫人看向朔大老爷道。
朔大老爷深邃的眸子一亮,随即便道,“这是好事儿啊。”
凤如倾便又捧着茶,在朔大老爷面前跪下敬茶。
“义父。”凤如倾唤道。
“我这是白捡了个女儿啊。”朔大老爷开怀大笑。
朔霖也是倍感意外。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凤如倾的性子。
如今瞧见她这般,便也高兴地应承下了。
朔惜雪兴奋不已。
朔家特意设了晚宴,一家人坐在一处,倒也是其乐融融的。
朔家,当真是门风森严,却也是淳朴。
毕竟,朔家只有朔大老爷一根独苗,故而没有后宅的纷争,有的只是朔大老爷与朔大夫人的夫妻情深。
朔大老爷在娶了朔大夫人之后,便立下毒誓,此生只娶一人,不纳妾,不养外室,只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不,这些年来,朔大老爷一直都是如此。
前世,凤如倾听了之后,也是羡慕不已的。
却也只是羡慕。
毕竟,她与君昊陌是做不到的。
他身为帝王,总是有这不得已。
后宫总是会进新人,可每每这个时候,她身为皇后,必定要有皇后的风范,要母仪天下,自然要大度,不能善妒。
可,这些送来后宫的女子,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她们大多也都是因为家族的荣耀也被送入了宫中,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而君昊陌总是对她说,她是与他患难与共的妻子,是他这一世都不会背叛的人,只有她才能够与他相守,所以,她为了这些,才会毫无怨言地为他清除着的一些他无法动手的障碍。
凤如倾如今再想来,是君昊陌的错吗?
也许吧,也许又不是。
是她的错吗?
也许吧,也许又不是。
路都是自己选的,哪怕是被动的,却也走到了这一步,不是吗?
凤如倾出了朔家,朔霖得知凤如倾今日遇刺之事,说什么都要送她回府。
朔惜雪兴奋得很,拽着凤如倾不松手。
无可奈何之下,朔霖便只能让朔惜雪陪着凤如倾,兄妹二人送凤如倾回了凤家,才折身回去朔家。
等回了朔家之后,朔霖便将朔惜雪叫到了一处花厅内。
“兄长,怎么了?”朔惜雪见朔霖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将今日遇刺之事仔细地与我再说一遍。”朔霖看向她道。
“哦。”朔惜雪双手背在身后,仰头往前走了几步,随即便坐下,“我口渴了。”
朔霖无奈地叹气,便给她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她。
朔惜雪抿了一口,这才娓娓道来,期间,还手舞足蹈,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不远处,朔大夫人看向朔大老爷,“可是要暗中查一查到底是何人所为?毕竟是在大皇子府外头,万一,她们二人真的出了事儿,也是与大皇子逃不了干系的。”
“那丫头瞧着便是有主见的。”朔大老爷又道,“你听听她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举呢,查了也没用。”
“可也不能这样受委屈不是?”朔大夫人嘟囔道。
“受委屈?”朔大老爷瞧着那活蹦乱跳的女儿,扶额道,“她还能受委屈?”
朔大夫人扭头也看了一眼,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是我想太多。”
“这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朔大老爷说着,便握着朔大夫人的手回去了。
朔惜雪口渴了,又猛灌了一口茶,这才道,“为何连如倾姐姐说的都与大哥一样呢?”
“还真是不一样。”朔霖看向她道,“若是你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如何?”
“如何?”朔惜雪仔细地想了想,“我可没所有如倾姐姐那样的身手,大哥是不知道,那暗器有多厉害。”
“看来,她经常被刺杀。”朔霖直言道。
“就是,我都已经碰上两回了。”朔惜雪又道。
“两回?”朔霖这几日并不在府上,故而并不知道上回的事情。
朔惜雪又将上回的事情说了一遍。
朔霖皱眉道,“君羡尘怎么突然窜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朔惜雪头疼道,“可莫要提他,一提起,我就头疼。”
“时候不早了,妹妹早些歇息吧。”朔霖低声道。
“嗯。”朔惜雪打了个哈欠,便先走了。
朔霖目送着她离去,这才转身离去。
凤如倾回去之后,便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她如实禀报了自己与朔惜雪结拜姐妹的事情。
老夫人倒是不觉得意外。
她只是感叹了一声,“这个老太婆,又跟我抢孙女。”
“祖母。”凤如倾惊讶地看向她。
老夫人轻咳了几声,便又道,“看来,你去大皇子府,的确碰到了有些人的忌讳,日后还是小心一些。”
“是。”凤如倾低声道,“只是孙女不明白,这不过是寻常走动罢了,又何必下次狠手呢?”
“狠手?”老夫人慢悠悠道,“这狠手下的到底是让人心惊啊。”
“孙女想,大皇子那必定也是察觉出来了。”凤如倾低声道。
“没有派人出面。”老夫人抬眸看向远处道,“也是为了你好。”
“孙女明白。”凤如倾当然清楚。
倘若大皇子府真的派人出来,到时候,正好中了那人的计。
毕竟,那个地方是已经离开大皇子府守卫之处了,若真的出现了大皇子府的人,那便会被有心人弹劾。
至于弹劾什么呢?
只说大皇子私自养暗卫,更甚至于屯兵,到最后演变成谋反。
倘若大皇子没有出面,那只能说明,凤如倾对大皇子府并不重要,前来也不过是表面的来往罢了。
而凤如倾若真的死在了那里,也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故而,那人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大皇子府不远处设下埋伏。
只是没有想到,凤如倾竟然早有准备,或者是说,她竟然有杀招。
可,此事儿也不能挑明。
毕竟,挑明之人,便是凶手。
故而,即便前来刺杀的人都被杀了,却也只能吃哑巴亏,不敢声张。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
凤如倾依稀能够察觉出来。
她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女觉得,此人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动手了。”
“嗯。”老夫人点头道。
凤如倾微微福身,“祖母早些歇息,孙女告退了。”
“去吧。”老夫人轻声道。
凤如倾离开老夫人的院子,便径自往回走。
凤慧清与卓氏还在罚跪。
于氏如今得了管家之权,正在忙活,一时间,倒也清净了。
凤如倾回了自己的院子。
“主子,属下发现了这个。”琅影将一条腰带递给她。
凤如倾拿过,看了一眼,“这条腰带是杀手身上的?”
“正是。”琅影垂眸应道,“在清理尸体的时候,发现的。”
“绣工不错。”凤如倾看了一眼,又道,“倒是不同于民间的绣娘,像是宫中绣娘的手艺。”
“主子,此人与宫中绣娘有染?”琅芙看向她。
“又是宫里头?”凤如倾皱眉,“这丝线看似普通,却也是宫中之物,我仔细瞧瞧。”
她最熟悉宫中之物了,即便是这小小的丝线,她也能够清楚,是出自谁的手中。
毕竟,前世这样的算计,她也是经历过的。
用宫里头的手段来对付她,对于凤如倾来说,当真是班门弄斧了。
凤如倾仔细地看过之后,又看向琅芙道,“这绣娘出自陈家。”
“陈家?”琅芙不解地看向她,“那岂不是给皇后娘娘绣凤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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