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泽兰没有想到最后一刻奋不顾身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这个被洛桀识破细作身份而一剑刺伤的彩衣。
彩衣被洛桀打伤之后就一直忍痛潜伏在一旁,注意着洛桀的一举一动,也是所有人里距离泽兰洛桀两人最近的。
洛尘自然是早就看到了彩衣的身影,这才能够如此不留余地的激怒洛桀,为的就是给彩衣制造这样一个机会,尽管这一切都在洛尘的计划之中,可是此时看到这个结果,洛尘心中却有些空荡荡的。
彩衣咬牙抓着泽兰的手腕就要将人拉上来,可是情急之下,彩衣拉人的那只手正好是被洛桀刺伤的那一只,现在因为拉扯和重量伤口遭到撕裂,汩汩鲜血顺着两人连在一起的手臂直直的滴了下去。
泽兰感受到脸颊上一滴一滴滑下来的鲜血,目光有些怔然,泽兰看着彩衣明明疼的脸色发白却依然没有松开手的动作,心中有些复杂。
因为泽兰先前明明感觉到了彩衣对自己的敌意,虽然彩衣一直掩饰的很好,也一直私下照顾着自己,可是那一丝敌意却还是被泽兰捕捉到了。
联系到彩衣和洛尘的关系,泽兰似乎可以猜到一些原因,因此这会儿彩衣竟然能够舍命来救自己,这就让泽兰有些意外了。
但是泽兰清楚的知道彩衣救自己并不是因为改变主意喜欢上自己了,而是因为同一个原因,为了洛尘。
商陆斩下方达之后,便立刻上前接过彩衣的动作,一把将泽兰从崖边拉了上来,搂在怀中,泽兰也顾不得去向彩衣和洛尘之间的事情,而是沉浸在商陆这个带着鲜血的温暖怀抱,两人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珍惜在脉脉温情之中蔓延。
虽然商陆身上都是鲜血,但是泽兰却依然觉得十分安心,紧绷的心弦也不由得松开了一些,这样放松之下,泽兰便抵挡不住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眼前一黑就沉入了黑暗之中。m.sxynkj.ċöm
商陆感觉到泽兰的昏迷,神色一紧,立刻查看了一下泽兰的脉象,确认泽兰只是因为太过疲惫,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过去,商陆便松了一口气,将泽兰打横抱起。
“彩衣姑娘,多谢你方才救下兰儿,这是疗伤药,你先服下一颗,可以缓和一些伤势。”
商陆给泽兰喂下梁栖先前准备的治疗外伤的药丸之后,便将剩下的都给了同样受伤不轻的彩衣,彩衣白着脸道谢接过,服下丹药之后却没有先运功化开药性,而是走到了洛尘的身后站定。
商陆见彩衣这般动作,也没有说什么,对着洛尘沉声说道:“最后你还是救了兰儿,我本该向你道谢,可是兰儿也同样是因为你对洛桀的算计才会遭此横祸。
既然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以后还请不要再出现在兰儿的面前,云翎和乌邑之间的和平,依然可以长存。”
不用商陆明说,洛尘也知道商陆是什么意思,他面上轻笑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派云淡风轻之色,只是眼底却还是闪过了一丝苦笑:
“商兄放心,我洛尘一向不喜欢做承诺也不喜欢守承诺,但是对朋友,我一旦说出便会做到,洛桀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这次回乌邑,恐怕下一次再见遥遥无期,代我向泽姑娘说一声抱歉。”
洛尘勾唇弯出了一抹弧度,说完也不管商陆的反应,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山顶,彩衣看了一眼商陆和泽兰,似乎有些羡慕的神情,但是转瞬即逝,她转身亦步亦趋的跟上了洛尘的脚步,每一步都走的那样义无反顾。
辞别了洛尘,商陆带着泽兰回到了山脚下,与兵分两路的泽杞汇合,泽杞带人从另一条路到了洛桀原本选定的那处落脚地,剿灭了洛桀剩下所有的余党,随后便带上马车赶到了山脚下。
看着商陆和泽兰两人浑身浴血的模样,泽杞眼皮子一跳,赶忙迎上前来,接过商陆怀里的泽兰,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你们俩这是遇到了什么,怎么浑身都是血,妹妹这是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了,那洛桀已经伏诛,兰儿受了些皮外伤,只是有些失血过多,我已经为她止过血,吃过疗伤药了,只要好生调养着,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商陆看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泽兰,轻声说道,似乎是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昏睡之中的泽兰。
泽杞原本还打算问问商陆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商陆满腹心思都挂在了泽兰的身上,也就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泽杞将泽兰安排上了马车之后,又让商陆坐进马车先给自己调息一阵,自己坐在马车前板上,驱使着马车慢慢地往城内驶去。
