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又是一年的飘雪时节。

  冬日寒冷的清晨,灵狐服下了化形的丹药,在氤氲的灵力中进入了休眠。

  灵狐的修为与凌霜相辅相成,眼下对于她而言,同样去闭关修炼比较好。

  顾殊钺眼巴巴的等着灵狐化形,凌霜只得是告诉他,要等许久,而且她的修为也到了要需要闭关的时候。

  反正是在宗门里面,凌霜也不至于太担心顾殊钺孤身一人。

  于是,这天下午,桻洹就看见顾殊钺一个人在到处转悠。

  “宗主。”

  顾殊钺恭恭敬敬,让桻洹忍不住想着关心他一下。

  月佲早就过了在情感上需要他的年纪,几月前就算出关,也是每日自行修炼,遇到不懂的再来请教。

  “先前你师父给你的那两卷功法,修习的怎样了?”

  顾殊钺点点头:“有师父指点,虽说难懂,但弟子不曾间断。”

  说罢便给桻洹一招一式的展示起来。

  不远处,月佲一出门就看见桻洹在指导顾殊钺,瞬息间思绪万千。

  若是师父真的和师叔在一起了……

  桻洹自然知道自家徒弟在后面偷看。

  但月佲又没有金灵根,还是指导顾殊钺比较有意思。

  月佲:……师父无视我。

  眼看着桻洹把顾殊钺带回屋子,月佲稍微有些不镇定了。

  他倒是知道,上次杀的那个厉悦?是厉家主的孙子,这么说来,若是没有争夺家主之时的劫难,师父怎么着都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刚刚桻洹看顾殊钺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在看弟子。

  顾殊钺年纪小,又是凌师叔的弟子,还有着和师父一样的金灵根,可不是招师父喜欢。

  虽说不懂阵法,但师父难免爱屋及乌。

  莫不是真的把那个小孩当成自己的了。

  月佲嘀嘀咕咕,有些心绪混乱,想着干脆去镇子上转转。

  镇子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在余晖的笼罩下,在山间小路上背对着夕阳缓缓而行。

  他倒不是不喜欢顾殊钺,只是,现在这个状况,任谁遇到都会多想想。

  师父要是真的把那个小孩视作己出,那以后要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

  但是仔细想想,若当真是因为师叔的关系,师父才如此关照顾殊钺,那也是师父自己感情上的事情。

  这么说来——

  他想着此事,身后突然黄沙漫天,有着不小的灵力波动。

  月佲转身,两只红色驰天兽驾驶的马车正朝这里一路狂奔,显然是刚从天上下来,带起一路的飞沙走石,气势汹汹。

  他不多想,一道灵力拦住两只瞪着大眼睛的驰天兽。

  车身微微晃动,从里面下来一个一身鹅黄色锦衣的女孩。

  待月佲看清她衣服上的繁复花纹时便觉得此事不简单,这分明与师父常穿的差不多。

  莫非这也是伝厉城的人?

  那女孩比月佲矮一些,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

  眉目精致,看上去性格张扬。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厉桻洹在什么地方?”

  那女孩微微扬起下巴,显得有些桀骜。

  月佲觉得好笑:“你是什么人,要找钰珩宗宗主做什么?”

  他几乎不曾听过别人叫自家师父的全名,虽说那女孩应该也是伝厉城的人,但也不能为此放松警惕。

  女孩上下打量一番月佲,倒是收敛了一些性子。

  “你是钰珩宗的弟子吗,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

  “我爹爹与他有过约定,你告诉他我姓许,他会知道我是谁的。”

  月佲有些迟疑,但见女孩虽说张扬却也不像是坏人,也就带着她先回去。

  那两只驰天兽拉着那一架极为华贵的马车走在后面,带她前往阵前的路上沉默无言。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吗。

  让她先在这里等候,月佲自己去找了桻洹。

  敲开门,顾殊钺正趴在桌边,桻洹眉目柔和,似乎在与他讲述故事。

  二人之间好像已经没了宗主与弟子的隔阂,这让月佲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月佲清清嗓子:“师父,外面有个姓许的小姑娘找您,说自己是伝厉城来的。”

