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继续边走边聊,两旁树林变得茂密起来,已遮挡住大部分星光。随着风渐渐的变大,这条林间小路上显得有些阴森。黄月颖一介女流,纵然江南陪在身旁,仍是感到一丝胆寒!
猛然见到前方一颗树下有一支白色的鬼,悬在半空手舞足蹈,周围还闪着几团鬼火。黄月颖顿时“啊”的一声惊叫,随即抽出人剑护在身前,对江南道:“你过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江南也已见到那只鬼,此情此景多少也绝得有些惊悚,只是自己并不相信鬼怪之说,又在心上人面前不能丢了面子,便骑着马向白衣鬼行去。走到能看清白衣鬼的位置,便下得马来又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向“它”冲了过去,同时喊道:“快来帮忙救人!”
原来那并不是什么白衣鬼,只是有个白衣男子吊在树下,尚未气绝,仍在不断的挣扎着。看到江黄二人,想求救又发不出声音,便朝着二人挥动手脚,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至于那些鬼火,便是刚才在此地生过一个火堆,表面上的一层已经熄灭了,又被风吹动,火星漂浮而起,就显得像鬼火一般若隐若现。
江南迅速冲到那人身下,抱起他双腿,让他能够呼吸。黄月颖见不是鬼,便骑马上前提剑砍断了绳子。江南慢慢的将他放在地上,那人翻着白眼,脸上已无丝毫血色,双手捂住脖子仍在不断的咳嗽。此时江南看清此人面貌,就是那客栈中愁眉苦脸的店小二。
不一会儿江南又重新燃起一个火堆,三人围坐在火堆边,店小二已不再咳嗽,脸色也已回复一些,拿起旁边的包袱喝了几口水。对着江南和黄月颖道:“小人王小二,感谢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说完准备跪下磕头。
江南连忙过去扶他起来,心想:“你爹娘可真厉害!孩儿一出生便知道他将来一定是在客店里干活。只怕还没出生就知道啦!”同时说道:“小事一桩,也不必跪了!”
王小二再次坐下,仍是满脸愁容,眼中泛起了些许泪花,淡淡的说道:“两位好心人虽救得我一命,只怕也是多此一举。”
二人听他这么说,明显刚才就是自杀。虽与他不能算作相识,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江南只好先说些安慰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父母倘若知道你这般的轻生,可要伤心死啦!不如你先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说不定有办法解决的呢?”
王小二听江南说完,想起父母来,紧咬着牙,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准备开口说话,又好像难以启齿一般,于是叹了一口气,又低头哭泣起来。
黄月颖不耐烦的道:“大男人说话怎地如此吞吞吐吐?我们既救了你,现下是死是活便由不得你了。要你说你就说,否则我就……!”说完作了个伸手打人的动作。
江南坐在黄月颖身旁,怕她真打,立刻拉住她的手对王小二道:“你这位姐姐可不像我这般有耐性,你快说吧,不然她真生气了我也拉不住!”
王小二见她如此凶恶,也怕她会动手,抹了抹眼泪连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梅小红都是小镇上的人,从小便一起玩耍,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随着我们长大成人,感情也就越来越好。后来我求爹娘帮我上门提亲,但是梅妈的彩礼要得太高,我的父母都是一般的庄稼人,光是彩金我们家都拿不出来。爹娘心疼我,只好东拼西凑,又变卖了一些东西,好不容易凑齐了,欢欢喜喜的上门提亲,但梅妈却又临时变卦,将彩礼又翻了一倍。”说道这里,想到爹娘为自己到处奔波借钱,又开始哽咽起来。
江南说道:“饶是这样,你也不用上吊啊!”
王小二偷偷地看了一眼黄月颖,见她仍是不耐烦的看着自己。便清了清嗓子道:“恩公请听我说完。”江南点了点头。
王小二接着道:“后来我向掌柜的借,掌柜的不愿意借给我。爹娘见我成日闷闷不乐,便又找些亲戚借了一些,总算是凑足了数目。可没想到梅妈又涨价了,这次直接涨到了五十两白银。”壹趣妏敩
黄月颖怒道:“哪有这般迎风涨的!到底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了?开口就五十两,又有几个给得出的?”
王小二见她发怒,不敢再说话。江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她是好人,你接着说吧!”
王小二声音变小了些,接着道:“恩公说得极是,我爹娘当时也是这般说的。可是那梅妈说有个米店的老板看上了小红,愿意出五十两银子。后来我找机会问小红,的确是有这回事,那老板在镇上有几间米店,想纳小红为妾。本来小红能嫁个有钱人家也是好事,只是那老板头发都白了,儿子比小红都大着好几岁。”说到这里又再哭泣起来。
黄月颖见他难得痴情一片,也不再发作。轻声问道:“你们何不一走了之?”
王小二答道:“我们也想过私奔,可小红极为孝顺,始终不放心两位老人。”
江南问道:“小红没有兄弟姐妹吗?”
王小二道:“只有一个哥哥,比她大着好几岁。可是那个哥哥无所事事,整日和一些无赖混在一起赌博喝酒,直到现在都没有取上媳妇儿。小红说梅妈要这五十两就是为了给他哥哥找个媳妇儿,多的钱还可以让他挥霍一段时间。”
黄月颖从小便在家中受宠,虽然也有兄弟,但父亲好似更喜欢女儿一般,竟比之对待儿子还要好一些。此时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怒道:“难道儿子是人,女儿就不是人?竟然为了个混蛋儿子而牺牲女儿的终生幸福!这事好办,交给我了,我去做了小红的父母和兄长,再去将那米店的老不休教训一顿,你和小红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吧!”
王小二张着嘴看着黄月颖,以为她是哪个山寨的大王,吓得不敢作声。
江南向黄月颖说道:“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小红那么孝顺,你将她爹娘杀了,她又如何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随即转向王小二道:“我见你带着包袱,应该是要出远门,怎地又在路边上吊了?”黄月颖听他讲的有些道理,虽然不服气,但也不好再说什么。m.sxynkj.ċöm
王小二应道:“我爹娘在十日前,想起有一远房亲戚是个地主,便出门去借钱了。谁知刚走两天,小红就哭着跟我说,他们的大喜日子就定在后天。我爹娘又还没有回来,即便是借到了钱,人家日子都定好了,也没用啦!我不忍心眼看着小红掉入火坑,又没有这位‘大王恩公’厉害。只好选择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只是走到这里又想起小红一生命苦,就算我能离开,却始终挂念着小红,还不如干脆死了的好!”
江南听到他称黄月颖为“大王恩公”,笑着看了黄月颖一眼。突然心中一亮,又一根蜡烛被点燃,低头沉思起来。
黄月颖见江南看着自己不动,似在想办法,也不作声,怕打扰到他。
不久,江南突然打个响指,叫得一声:“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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