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存杰不满足。
一个星期他都嫌长,这小鬼头居然要十五天才跟他打一次电话。
蒋存杰放缓语气,有商有量地说:“学儿,两个星期太久了,不然十天一次?”
夏学根本不打算让蒋存杰讨价还价,“你嫌久的话那就算了,别打了。”
蒋存杰顿时急了,他知道这小鬼说得出做得到,说不准这一走连信都没了。
蒋存杰哪敢再说一个不字。
他胸口憋着股气,“行行行,半个月就半个月。”
总比夏学一次都不打来的好,至少隔段时间能听见这小鬼的声音,免得他再日思夜想。
蒋存杰闷声道:“什么时候进组?”
夏学淡淡地说:“明天。”
蒋存杰心里更不舒服了,“这么快?”
夏学假装听不出蒋存杰不舍得的语气,垂下眼随手整理皱了的衣摆,“已经拖了半个多月了。”
蒋存杰一想到这么长时间看不见夏学,心口跟火烧似的,“进组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你跟叔讲,叔替你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夏学扫了蒋存杰身上的囚服一眼,眼里说不出的讽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蒋存杰磨了磨牙,“你可别小瞧叔,叔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夏学不禁想起上次蒋存杰出狱的事,轻飘飘地威胁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如果你再从监狱里出来,我们的协议就作废。”
蒋存杰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不明白夏学怎么每回戳心窝子都戳得这么准,换成抵抗力差点的人,早就伤透心了。
今天狱警还没过来提醒,会面已经提前结束。
离开前蒋存杰千叮咛万嘱咐,让夏学别忘了给他打电话。
夏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监狱。
他回到别墅,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其实没什么可以带的,只有几件衣服和剧本,所以连行李箱都没放满。
收拾完行李后,夏学去了趟婴儿房。
孩子躺在摇床里,自娱自乐地抓着胖乎乎的腿玩。
夏学蹲在床边,随手捡起掉落在旁边的奶嘴,塞回孩子嘴里,“你有名字了。”
念念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念念。”夏学一字一顿地说:“蒋念念。”
保姆刚来不久,不懂家里这些复杂的事,打趣道:“夏先生,孩子以后跟蒋大少姓吗?”
夏学轻轻点头。
这是蒋家的孩子,当然要跟杰叔姓。
夏学摸了摸蒋念念漂亮的小脸蛋,“明天我要出门拍戏了,今晚我会让小叔叔接你回蒋家,以后......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就跟爷爷生活,知道了吗?”
蒋念念懵懂地看着夏学,干净见底的眼睛让夏学心口有些难受。
他扶着床边站起身,跟保姆说:“何姐,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保姆哎了一声,忍不住问道:“那夏先生,我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呀?”
夏学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也许再也不用回来了。
没过多久,外面的院子里停下一辆黑色低调的豪车,蒋竞从车里走了下来。
夏学推着婴儿车站在门口,冲他点了点头,“蒋总。”
蒋竞西装笔挺,像是刚从公司那边回来,走路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大步挺括来到夏学面前,“听邱天闻说这段时间你要出门拍戏,要把孩子暂时放在蒋家照顾?”
“对。”夏学说:“蒋总,麻烦你了。”
“我说过了,你没空的话随时可以把孩子放在我爸那里。”蒋竞弯下腰,逗了逗孩子,漫不经心地说:“说起来我爸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在家里整天念叨着我哥的闺女,孩子这么漂亮,他一定很喜欢。”
他说了一车轱辘话也没得到回应,抬头问道:“孩子取名了没有?”
夏学点点头,“蒋念念。”
蒋竞打趣道:“你取的名字吧?我哥只会取一些暴发户的土名字。”
夏学想起蒋存杰说的“蒋爱夏”,没有否认,“是我取的。”
蒋竞说了句“我就知道”,伸手去抱蒋念念,蒋念念有些抗拒地扭动身体,似乎不想让蒋竞抱。
蒋竞被逗笑了,“我是你小叔叔,抱都不让抱一下?”