  一瞬间,桻洹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起了变化。

  “殊钺,今日就到这里。”

  “知道了,谢谢宗主。”

  月佲目送顾殊钺起身离开,等他再回过头去看桻洹的时候,发现自家师父的眼神与往常不大一样。

  印象中的师父是淡漠的,漫不经心的,但不是现在这样,眼神极为复杂的。

  那复杂中有着丝丝缕缕的玩味,还有些许的悲悯。

  但最重要的,是对月佲的歉意。

  月佲一时间慌了神,师父许久没有答话,他便愈发的慌乱。

  “月佲。”

  桻洹开口,语气如常,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弟子在。”

  月佲连声音有些颤巍巍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若想要自由,我许你可以不再作为我门下弟子。”

  此话一出,月佲慌得视线都有些模糊。

  “师父,弟子是做错什么了吗,师——”m.sxynkj.ċöm

  桻洹微微抬手,止住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佲忐忑的等待着桻洹的下文。

  “我是说,你若是仍旧作为我的首徒的话……”

  桻洹的眼神中,有歉意更重。

  “那门外的那位许姓姑娘,便是你的未婚妻。”

  月佲此时此刻意识到,如遭雷击是一种多么生动的描述。

  桻洹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心中觉得很是对不起他。

  但思绪却是不可抑止的飘回百年之前。

  只有七岁的桻洹在院中玩耍,突然看见祖父正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亭中饮酒叙旧。

  那印象中素来不苟言笑的严厉祖父,那时却是微微笑着,目光柔和。

  他对面的老头衣衫褴褛,眼中闪着精光。

  但那老头身边的小男孩却是衣着华丽,明显是世家子弟。

  老头见到桻洹,把自己的孙子从身边拽过来。

  自己的祖父笑着,是他不曾见过的和蔼。

  “桻洹,来见见许升。”

  这便是那小男孩的名字了。

  年幼的桻洹不明不白,但还是走了过去。

  两个老头乐呵呵的商议着孙子辈的婚事。

  桻洹过了许久才明白,但凡他和许升二人中有谁是女孩子,那结为姻缘的就是他们了。

  既然都是男孩,那这婚事就留到下一辈吧。

  桻洹不愿:“祖父,孙儿不想给自己的孩子定下这种亲事。”

  祖父虽说没有生气,却也没有拒绝,只说若到了时候还没有孩子,弟子也算。

  就这样,虽说桻洹反对,可两家的老人还是把这门亲事给定下了。

  那许升却是无所谓的模样:“世家姻缘不都是这样么,老人自己许下的约定,要小辈去承受。”

  桻洹皱眉:“我不会同意的。”

  许升不理解:“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又不是你去。”壹趣妏敩

  桻洹生气,甩袖走了,但许升却是跟在他后面:“我们家就要搬过来住了,你迟早要履行诺言的!”

  本以为这只是老人喝醉酒后的随便一说,可自家祖父在酒醒之后,虽说变回了严肃的模样,对此事却是仍旧认真。

  许升一家真的搬到伝厉城来了,时不时过来与桻洹一同玩耍。

  少年时期,许升突然说要去云游天下,一朝离开便杳无音讯,等到百年之后,桻洹收下月佲为徒,早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主要是,桻洹收徒的时候,以为许升早就死了。

  毕竟这百年间,异变四起,太多的事情杂糅在一起,谁还记得老人之间的约定。

  祖父过世,养子用禁忌的阵法夺走家主之位,童年时期的关系在这些痛苦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谁知道这个许升失踪多年,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不过,此事说到底是他的错,没和月佲说清楚。

  月佲听桻洹带着歉意说完这些事情,惊讶的都忘了要怎么说话。

  暮色降临,天就要黑了,桻洹只得是让月佲先去把那个小姑娘接进宗门里来。

  桻洹这些年并未刻意隐瞒行踪,大概是许升得知他做了宗主,想着肯定收了弟子,于是就把自己女儿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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