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你这刚刚从监狱里出来可要好好的去去霉气。”
李母端着一个火盆放在门槛处,又那桃木支沾了水,把李英云从头到尾的洒上一遭,才算完活。
李英云对此可谓是哭笑不得,“娘,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再说我到知州府上睡了一晚,那霉气也早就去光了!”
李英云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底气,她有意无意的向彭越那头望去,见彭越的神色如常才继续说了下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的女儿平安的回来了!”
李母双手合十,对着东方足足作了好几个揖,才转头去应李英云的话。
“小云啊,看到你没事我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跟衙门扯上关系!”
李母有些灰白的头发散在额钱,眼角的皱纹一直蔓延到了太阳穴的位置。
可是李英云哪里有功夫管这些,光是看到桌子上那些美味佳肴,她的口水就已经哗哗的往下淌了。
“英雄,英伟,还有小豆丁,咱们都别愣着啊,赶紧吃啊!”
李英云直朝着那只最肥的蟹子,筷子便伸了过去。
“娘,你等我吃饱了再跟你细细的说。”
李英云可不管什么淑不淑女的作派,席卷残云一般拿起食物便往嘴里塞进去。
在这个并不富硕的小村庄中,若想依靠自己活下来,就必须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生存的机会,食物也是一样。
看着亲生闺女在外男面前也一点也不拘谨,李母可谓是哭笑不得,她夹起一只鸡腿就向彭越的碗里放去。
“小云这次能够从险境中逃出来,可多亏了您啊。”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那洪掌柜自作孽不可活,当官的又助纣为虐,他们都算是自讨苦吃。”
英雄英伟两兄弟听到彭越的话也是不住的点着头。
在他们的眼里,彭越不仅是秀才又是他们的老师,无论说什么都是准允的。
李英云一心惦记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并不曾留心李母的眉宇间的愁绪已然乱成了一团麻絮。
她几次辗转反侧才终于缓缓开口道:“这小云昨日休憩在知州大人的府上,那彭秀才您昨日是休息在哪里?”
意料这话问的突然,李母又笑着补上了一句,“我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住的不习惯,可飞白却只说了小云的去向,我也不好过去给您送些细软被褥,您昨夜休息的可还好啊。”
英雄英伟自然是听不得李母这话中的意味了,可是李英云却听了个清楚,只是装出一副没有放在心里的样子。
彭越更是心领神会,他淡笑道:“我一个男子,自然是不需要伯母担忧的,不过知州大人不在府中,我一外男终究是不好陪同英云出入知州夫人的府邸,因此我是休息在外边的客栈的。”
听了这话,李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那知州府邸到底也不是寻常之地,却也并不是彭越这等外男能轻易进去的,这样想过以后,李母也算是放下心了。
酒足饭饱过后,李英云便将洪掌柜的阴谋诡计通通的叙述了一番,也算是让英雄英伟长长见识,知道这世界上并非都是纯良之人,还有想要害人性命的奸诈小人。
然而,李英云越说的越多,李母心中便忧思越深,她从未想过要过上多么富贵的生活,只愿孩子们能够平平淡淡就好,可是李英云如今的眼界可是越来越宽了……
只是现在李家一家子人都要李英云一个人用稚嫩的肩膀支撑,李母只得一个人忧思,倒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李家不远处便是澎湃着波涛的海面,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泛起白色的浪花,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咸涩的味道。
若按照现代,七八点中还是城内最热闹的时间,可是在这古时的小小村庄里,已然是宁静一片,只能偶然的听到些许海面上的浪花声。
李家宅院内,年幼的孩子们早就已经休息了,粉嫩可爱的小豆丁也吹着鼻涕泡泡躲在李母的怀抱中。
然而这时候的李英云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心中既念着今日李母那忧思的神色,又念着明日李记海鲜铺子的重新开张。
李英云自是要强的,如果她现在想要嫁给彭越,彭越肯定会二话不说的便答应。
只不过,她才不想被人说她是麻雀上枝头,高攀了彭越这秀才,她自是想做出一番才干,才风风光光的嫁给彭越。
除此,明日杂货铺子的开张也是令李英云头痛的一件事,经过洪掌柜这样一闹,李家已然没有多少存货了,若是光靠着那些干货和麻辣火锅,并不能够支撑几天,想来要推陈出新,才为目前的首选。
就这样,李英云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因着一日一夜未归,李英云的心中难免有愧,因此第二天一早,她便早早的起了身,为全家做一顿早饭。
如今的李英云已然不知不觉出落的越发俊俏了。
虽然只是十分简单的素色长衣,可是却更能显现出花季少女的干净美好,一根淡青色的宽腰带勒紧了细腰,更显出了身段窈窕,倒是不自觉的与彭越平常穿的长袍,搭成了同样的颜色。
“来来来吃饭了!”
