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迹部景吾沉声问。

  “对,我查出了当年的住院记录,我一会发给你看。”电话对面的人说。

  “好,拜托你了,忍足。”

  忍足侑士揉了揉太阳穴,“小谦也是我的朋友。”

  挂断电话后,那边很快把文件传了过来。

  “怎么样?”乌养系心焦急地问,“查到了吗?”

  “嗯。”迹部景吾打开文件递给他看。

  乌养系心抖着手接过手机。

  【诊断结果】:近期记忆缺失,初步判定为脑震荡导致。

  乌养系心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

  “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才想起关于车祸的事情,所以情绪激动导致晕厥。”迹部景吾沉声道。

  “那他刚刚说‘是他害死了他的哥哥’,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乌养系心按着发痛的眉心。

  这都是什么事啊...

  “现在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我让人去查这件事了,但有些事我还要亲自去走一趟。”迹部景吾也坐到椅子上,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或许,您知道...小谦他有抑郁倾向吗...?”

  ......

  “拜托你了,如果你查到了什么,请一定要告诉我!”乌养系心握着迹部景吾的手,恳切地请求。

  “好的,我会的。”迹部景吾应道,“也请您好好照看他,如果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请立刻联系我。我最近已经在联系好的心理医生了,请您...一定要看好他。”

  乌养系心推开医务室的门。里面的人靠在床头,视线定格在窗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他走到床边,床上的人才有了反应,极缓慢地转过头来,看见是他,慢慢地扯起嘴角:“系心哥...”

  ——您知道...小谦他有抑郁倾向吗...?

  乌养系心看着这样的小孩,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他们天天都在一起,他为什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乌养系心想问什么,但又怕刺激到小孩,最终只是咽了回去。

  *******

  第一体育馆内,下午的练习赛已经告一段落。

  “喂,这位月岛同学,有空吗?”

  正准备休息一下的月岛萤无奈地叹了口气:“黑尾前辈,如果是要练习的话——”

  “不,我有事跟你聊聊。”黑尾铁朗用下巴指了指体育馆外,“如果你方便的话。”

  月岛萤皱了皱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黑尾铁朗领着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行了,就这里吧。”

  “您是想聊什么,才要到这么个地方?”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跟鹤见应该比较熟吧?我看你们交流得比较多。”

  “要这么论的话他跟我们队的其他人也——”月岛萤下意识想反驳,但看到对方严肃的神情后顿了顿,然后说,“算比较熟。”

  “那你知道,他的身体上或者心理上有什么疾病吗?”

  月岛萤眉心一抽,脸色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黑尾铁朗凝着一张脸:“还记得上次去枭谷打练习赛的时候吗?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你是不是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你知道些什么?”

  “他跟你说他刚跑完步没喝水才导致的声音沙哑,对吧?但是事实是,在他接到你电话的五分钟前,他刚刚趴在厕所里面吐了整整十分钟。”

  “你说什么?!”

  黑尾铁朗叹了一口气:“所以我问你,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他有很严重的胃病。”

  听到这句话之后,黑尾铁朗的表情没有放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

  “这就是我找你出来的原因。”黑尾铁朗皱眉盯着他,“我并不认为,他的表现是因为他的胃病。”sxynkj.ċöm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你刚刚的话看来,你知道他的胃病问题,为什么在你询问他的时候,他会说谎呢?我查过相关资料,虽说胃炎也会引起呕吐症状,但他不太一样。他的表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产生的应激性呕吐。”

  “所以你认为...”月岛萤隐隐明白了对方的猜测。

  “我在想,鹤见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黑尾铁朗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最近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确实有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奇怪,但是大部分来看还是很正常的。我也不太确定,所以来找你问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

  眼前闪过那天他看到过的那双眼睛。

  除了那天...还有没有其他的...

  见他一时想不出来,黑尾铁朗拍了拍他:“没事,可以慢慢想。这之后也注意一下他的行为,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的话,我们再去找教练谈谈,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免得搞出什么乌龙来。”

  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月岛萤点头答应。

  “不过鹤见他今天下午出去之后好像一直都没回来,你们教练好像后来也不见了,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月岛萤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小武老师,请您先不要告诉孩子们,也不要让他们太过担心了。”

  “好的,我了解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我说。”

  “好的,多谢您了。”

  挂断电话,乌养系心从兜里摸了盒烟出来。点燃后,深吸一口,在熟悉的烟草味中找回了一点冷静。

  ——抑郁倾向...?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他到什么程度了,具体的还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评测才行。但是之前我的家庭医生说过,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抑郁症...最严重的会怎么样...?

  乌养系心倚在窗口,手里夹着的烟还在继续燃着。

  天边,夕阳斜下,正慢慢地向地底坠去。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来,将那一块天空染得通红。斜阳将地面上所有事物的影子都剪裁得冗长。

  在这样的阳光下,人被照射得几近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乌养系心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小谦。”他努力地让自己笑起来,“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鹤见谦笑了笑,“随便什么都可以。”

  “好,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回来!”

  乌养系心几乎是全程跑着到了食堂里,也许是刚结束训练,饭堂里的人很多。在焦心的等待后,终于轮到了他。

  “麻烦给我来一份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打包谢谢!”

  拿到饭菜后,他拔腿就跑。

  饭堂的一角,乌野众人坐在一桌吃饭。

  “阿月,你怎么了?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山口忠担心地问。

  “果然五花肉才是王道啊!”

  “胡说!在最顶峰的肯定是牛排!!”旁边,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正在争论哪一种肉更好吃,“你想想,烤盘上,牛排滋滋冒油,把烤得恰到好处的牛排用刀切成小块,放进嘴里,那真是极致享受~”

  我觉得你们根本不会用刀,直接叉起一整块就吃了...

  用刀这种事情看起来就不像...

  刀...?

  月岛萤的动作突然停住。在哪里?他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漆黑的体育馆里,刀尖反射的寒光。

  “!!!”鹤见谦的包里!!

  一瞬间,一切的不寻常的事情都浮现在脑海中。

  腿上的伤,手指上的平整伤口。

  ——啊这个,昨晚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划伤了。

  ——不知道在哪里划到的。

  ——想死吗...?万一...我真的是这样的呢?

  ——我是开玩笑的啦,你不会真信了吧?

  月岛萤倏地站起身。

  “阿月??”

  他怎么会相信...他怎么能相信?!

  月岛萤咬牙,狂奔到第三体育馆。

  “?哦呀?这不是月岛同学吗?”木兔惊讶地看着他。

  月岛萤喘了口气:“黑尾前辈!”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黑尾铁朗明白了什么,他迅速跑过来:“走,去找你们队的老师。”

  “喂喂喂!黑尾!你突然走了我们怎么办?”

  “黑尾前辈。”赤苇京治从他们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什么,“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月岛和黑尾对视一眼,黑尾说:“我们要找乌野的顾问或者教练。”

  赤苇想了想,“可以通过我们学校的教练联系他们,这样的效率会快些。”

  黑尾铁朗揉了揉眉心:“我一时忘了,我们教练肯定有乌野教练的联系方式,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赤苇点点头:“那我打电话去找乌野的顾问。”

  “拜托了!”

  与此同时,跑回医务室的乌养系心推开门,然后整个人僵住,手中的饭盒散落一地。

  床上空无一人。

  ——抑郁症...最严重的会怎样...?

  ——他可能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

  他感觉到手脚发冷,冷到开始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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