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轻轻的在大少奶奶的耳边喊了几声,想要将大少奶奶叫醒。泽兰挣扎了几瞬,方才悠悠转醒,眼底还是未曾平静的惊悸。
“半夏,几时了?”
泽兰眯着眼睛辨认了一瞬,认出眼前用担忧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人正是半夏,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许怅然,但是她很快就收拾起来了自己的心思,转而微微撑起身子,想要做起来。
“还早呢大少奶奶,现在才刚过卯时,天色还不太亮,不过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半夏轻轻的在泽兰身侧说着,她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连绵不断的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雨之后,这屋外的天空总算是稍稍放晴了一些。
泽兰顺着半夏的视线微微转动脖子,向着窗外瞧了一眼,却没有说话,神色却有些黯然,半夏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触动了大少奶奶的伤心事,立时不敢轻易出声。
倒是泽兰先回过了神来,面上透出了一抹病容,露出被褥的半截身子受了外头的凉意,经不住以手作拳虚虚的抵在唇边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大少奶奶!您还好吗?要不还是让半夏给您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半夏被泽兰突然的咳嗽声惊回了神,赶紧走上前去,一边给泽兰拉上被褥,一边轻轻的给泽兰顺着气。好不容易,泽兰的咳嗽渐渐缓和了下来,半夏转身去给泽兰斟了一杯茶,递给了泽兰。
泽兰接过了半夏递来的那杯茶,喝了两口顺了顺气,却是对半夏的提议避而不答,先前的事儿泽兰已经惹得商陆十分不悦。
这会儿尽管泽兰的身体有些虚弱,但是泽兰却不希望因此大张旗鼓的请大夫,让商陆知道后难免会觉得她太过小题大做。
想到昨日商陆气急之下的那些话,泽兰心里也是一涩,越发的不愿去请大夫,也不许半夏再去给商陆传信。
半夏心中着急,但是没有泽兰的同意,她也实在是拗不过泽兰的决定,未免再惹得泽兰胸中郁结,加重病情,半夏只得顺了泽兰的心意,转身去小厨房捡着先前留下来的那些药方,给泽兰熬上一些补身子的汤药。
而另一边的商陆连夜冒着瓢泼大雨从商府离开,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匆匆回到了云阁之中,商陆回来的突然,让本以为商陆会在商府过夜之后才能回来的梁栖有些意外。
梁栖这几日得了圣上的恩典,准许他在皇宫之外自行开府,为了提防三皇子一派的暗算,梁栖索性就搬到了商陆的云阁之中,只是偶尔才会回去那个圣上亲赐给他的皇子府。
梁栖看到商陆浑身都淋得湿透了,又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屋子里,忍不住眉头一挑,凑到了商陆的跟前: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让我猜猜,你不会是和泽兰吵架了吧?”
梁栖嘴里喋喋不休的对着商陆说着话,商陆却是丝毫不去理会梁栖的絮絮叨叨,径自走进了屋子里面,把大门朝着身后啪的一拍,差点儿拍在跟在身后的梁栖的脸上。
梁栖悻悻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冲着屋子里面犹不死心的高声提醒了最后一句:
“这夫妻没有隔夜的仇,要我说你这臭脾气也该改改了,不是我说你,泽兰的性子这般好相处,怎么会平白无故跟你争吵,想也知道肯定是你的错。明儿个一早就回去给人家认个错,这事儿也就结了!”
说完梁栖久久等不到商陆的回应,也不在意,他虽然有些惊讶一向克制隐忍的商陆竟然会和泽兰生这般大的气,但是却丝毫不怀疑商陆对泽兰的心意。
在梁栖看来,就算暂时有什么误会在其中,不要几日时间,他这个感情上面还是一张白纸的好兄弟就会忍不住自己回去商府给泽兰服软了。
梁栖打了一个呵欠,这连天的下雨让人的精神都打不起来了,他慢悠悠的绕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头睡了个昏天黑地。
恐怕今夜之中,也就只有梁栖一个人能够睡得这般安稳。辗转反侧到天明,好不容易雨停了一些,天还没有放明,那边六皇子府就传来了皇上召见的消息。
连带着刚刚入朝为官,入职翰林院编修的商陆也被一块儿召进了宫里。虽然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但是商陆内息深厚,一夜未睡并不会造成很大的负担。
商陆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比起一夜好眠还呵欠连天的梁栖看上去还要精神。梁栖看到这样的商陆,心里自然就更加不认为他与泽兰之间会发生什么大事。
殊不知商陆一夜未曾合眼,他只是习惯性的将自己虚弱的一面给遮掩起来,以完美强大的一面示人。
商陆和梁栖匆匆忙忙的赶到皇宫之内,接受了皇上的召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明显是刚刚从早朝上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常服。
皇帝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但是他眉宇之间的威严却让人忽视了皇帝鬓边的白发,他的眼睛在看到梁栖的一瞬间却变得温和了起来。
“老六来了,商爱卿、老六,你们可知朕今日将你们召来所为何事?”
