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急切又洪亮的声音传到万念俱灰的沈南意耳畔,她第一次觉得武俨的声音是如此动听,鼻尖酸涩,眼中有热泪在打转,但她不敢耽搁片刻,开始拨开堵在门口处还未烧到的木柴,而后拿起其中一根将燃着的那些拨开。
“我不放弃,为了瑭儿,为了沈骁九,我都不会放弃!”
沈南意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快要被淹死的人抓住一根浮木,迸发出全部的力气将它攥紧,她不知道烫似的拨开那些柴,被柴上尖细的木刺扎到也不管。
火帘里的人在撤掉木柴,火帘外的人在浇水,大火再如何旺盛,都只有被灭的结局。
木炭上浓烟滚滚,武俨都等不及炭上的温度降下来,就着急忙慌地拨出一条路来,他冲进去将跪坐在门内撤火的沈南意给捞起来。
短短时间内,又是添柴又是撤柴的,沈南意早已累得虚脱。
她脸上被火烤得通红,汗水涔涔,浸着黑炭弄得整张脸跟花猫似的,头发也被火燎成了卷卷的弧度,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是武俨却丝毫不介意,他伸出手欲要帮她捋捋鬓边的乱发,不料指腹才触到她的脸颊时被疼得缩了回来。
“怎么了?”
沈南意的心被提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吸入了过量的浓烟,声音有些哑。
“我没事,不小心被烫到了而已。”武俨十指合拢,将手上的燎泡藏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一声道歉,不知为何把沈南意所有的恐慌、委屈都给勾了起来,她顺着二人的姿势紧紧抱住武俨崩溃痛哭:
“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丢下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俩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瑭儿差一点就要被炖了?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要被剥皮了……”
哭声悲痛欲绝,每一声都令武俨如被凌迟一般,他回抱住她,双手颤抖得厉害。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再来晚一步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那对黑心夫妻给抓住,该剥皮的剥皮,该下锅的下锅。
武俨只觉得呼吸都是疼的,喉头几番滚动,将快要暴露的哽咽压了回去,他才满是愧疚地解释:
“对不起,你们女孩子肌肤娇嫩,我见你骑马时脸色不对,猜到你可能是受伤了,所以才擅自去前方镇子上买马车,你相信我,我下次绝不会这般胡作非为了。”sxynkj.ċöm
他并非不谨慎的人,他之前缠着老板娘谈话,就是为了试探对方好坏,临走之前还专门将客栈里外上下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才放心离开去买马车。
但他没想到这一对夺命鸳鸯伪装得太好,竟能骗了他的眼睛,并且忍到他彻底离开后才暴露本来面目。
在沈南意和沈瑭差点命丧黄泉的惨剧面前,武俨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些事都不值一提,也掩盖不了这场意外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发生的事实。
方才他在路上那些志得意满全都化为灰烬,只余下满满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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