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不动声色,但牧云礼暗地里一直敲边鼓,甚至在不断的思量着,拓跋桁为何突然间对他这般关心?爱护来势汹汹,猝不及防,他要当心有诈。
“这段日子一直没见到三皇子,你可是去了什么地方?”拓跋桁终于切入了正题。
事实真相,他早就查清楚,所以压根也不奢望牧云礼会实话实说,今日找他前来,就是想要看看他的态度,看他到底会诚实回答,还是遮遮掩掩,倘若他真心存不轨,那么端南,便待不下去了。
他本以为,牧云礼会想方设法掩盖真相,但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这件事情上,牧云礼非但没遮掩,反倒坦然的很,直接就对他说出了实情,“在下最近常常去将军府,和李小姐谈天说地,闲话家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拓跋桁一人的,他做什么,或说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心思的找理由,不妨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反正他没做亏心事,没什么不能说。
之前他还不太明白,来这里做什么,现在他算是看透了,原来他是来参加鸿门宴,无妨,自己虽然做不成刘邦,但他也非项羽,今日之事,谁是最后赢家,还尚未可知呢。
双手紧握成拳,拓跋桁正欲开口说什么,却没想到半路被慧贵妃截胡,“三皇子与李小姐还真是情投意合,交情颇深,依妾身看,让李小姐和亲,倒是挺合适的,既能为她找个如意郎君,又能拉近南疆与端南的关系,简直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皇上意下如何?”
她老早就看李长歌不顺眼了,想把她打发走,最好离拓跋桁越远越好,如今机会总算来了,她可不能白白错过,只有利用好了时机,才能达到她的目的。
不得不说,她的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不仅可以成功的赶走李长歌,拔掉心头的一根刺,还能促成两国交好,于国有利,想来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她这番话,才是真正的激怒拓跋桁,让他把对牧云礼所有的不快,成功的转接到她身上,彼时他的心头怒气正盛,也顾及不上牧云礼在场,直接开口,对她冷嘲热讽,一通质问,“我与你虽然有夫妻名分,但是由始至终,从来没有夫妻之实,你说我把你派过去和亲,可好?”
他现在虽在气头上,说的也是气话,可他这人脾气一向不算好,慧贵妃要是真把他惹急,当心他要言而有信,把她派去南疆和亲,届时不但替她找了如意郎君,而且也算为国牺牲自己,成全她的美名,岂不是美哉妙哉吗?
“皇上,你…”
慧贵妃知道他是认真的,一时之间,脸色吓得煞白,赶紧闭嘴不言,生怕再多说一个字,真的被他派去和亲,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她尽管也明白,拓跋桁对李长歌感情很深厚,绝非一般人能比的,但是她怎么都没料想到,他对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淡薄,纵使她说错话,可他又怎么忍心如此对待她?拓跋桁当真是薄情。
“还不给我闭嘴。”她只说三个字,拓跋桁依旧是不满意,一个凌厉的眼神瞥过去,他的语调比腊月的天气还要冰冷,“想再说错话吗?”
慧贵妃现在是一个字不敢说,畏畏缩缩的低下头,眼神有点胆怯,这个状态根本不像贵妃,倒像是犯了错的小宫女,胆小怯懦到了极点。
有些事她能忍,可不代表别人一样可以,拓跋桁看似轻飘飘的一番话,羞辱的不只是慧贵妃,更是整个南疆,作为南疆的三皇子,牧云礼第一个不干了。
“皇上,恕我直言,我们南疆并不需要被别人玩剩的女人,贵妃娘娘还是留在宫里好了,倘若您没这个打算,当初何必要提和亲的事?如今既然提了,总该有些诚意才是,像您这般做事,不禁让我怀疑,是否不将南疆放在眼中,才会如此戏弄我们?”