李英云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声爽朗的在庭院之中回荡。
一大早,李英云便把泡好的豆子加入石墨之中研磨,又滤好以后煮沸成了豆浆。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早饭后便是各忙各的活计了。
英雄英伟两兄弟背着李母刚刚缝制好的布包,到镇上去学堂师傅讲课,豆丁则跟着李母到村西口采买家中日常用度的物件。
彭越去拜访了一位在海城十分有名的书法大师,李英云则火急火燎的赶到她的小铺子中。
小四小五已经把店铺重新打理的很是洁净,二人一见到李英云便乐的跟树枝上唱歌的黄鹂似的。
“老板,你总算来了,你不来,我们两个人这心里都空落落的。”
看着小四小五那般模样,李英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我当两天的甩手掌柜都让你们如此为难,若我出门个十天半月,那你们两个可不是要愁出白头发了!”
小四小五一听忙不约而同摆了摆手道:“老板,你可饶了我们吧,你不在的这两天,城内的百姓们都纷纷跑来问店里有没有推出新品,都快把我俩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你们两个不用愁,跟着老板我啊自然有的是钱赚。”
李英云拍了拍自己那有些单薄的胸脯,两只眼睛却眯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这时候,小四却生出一副“八卦”的面容,拉扯着李英云道:“老板,你听没听说,咱们海城生出一桩天大的冤案,据说这案子会由知州亲自审理。”
一提起“冤案”二字,李英云竟不自觉的想到在牢狱之中遇见的那人,想到那人的心计如此之深,便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冤案?”
李英云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不过听小四小五说,因着此案牵扯甚广,恐引起百姓骚动,为避免看热闹的百姓聚集,便不准备公开审理了。
话说此时,知州刘川榆一下马车还未来得及去看他的美娇妻,便直接到衙门审理秦然的案件。
衙门的顶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高高的举起,两排则是“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一副对联。
谁人能够想到,纵然是这般的警醒,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想要榨干老百姓的血汗,更有甚者,竟血屠满门,还要将罪名放在亲生儿子的身上。
其心可诛!
衙门里的一些捕快,也是第一次见到知州这样大的官,不禁肃然起敬,更加谨慎了些。
而这刘川榆的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不俗,颇有贤者的风范。
刘川榆身着青袍官服,上面绣着雅致的白鹇,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冷似寒冰的精芒,一身官服又衬的他生出几分文雅之气,可谓是气度不凡。
然而,便是下面穿着粗布麻衣的秦然,气度上也并不输于坐在案牍之上的刘川榆。
现下秦然已经洁净过了身体,仔细一看竟还有几分俊郎,秦然自是腹有诗书之人,年少之时便游历四方,懂得各地的风土人情。m.sxynkj.ċöm
加之家中发生的巨大变故,是他更加善于揣度人心。
如此的巨压之下,他能够活着,已经是不易,如今还能够言辞清晰的陈述自己的冤屈,实属为不易中的不易。
听闻了秦然的告述及当年证人的证词,刘川榆已经心中有数,这正是李达元那狗官觊觎秦然家的财产制造出的惨案。
秦家父母一死,儿子入狱,秦家的财产自然全部都进到了李达元的口袋里。
只不过,在刘川榆对秦家灭门案气愤的同时,倒也对秦然这个人,生出了几分的欣赏之情。
审讯过后,他忍不住对秦然问道:“秦然,我看你肚子里有几分墨水,不如等案子真相大白之后,到我这里谋一份差事如何?”
刘川榆此话一出,周遭的捕快衙役们都红了眼睛。
能够洗脱冤屈,从监狱那活死人墓里出来已然是祖坟里冒青烟,如今还能得到知州大人的垂涎,那可谓是三生有幸。
然而秦然那十分憔悴的脸上却波澜不惊,他十分敬重的给刘川榆磕了个头,然后说道:“大人,我秦然感谢您的青睐,只是我心并不在官场,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
“那敢问你志在何方?”
此刻秦然那冷峻的脸上竟稍显出一次温润的笑意,想到那个爽朗胆大的小姑娘,不禁生出几分向往。
“我心之所向,不过是一个跑堂伙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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