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县立医院。

  乌养系心坐在医院长廊,手里紧握着几张结果单,有点懵。

  ——你们这个小孩身体也太差了,你看看这个胃镜结果,又是胃炎又是溃疡的,孩子还这么小,胃就弄成这样,你们做家长的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不就几年没见,小孩怎么成这样了?

  乌养系心想起几天前在家门口看见小孩的情景。

  那天他正因为乌野排球队那个新来的顾问用音驹的训练赛诱惑他去当教练而感到心烦意乱,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小孩低头坐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

  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孩就直接倒在了地上,他这才发现小孩身上滚烫,浑身发抖,吓得他赶紧抱着小孩就冲向了医院。

  没想到一烧就是几天。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是老头子。

  “喂......”

  “喂!小谦怎么样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头的乌养一系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没事,您自己还在住院,先把身体养好了,我回去跟您细说。”

  挂了电话,乌养系心做了个深呼吸,走回病房,轻轻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还没醒,眉头微蹙,几根黑色的头发软趴趴的贴在脸边。

  乌养系心伸手把那几根头发拨开,触碰到的皮肤依然还有烫意,比起之前算是好多了。不知是因为连续几天的高烧还是其他原因,那张脸极其消瘦,打着点滴的那只手腕骨突出,细得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

  不知怎么的,乌养系心的心里一抽。手机又震了起来,乌养系心走出房间接电话,“喂,妈?对,您现在方便吗?小谦晚上应该就醒了,可能需要准备一点粥......”

  男人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

  鹤见谦不知道自己在这黑暗里走了多久。久到他感觉自己似乎五感都开始慢慢消退。

  他到底在哪里?他在朝哪里走?

  “——谦,小谦——小谦!”

  是谁?谁在说话?

  几句模糊的叫喊声在他的耳边环绕。他抬起头想要回应,却感觉身体摇摇晃晃,好像坐在船上一样浮浮沉沉。

  刺耳的刹车声,夹杂着人们惊恐的尖叫,在他的耳边乍响。他被什么撞飞,重重地跌回地面。他趴在地上,柏油的味道混着一阵腥气充斥了他的鼻腔。他费力地想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劲。

  身边影影绰绰地围了很多人。

  “天哪!快打119,有人被撞了!”

  “我的天哪!你没事吧,你流血了!”有人伸出手来扶他。

  血?他流血了吗?

  他费劲地抬眼望去。在无数腿的缝隙中,他看到了一抹亮眼的白,那片白色上缓缓渗出令人刺目的红。

  “快打119!这个孩子没呼吸了!!”

  杂乱的脚步和人们不停的呼喊中,他被人抱起送去了医院。他躺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间,被人从床上扯了起来。那人扯着他的手臂尖声质问,指甲狠狠扎进了他的肉里。

  她在说什么?

  耳边一阵嗡鸣,伴着机器尖锐的声音,那人的质问声在一瞬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床上的人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入鼻的还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他这是在哪?

  鹤见谦微微打量了一圈,昏过去前的记忆渐渐浮上脑海。

  对了,他坐在乌养家门口等系心哥......系心哥呢?

  鹤见谦费劲地想要撑起身子,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咦?你醒了小谦!诶诶诶!”拎着一大堆东西的乌养系心一打开门就看到醒了的小孩试图坐起身但脱力摔回床上的情景,吓得他几步跨到床边把手中的东西随意一放就伸手去扶小孩。

  鹤见谦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能任乌养系心把他扶起,然后接过递来的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乌养系心看着小孩安静喝水的样子,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现没有那么烫后,才轻轻揉了揉小孩的头发。

  “你可把我吓死了。”

  “......对不起。”鹤见谦小声道歉,声音还带着些微的哑意。

  “我是让你跟我道歉吗?”乌养系心看着小孩还有些懵懂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房间里的灯打开,接过空了的纸杯,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开始整理他带来的东西。

  “饿了吗?我带了我妈熬的粥,几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说着拿出了个保温饭盒打开,一阵食物的热气带着勾人的香味缓缓散出。

  “来吧,你不方便,我喂你。”瞥了眼小孩还在打点滴的手,乌养系心还是决定自己来。

  一口温热的粥从口腔顺着食道滑进了空空如也的腹中,久违的从胃里传来的暖意让鹤见谦一瞬间有些哽咽。

  “好吃吗?”