他得罪牧云礼,并不能算什么,可若公然羞辱南疆,那便是和牧云礼过不去,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让拓跋桁好看,并且让他知道,他不要的女人,别想让南疆捡破烂。壹趣妏敩
“三皇子多虑了。”他虽然很生气,但架不住拓跋桁根本就毫不在意,只是为了两国颜面,不得不和他稍作解释,“南疆与端南一直都友好相处,邦交永固,朕又岂会看不起南疆?只是有关和亲一事,朕要向你解释清楚,提出和亲的人并不是朕,因此朕也不会支持,李将军之女断然不能嫁到南疆的,现在不会,日后更加不会,你也不必抱有这个念头,无非是空欢喜一场。”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还没有合适的场合,让他没办法告诉牧云礼,现在无论时机是否适合,他都必须把话挑明,让牧云礼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念想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休想让李长歌联姻。
他说这一席话,是在打牧云礼的脸,让他顿时下不了台,脸色铁青,心里对拓跋桁颇有微词,他这番话说的硬气,像是一国之君会说的话,只是希望他能一直这般无所畏惧,千万不要落在牧云礼的手上,不然他是不会放过他的,今日的这个仇,他记下了,若是不报,誓不为人。www.sxynkj.ċöm
带着这浓浓的恨意,他站起身,“在下突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还没等拓跋桁开口,他便迈开步伐,气匆匆的离宫去了,如今的他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及的上拓跋桁,能和他说一声,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如果换做旁人,恐怕他早不告而别。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拓跋桁心里好受了不少,他今日也算给牧云礼敲响了警钟,若他还有一点礼仪廉耻,以后就离李长歌远一点,若是胆敢继续纠缠,事情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皇上,刚才的事,妾身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您别生气。”
人都走了,该不该说的话,他都说了,那么是否代表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慧贵妃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可怜的祈求道,希望他能忘却刚才的不愉快,别再生她的气,她也是为他好,尽管话不好听,但这心意却是好的,万不该被他这样的对待。
拓跋桁抽出自己的袖子,语气仍旧是冷冰冰的,“不知牝鸡司晨的故事,慧贵妃可曾听说过?”
“妾身知道。”轻轻咬住下唇,慧贵妃的脸色更白,她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只是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那么后宫干政的下场,想必你也清楚。”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他的语调没有一点感情,“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对你严惩,不如就禁足一个月,算是对你涉政的惩罚。”
“皇上…”一个月的时间太长,慧贵妃熬不住,“可不可以换个惩罚?您若是关上妾身一个月,我一定会被逼疯的。”
三天两头就被禁足,换谁能受得了?她今天刚被放出来,便要再次重蹈覆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拓跋桁对她不能如此的狠心,到底还有夫妻情分,为何不见半点慈悲?
“是禁足一个月,还是吃斋念佛一个月,你自己选。”扔下了这句话,拓跋桁也离开了青雉阁。
她又不是尼姑,为什么要吃斋念佛?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只能选择了禁足,可是这件事情越想,她就越是憋屈,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只说错一句话,却换来如此严苛的惩罚,对她未免太不公平,可她既不能去找拓跋桁理论,又不能拿李长歌怎么样,这口气憋在她心里,不能发泄,迟早都要把她逼疯。
气鼓鼓的回宫,她把所有瓷器玉器摔了个稀巴烂,可听着这些清脆的声音,仍旧不能叫她解气,只觉得胸腔内憋了股无名火,发不出去,让她更气不过。
“堂堂一个贵妃,连一个小丫头我都奈何不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白绫,横挂在房梁上,继而又把头伸进去,仿佛真的想要自尽一般,好在宫里的丫鬟及时的把她救下,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阿枝双手紧紧攥着白绫,痛心疾首的说,“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您就牺牲掉性命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您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替老爷想想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慧贵妃没有切身的体会,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可是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亲,终究让她于心不忍,断了这个念头。
“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右手捶着桌面,她心里很苦恼,“平白无故被禁足一个月,难道真要认命不成?”
她不是个喜欢听天由命的人,面对不能接受的事,她更加做不到逆来顺受,命运一向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岂能任由旁人左右?可如何能让拓跋桁收回成命,却又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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