皇上既然已经着人将当年的事情调查了出来,就自然也知道梁栖在被认回皇室之前,曾经与商陆是好友,爱屋及乌之下,皇帝对商陆这个颇有才气的青年俊才也是抱有不错的印象。
商陆看了一眼皇上手边铺开的一张奏折,又想起来近来京城连绵不断的大雨,商陆心念一转,想到云翎国近年来每年雨季之时都会发生的那些天灾,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那边梁栖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虽然因为面见的是当今圣上,但是梁栖似乎脑子里面天生就没有这样一根名为身份阶级的弦,面对皇上,也只是表面上端正了态度,实际心思早就已经神游天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皇上明显也看出了梁栖的不在状态,想到梁栖向来没有早起的习惯,这会儿天色还早,他自然是还在神思恍惚之中,出于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的愧疚,皇帝对梁栖明显有些纵容。
皇帝看到梁栖还在神游之中,想到自己今日将他们二人叫来的原因,就忍不住对着另一边明显更加沉稳可靠的商陆看了过去:
“商爱卿似乎已经有所猜测,不妨说说看。”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近日来京城连日大雨,已经有些地方被雨水冲塌,天子脚下尚且如此,那些南方多雨之地,恐怕会有水患之忧。一旦黄河决堤,恐怕沿岸的百姓都将流离失所。”
商陆的话一语切中要害,不愧是皇帝亲笔御点的状元郎,也是皇帝重点培养起来后起之秀,他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那张奏折递了过去:
“商爱卿所言甚是,这张奏折但看无妨,京城以南水患泛滥,已经有一部分村落被大雨所致决堤的大河淹没,尤其是岭南之地灾情更是泛滥。
朕意欲派你和老六一起去岭南运送赈灾物需和筹银,一并治理岭南水患一事,你们可有把握?”
皇上的话不仅让商陆怔了一瞬,就连原本神游天外的梁栖也一下子被惊回了神来,看着上首的皇帝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二人一个才入朝为官不久,刚刚官至六品翰林院编修,在京城之中连上朝都轮不上的小官,而另一个刚刚从民间认回来的六皇子,母妃去世,母族衰落,在朝中毫无根基。www.sxynkj.ċöm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担当得起这般重任?但是皇帝的眼神却是极为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痕迹。商陆默了一瞬,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皇上这是在为梁栖铺路。www.sxynkj.ċöm
“臣不敢托大,但尽全力以赴,不辜负皇上的厚望。”
商陆的声音很是坚定,似乎在无形之中和皇上达成了什么一致,而梁栖固然没有完全明白过来,但是他却也很快就选择了相信商陆的选择,连忙有样学样的跟着俯身下拜,高声回答:
“儿臣也定不会辜负父皇厚望。”
皇帝欣慰的看了一眼底下两个越发芝兰玉树的后辈,后生可畏,他自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慢慢地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但是比起那个行事张扬暴戾的老三,皇上宁愿将梁栖提拔起来。
尽管与梁栖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皇帝却是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梁栖的为人品行,这是一个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孩子,只要培养得当,会成为云翎国最优秀的继承人。
“你们回去准备一下,灾情紧急,明日就要上路,往岭南方向出发,恐怕会有小半个月不能返京,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今日都备上,朕也会派一队人手跟在你们的身边随行保护,供你们调遣。”
“臣领命。”
商陆和梁栖应声离去,走在通往外殿的长廊上,梁栖忍不住转头对着商陆挑了挑眉毛:“怎么?这次要去岭南小半个月的时间,你不趁今日与泽兰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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