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两人的通话记录传到了蒋存杰的手机里。
他看着手底下人发来的录音，深吸一口气点开。
听筒里第一句传出的就是夏学的声音，“邱总，是我。”
久违的听见夏学的声音，蒋存杰那一肚子的火莫名消散开了。
邱天闻疑惑道：“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夏学沉默了一会儿，“邱总，我想和您谈谈违约金的事。”
邱天闻顿了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夏学沉默了一会儿，“我一直没跑活动，也没办法给公司带来收益，我不能再赖在公司里了，我会按照合同上的违约金全部赔给你的。”
邱天闻沉吟片刻，“那你打算签其它公司？”
夏学想也不想地说：“不是，我不想当明星了。”
蒋存杰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睛。
他比谁都清楚那小鬼有多想明星，多想出人头地，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他骗上床。
可这会儿夏学居然说不想当明星了。
邱天闻全然不知道他的手机被人监听了，淡淡地说：“违约金我不会收，我说过了，公司随时给你留着位置，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夏学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邱天闻打断，邱天闻笑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蒋存杰。”
“杰叔？”
邱天闻含笑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就冲着能让蒋存杰吃瘪，我就高兴。”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两人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句，很快就挂掉电话。
通话结束后，蒋存杰重重往沙发上一靠，手机屏幕倒映着他风起云涌的脸色。
他就知道邱天闻跟夏学偷偷有联系，这小子从来没安分过，勾搭他弟不够，现在连他的人都来勾搭。
有那么一瞬间蒋存杰恨不得把夏学抓回来弄死在床上。
可这会儿真找到夏学的踪迹，他反倒没了主意，那小鬼费尽心思从他身边逃跑，再见到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蒋存杰给他们公司的技术人员打了个电话，“能不能监听夏学手机？”
技术员为难地说：“蒋大少，这可能有点难度，夏先生那边我们接触不到，没办法把监听软件安装在他手机里。”
那天趁着邱天闻应酬，蒋存杰找人假扮服务员把他外套泼湿，趁着邱天闻拿纸巾擦拭的空档，他手底下的人偷偷在邱天闻手机里装了监听软件。
蒋存杰沉声道：“就没别的办法？”
技术员硬着头皮说：“如果能拿到夏先生的手机，可能可以办到。”
蒋存杰凉飕飕地说：“能拿到他手机，老子不如直接把他抓回来，还费这个劲。”
技术员不说话了，他可惹不起这尊凶神恶煞的大佛。壹趣妏敩
蒋存杰骂了句废物，直接挂了电话。
他摸出根烟点上，用力抽了几口，刺激的浓烟过了肺，激起要命般的疼。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离了夏学能让他跟戒烟似的难捱。
第二天，邱天闻的手机只有几个工作上的电话进来，第三天，两人还是没联系。
蒋存杰已经没耐心等下去，催促技术员那边快点把夏学的定位查出来。
就在第四天晚上，蒋存杰正在帝泰跟卓运谈生意，他们最近有一批货要发出去，可最近警察盯得紧，两人正在想办法解决。
卓运说了大半天，一扭头发现蒋存杰根本没听他说话，咬着根快燃尽的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卓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在想什么？”
蒋存杰回过神，掸了掸烟灰，淡淡地说：“说到哪里了？”
自从蒋存杰被放出来以后，整天心不在焉，外面的人都以为蒋存杰是被警察盯上发愁，只有卓运知道，蒋存杰是因为夏学才那么反常。
否则那天也不能把那个小鸭子折磨成那个样子。
就在这时，蒋存杰接到手底下的人打来的电话，夏学又和邱天闻联系上了。
蒋存杰眉眼一肃，“把电话接到我这里。”
卓运听得一头雾水，“谁的电话？”
蒋存杰没回应，眼睛都黏在了手机屏幕上。
这回两人一通电话，就被转接到了蒋存杰手机上。
夏学找邱天闻还是为了谈违约金的事，只不过没说两句就被邱天闻驳回。
夏学没办法，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蒋存杰有一句没一句听着他们聊天，分出神来看给他倒酒的清秀少年。
那晚蒋存杰把小鸭子弄进医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到现在还没从急救室里出来，所以今晚来伺候他的人小心谨慎，一句话也没有，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落得跟上一个人一样的下场。
蒋存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凉飕飕地说：“你很怕我？”
少年愣了一下，连忙摇头，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
蒋存杰讥讽地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怕他，唯独夏学从来不怕，那小鬼表面上装得柔弱可怜，可骨子里是根硬骨头，被他欺负狠了，还会拿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瞪着他。
想到这，蒋存杰感觉胸口那股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手里的酒杯差点捏碎了。
这时他听见电话里邱天闻问了一句：“你上次不是说要把孩子打了？已经做手术了？”
蒋存杰握着酒杯的手一僵，身体不自觉坐直了。
少年小心翼翼递过酒杯，谨小慎微地开口：“蒋大少......”