  “......好吃。”鹤见谦忍住鼻头的酸意,点头。

  男人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吃就多吃点!”

  因为太久没有进食,一下子不能吃太多,乌养系心喂了一小碗后就把粥盖上了,边收拾餐具,他边说着,“小谦,医生说你退烧后就可以出院了,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呢?东京那边......”乌养系心刹住话头。壹趣妏敩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系心哥,”不知道过了多久,鹤见谦终于开口,“系心哥,我已经让朋友帮我解决了学籍的事情,我......”他抬起眼直视乌养系心,“我想在宫城上学。所以,系心哥可以让我先借宿几天吗?我会尽快找房子的。”他紧张地揪住了床单。

  乌养系心一时愣住。

  鹤见谦以为他不愿意,低声道:“如果系心哥不方便的话,我住民宿就好——”

  “方便,怎么不方便!我只是没反应过来!还找什么房子?直接住我家不就行了!我就一个人住还挺孤单的,你住进来刚好有个伴!”

  鹤见谦怔住,乌养系心还在絮絮叨叨,“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买点生活用品。我跟你说,我家附近交通可方便了,你在哪上学都方便......”

  突然意识到对方一直没出声,乌养系心止住话头,尴尬地挠挠脸,“抱歉,我是不是有点吵......”

  “没有。”鹤见谦摇头。

  只是太久没有人这样对他讲话了。

  “那就行。那个,你想去哪个高中啊?这边有青城,白鸟泽,伊达工,乌野......”

  “系心哥推荐哪所学校?”

  “啊?我......”乌养系心挠挠头。

  “那小谦,你,你要不要去乌野呢?啊,那个,就是,”乌养系心支支吾吾的,“就是那个,我准备做乌野的排球队教练,就是,啊!我在说什么啊!!”乌养系心烦躁地搓头,深吸一口气,“就是,那个,其实乌野——”

  “好。”

  “啊?真的吗!要,要不你还是先去参观一下学校再决定?毕竟其他几所学校也挺不错的。”乌养系心抠着自己的裤子,为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感到难为情。

  “好。”其实鹤见谦无所谓自己去哪所学校,但是为了让乌养系心安心,他还是应了。

  “行!那,那要不要顺便来排球部参观一下呢?”乌养系心有些迟疑地问。

  排球啊......

  ——“小谦,要不要试试打排球啊?”

  鹤见谦恍惚了一下。

  过了很久,他终于点头,“好。”

  这个回答穿越了时间,与多年前的回答重叠在了一起。

  *********

  东京。

  迹部景吾坐在客厅里,抱胸漠然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

  不耐烦的,他又一次重复:“我不知道小谦去了哪里。”

  对面两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突然静了一下。女人忍不住站起身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可是......”www.sxynkj.ċöm

  “请注意一下您的言辞,鹤见女士。”迹部景吾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您身为他的母亲,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您不觉得您的指责来得莫名其妙且非常荒唐吗?”

  说着,他又看向坐在隔壁脸色难看的男人,“怎么?鹤见先生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亚希,你先冷静一下,迹部少爷也许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鹤见苍站起来拉住了自己的妻子。鹤见亚希却甩开他的手,“他只有这么个朋友,除了他还能是谁!”话一说出口,她的脸色瞬间就白了。鹤见苍心里也咯噔一下。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我接下来还有事。山置,送客。”

  “是,少爷。”管家应了一声,走到鹤见夫妇身旁,“鹤见先生,鹤见女士,请。”

  两人脸色难看,不得不转身离开。

  “......哼,鹤见那家伙怎么会有这种不华丽的父母,对吧,桦地?”

  “是。”站在一旁的桦地崇弘答道。

  迹部景吾缓缓摸着自己的泪痣。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是山置告诉他鹤见在门口找他。他和鹤见已经几个月没见了,本以为是好友叙旧,他都想好怎么嘲笑那个不华丽的家伙了,却没想......会看到那样的鹤见。像是被抽走所有的生命力,行尸走肉一般立在雨中。

  迹部景吾握紧了拳头,想起家庭医生跟他说的话。

  ——迹部少爷,我认为,您的朋友可能存在抑郁的倾向……

  ——因为没有进行深入的检查和测定,暂时不能判断程度,但看起来情况并不乐观……

  那天送走鹤见后,他在雨里站了很久。

  他记得鹤见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着。

  ——“求求你,小景。”

  迹部景吾咬了咬后槽牙。

  在舞台上那么华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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