在三人驾着马车离开之后,远处的山坡上彩衣站在洛尘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往离开的马车处看了一眼,虽然心中有些酸涩但是却还是对洛尘问出了口:
“殿下就这样放手了吗?此去乌邑,便要彻底与泽姑娘斩断一切情丝,为何方才殿下不向他们解释清楚泽姑娘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洛尘深深地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马车,这才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后目露不解的彩衣,一字一顿的看着彩衣的双眼说道:
“你既然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我的规矩,念在你最后一刻还是选择救下了泽兰,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你只要知道,在本王的心里,儿女情长永远比不过江山社稷就够了,以后便不要再提起泽兰这个名字了。”
洛尘的话让彩衣心头一颤,她连忙单膝跪地,匍匐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彩衣知错了,谢殿下不杀之恩。彩衣以后定然谨遵教诲,绝不再起不该起的心思。”
洛尘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彩衣,良久意味不明的轻嗤一声:“但愿如此。”随后便越过匍匐在地上的彩衣往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待到洛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马车之后,彩衣这才颤抖着缓缓站了起来,她心中大震,没想到自己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小心思在洛尘的面前竟然早就是无所遁形。
先前在洛桀突然改变路线往山顶而去之时,彩衣虽然在路口悄悄地做了记号,但是却故意将第一个竹筒丢错了地方,故意误导身后追来的商陆等人。
却没有想到洛尘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便让泽杞和他们兵分两路,自己带着商陆一起往山上走去,因此彩衣才会在看到洛尘和商陆出现在山顶之时,因为心中的意外而露出马脚,被洛桀发现了细作的身份。
好在最后一刻彩衣自知犯下打错,若是泽兰就这样死了,洛尘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因此便拼死救下了泽兰,殊不知这些事情都被洛尘看在了眼中。壹趣妏敩
而洛尘坐进马车之后,却是自嘲的笑了笑,彩衣的心思不干净,他自己的又何尝干净过,说到底,洛尘一开始也打算将计就计,用泽兰引出洛桀。
最后那一箭,洛尘射出去的时候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杀死洛桀的信念,丝毫没有顾虑到泽兰的安危,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洛尘才会这般干脆利落的选择放手。
什么临危不乱的理智,说到底不过是爱的不够深,洛尘终于不得不承认在自己的心里,纵然对泽兰的好感十分真挚,却敌不过权势和皇位让他更加醉心。
洛尘带着所有的人离开了落叶镇,也彻底离开了边疆,只是在他离开之后没多久,乌邑就传来了乌邑王因为丧子之痛一病不起,禅位于三王子洛尘的消息。
泽兰知道之后想起当日悬崖上的对峙,也只是感叹一声造化弄人,便没有在心上留下一丝涟漪,此时距离那一日从崖上脱险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因为那件事情,泽兰的生辰宴便就此搁置了。
原本打算瞒住泽夫人这个消息,可是没想到最后泽兰和商陆竟然全部都挂了伤,这样一来便瞒不住泽夫人了,几人都没少因为这件事情自作主张的瞒着泽夫人,受到泽夫人的唠叨。
可是安生的日子过不了几日,全部因为七皇子赵狄带来的那一封染血的先皇后手信而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边疆因为洛尘回京继位的缘故,暂时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商陆与洛尘有过盟约,因此泽将军也就不需要太过顾虑边疆的防塞。
梁栖在看到那张传位的圣旨和盒子中静静放置着的那枚玉玺之后,便知道这云翎国的责任必定要担在他的肩膀上了。
此时边疆与京城之间连通着的最重要的一块地方——岭南,突然乱了起来,洛桀残部在失去洛桀这个主子之后,便各自乱成了一盘散沙。
若是仅仅如此也便罢了,那些人竟然投靠了当地的土匪,联合了不少当地豪绅,凭借着土匪和私军,竟然整合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在岭南一带为非作歹,搅得民不聊生。
商陆和梁栖商量之后,便也打算趁着这股势头,一举推动三皇子弑父篡位的阴谋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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