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雨交加,倾盆大雨哗啦而下,将天地都连成一线,挂在屋檐下的琉璃宫灯,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
夏夜的雨来的如此突然,沈归晚见一时半会儿雨势小不了,便留在沈夫人的院子里和贺玉宛一边温着酒驱寒,一边说着话。
沈夫人就在一旁给沈归晚缝着入秋之后即将要穿的衣服,外面疾风骤雨,本是极其压抑的气氛,但此时沈归晚看着一灯如豆之下,沈夫人那温和的面庞,莫名就觉得有些心安。
她开始渐渐变得贪心了,不止想要报仇,更想要……守护这男的的温暖。
贺玉宛喝了盏冷酒,这才道:“你说秦致远身边那个人?我之前听有人提及过,那人确实很厉害,不过那秦致远再如何的没有底线,总不至于和你这个小姑娘动手吧。”
又道:“他与萧霁之间的关系确实令人费解,就算当年他与萧濯不和,也犯不着迁怒到自己在这世上如此亲密的血亲身上,这秦家定然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壹趣妏敩
沈归晚方才想说两个人正想到一块儿去了,只见贺玉宛一拍大腿,道:“咱们在这瞎猜也没用,不如明日我与你一起去秦家赴宴,倒看看那秦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牛鬼蛇神!”
“这……”
沈归晚刚迟疑了会儿,只见贺玉宛斜了她一眼,道:“该不会你不敢去秦家吧。”
原本沈归晚犹豫是担心贺玉宛会遇到危险,但见他这般没心没肺的,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沈夫人原本有些担心,但奈何着舅甥两个,她一个都劝不动,两个在一起更是能将天捅个窟窿下来的。
交代道:“你们明日小心些,别闯祸了。尤其是归晚,看好你舅舅,别让他惹是生非。”
听着沈夫人的叮嘱,贺玉宛不由抗议道:“我好歹是个长辈……”
在贺玉绾的抗议声中,他被沈夫人直接赶走了,而沈归晚见天色晚了懒得回去,直接在沈夫人的院子里歇了下来。
次日清晨,虽没再下雨了,但天气依旧灰蒙蒙的。
春禾进来,一边讲帘子打开,一面道:“小姐,已经过辰时了,该起床梳洗了。别忘记,今日您还要去秦家赴宴呢。”
沈归晚揉了揉发胀的眼,道:“这么晚了么?”
“是啊,外面灰蒙蒙的,看起来是要下雨,咱们得带上雨具,早去早回吧。”
沈归晚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恍然道:“我就说怎么闷闷的,原来是要下雨了……”
用过了早膳,沈归晚照旧去给老夫人请安。
自从沈繁漪被赶到了道观之后,老夫人对沈归晚的态度好多了,约莫在她的身上,看见了点利用价值。
不过从老夫人院子出来之后,沈归晚才知道原来今日不止她一个人赴宴。
除了二夫人之外,还有陆姨娘!
二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模样,不过待看见门口的沈归晚时,一时面上的笑意微凝。
沈归晚心底诧异,但面上却没丝毫表露出来,神色自然的与她们二人打招呼:“归晚见过二婶母,姨娘,您二位……也是准备去刺史府吗?”
二夫人看见沈归晚的时候,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并不想理会她的意思,倒是陆姨娘柔柔一笑,道:“夫人身子不适,便让妾身代替夫人前来,还请三小姐见谅。”
沈归晚微微挑眉道:“我并无责怪陆姨娘的意思,只不过平日里很少见姨娘出门,有些惊讶罢了。更没想到,陆姨娘和二婶母关系竟这么好。”
自从上次陆姨娘主动邀请沈归晚前去院子里喝茶之后,沈归晚敏锐的感觉到,以前与世无争,对外界事情摸不甘心的陆姨娘,也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此时陆姨娘嘴角虽噙着笑,但对上沈归晚那清亮如雪的目光,心中依旧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声!
这个女孩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般。
见陆姨娘低头不答话,二夫人望着沈归晚的目光,要多不善就有多不善,冷笑连连道:“瞧三小姐着还说的,我们在沈家朝夕相处这么些年,陆姨娘是母亲身边人,未出阁的时候便就相识了,我们关系亲热一些,怎么三小姐是在怀疑我们两个人勾结在一起,对你母亲不利吗?”
这一早上的,三人还没出门呢,便就起了口舌争执,引了不少下人看了过来,正好听见了二夫人这番话。
“怎么说二夫人和陆姨娘是长辈呢,三小姐怎能如此揣测她们?”
“可不是么,自从三小姐回到沈家,生了多少事端啊……”
听着下人们的议论,二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黯茫,眼神略带得益的看向一旁的沈归晚,谁知沈归晚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如何,而是微微一笑,道:“二婶母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心思狭隘,喜欢将人往坏处想。不过,若非我稍微长了那么点心眼的话,我现在恐怕早就被嫁到农家,生不如死了。所以说啊,这人活在世上,还是得多留几个心眼得好。”
沈归晚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虽噙着笑,但目光如炬,看得二夫人不由觉得一阵心虚……
这里沈归晚方才堵住那些说闲话的下人们的嘴,便听到了贺玉宛的声音,嚷嚷道:“归晚,你还在那拖沓中什么,再晚些时候,就赶不上趟了。”
贺玉宛今日穿着一身墨色的胡服,打扮得格外的精神,还带了两个精明能干的侍从。
这般模样,不像是去参加一个宴席的,反倒像是去挑事的……
这里沈归晚还来不及答话,贺玉宛已经驱车上前,才发现交谈的其他沈家女眷。
贺玉宛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来,道:“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快走吧。”
沈归晚听出了贺玉宛语气中的不耐,似乎……贺玉宛对二房的人每次都抱有着一众莫名的敌意,却不知因何而起。
沈归晚顿时生出一种八卦之心,目光灼灼的看向贺玉宛……
贺玉宛嘴角微微抽了抽,直接拍了她脑袋一下,道:“在那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沈归晚捂着脑袋,瞪了他一眼,贺玉宛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看着他们舅甥二人如此亲昵,二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一旁陆姨娘见此,施施然走上前,在二夫人面前上着眼药:“这人好生无礼,到底寄居在我们沈家,见了夫人竟不知行礼。”
二夫人沉着脸,道:“一介白衣,和他这等粗人计较什么。”
见她似乎并没有想多提贺玉宛的意思,陆姨娘神色微动,眼中有些不甘,上前含笑着继续道:“不过他倒是对沈归晚这个外甥女维护有加,听说当初为了她,还险些将咱们府上的丫鬟给打了呢。看这架势,这贺玉宛是有意来金陵,给沈归晚母女撑腰得么?”
听到这话,二夫人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陆姨娘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微妙的笑……
二夫人看向了陆姨娘一眼,只见她嘴角噙着笑,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自从沈繁漪被逐出沈家之后,这个陆姨娘遍开始兴风作浪。以二夫人如此精明,可竟也看不出陆姨娘的深浅,她到底是哪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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