蒋存杰一把拍开，泼出去的酒水溅了少年一脸，吓得他尖叫一声，一脸委屈地敢怒不敢言。
蒋存杰看都没看他一眼，注意力全放在电话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响起夏学的声音：“打掉了。”
那瞬间蒋存杰的头发都炸开了。
他没想到夏学真的有胆子把他们的闺女给打了。
他回过神时，已经砸了手边的烟灰缸，碎片溅得老高，把那个小鸭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不是隔着电话，蒋存杰恨不得拿枪毙了夏学。
他妈的怎么敢！
夏学的声音还在继续，“反正他不要女儿，正好我也不想给那个老家伙生孩子。”
“谁他妈说老子不要！”蒋存杰怒吼着脱口而出，全然没发现包厢里的人全部望向他。
卓运皱眉拽了拽他，“喂，怎么回事？”
蒋存杰胸膛起伏，眼睛红得像发狂的野兽，狠狠甩开了卓运的手。
一开始他是嫌弃夏学怀了小丫头片子，可后来他不也改口说留下来了？
再说这会儿谁说他不要了。
邱天闻全然没发觉蒋存杰在监听，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得对，蒋存杰那种人就不配有孩子。”
夏学有些心不在焉，“对，他不配。”
邱天闻关心地说：“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过去看看你？”
夏学停顿了两秒钟，笑得像春风一样明媚阳光，“不用了，我请了个护工，照顾我挺好的。”
邱天闻放下心来，“那就好，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安排我家的私人医院，你放心，蒋存杰查不到我这儿。”
夏学婉拒道：“还是不了，杰叔现在一定在盯着你，我过去只会给你添麻烦。”
邱天闻不知想到什么，冷哼道：“也是，那天他还来找我要人，不过这几天倒是消停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人的话题从蒋存杰移到别处，夏学迟疑地说：“邱总，我听说这个药是蒋家研发的，那有没有药能让我恢复成正常人？”
邱天闻停顿了一下，“我问过蒋竞，这是蒋家研发后作废的药品，所以你懂的。”
夏学似乎有些失落，“算了，到时候我再去医院把身体里的东西切除好了。”
蒋存杰深吸了好几口气，费了老大的劲才没把手机给砸了。
等通话结束，卓运明知故问地说：“谁的电话？”
其实他心知肚明，能让蒋存杰动这么大火的，只有夏学。
蒋存杰咬着烟嘴，含糊地说：“夏学打给邱天闻的。”
“你找到夏学了？”卓运有些惊讶，“怎么不把人抓回来？”
蒋存杰恶狠狠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还在查位置。”
卓运沉吟片刻，“等把他抓回来了，你打算怎么样？”
蒋存杰一开始想把夏学的腿打断，后来想在床上玩死他，现在听了这通电话，他只想让夏学给他重新怀个孩子。
这回男孩女孩都好，他不挑剔了。
大不了以后他对夏学和孩子好点，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接了这通电话后，蒋存杰连谈生意的心思都没了，卓运只能提前结束应酬，送这个酒鬼回家。
两人从帝泰出来时，在门口迎面碰上一个青年。
蒋存杰漫不经心扫了这人一眼，脚步微微停顿。
这人长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卓运撞了撞他胳膊，悄声道：“这不是最近演电视很火的那个演员吗？好像叫汪什么的，我妈和我嫂子特别喜欢他。”
蒋存杰眯起眼睛打量片刻，脑中猛地闪过什么东西，终于想起来了。
是当初夏学拍那部同性恋电影搭戏的男主角，汪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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