蒋念念异常不配合,身体扭动,乱动的小手去抓夏学的衣服,隐约有哭的征兆。
在那只小手触碰到衣摆的那一刻,夏学不动声色躲开了。
这段时间夏学有意无意跟孩子保持距离,无论孩子怎么哭闹,夏学都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但奇怪的是,孩子依旧喜欢黏着夏学,如果夏学不抱她,就哭得整个别墅上下都不安宁。
跟他爹的脾气一样霸道。
蒋竞到底是大人,轻而易举就把蒋念念抱了起来。
蒋念念“哇”一声哭出了声。sxynkj.ċöm
夏学指尖僵硬地揪住衣角,视线从孩子布满泪痕的小脸上移开,他看向蒋竞,“蒋总,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进了别墅。
身后响着孩子尖锐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汽车驶离的引擎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夏学靠在门上,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发颤的气息。
隔天一早,夏学提着行李,出发去了机场。
下飞机已经是中午,他搭乘计程车去了酒店,休息了一会儿后,他给邱天闻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通话结束后,夏学不经意间瞥见通话记录下面的号码。
是他之前打给监狱那边的。
夏学想起蒋存杰昨天说的话,让夏学到了剧组后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夏学盯着这个号码看了半晌,然后关掉手机。
他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剧组,跟导演聊过剧本以后,当天就开始投入拍摄。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
夏学刚结束拍摄,去跟导演讨论明天的拍摄,导演脸色不太好看,跟以往的好说话不太相同。
导演沉着脸说:“小夏,男二换人了,你明天拍戏可能得和新人磨合磨合。”
夏学愣了一下,“换人了?”
拍摄期间换人是鲜少发生的事,除非出现不可抗力的因素。
虽然这部剧的主角只有夏学一个,但男二的戏份也至关重要,所以导演组挑选这个角色也花了不少时间,足足从几百号人里面才选出来一个满意的演员。
现在居然说换就被换掉了。
导演指了指头顶,声量压低了几分,语气里带着鄙夷,“上面空降的,把原来的男二给挤了。”
夏学作为过来人,一下就听懂了。
这个新来的男二背后有关系。
导演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好像还是你认识的人。”
夏学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认识的?”
话音刚落,导演目光瞥向夏学身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夏学回过头,看见来人后,他身体一僵,脸色沉了下来。
詹星纬来到他们面前,先跟导演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夏学,笑中带刺地说:“夏学,好久不见。”
夏学皱眉道:“怎么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初把夏学推下楼梯,抢走他角色的人。
詹星纬双手抱胸,语气里藏着说不出的讥讽,“怎么不能是我?你都能演这电视剧,我就不能演?”
气氛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导演笑着打圆场,“你们认识就更好了,省了磨合的时间,明天就能直接拍摄了。”
詹星纬目光一直不善地盯着夏学,皮笑肉不笑地说:“导演说的是,我们以后还有多的是时间相处,夏学,合作愉快。”
夏学转身拿起桌上的剧本,“导演,我先走了。”
导演应了一声,笑盈盈地说:“好,明天早点过来啊,我要跟你说一下改台词的事。”
夏学礼貌地点头,“好。”
詹星纬看着夏学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他微残的右腿,是那次从桥上被人摔下来落下的毛病。
想到这里,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恨意。
回去的路上,夏学忍不住怀疑,詹星纬是不是蒋存杰弄来的,不然怎么这么巧合,偏偏他时隔这么长时间演戏,上面就空降个男二,还偏偏是他以前的仇人。
但转念一想,蒋存杰没这个胆子,而且老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和詹星纬的过节,怎么可能派他来为难自己。
夏学一头乱麻回到酒店。
他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连轴转了半个月,终于可以休息半天了。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那个柔软黏人的小小身影,这么多天没见,也不知道蒋念念在蒋家过得怎么样。
夏学打开通讯录,翻出了蒋竞的号码,指尖触碰到屏幕时,又停下了动作。
良久,他退出页面,拨通了通话记录里另一个号码。
“没说是谁给我打的电话?”电话那头远远传来一道不耐的声音,“该不会是蒋竞那小子吧,有媳妇还整天往监狱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才是他媳妇.......”
夏学在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前开口,“是我。”
那边瞬间没了声音,蒋存杰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颤,“学儿?”
“你他妈终于给叔打电话了?”
夏学冷淡地说:“不是你让我半个月给你打一次电话?”
电话里只剩粗重的呼吸声,夏学说:“你不想接就算了。”
蒋存杰急忙在电话里喊道:“学儿,你误会叔了!”
夏学刚把手机放回耳边,就听见蒋存杰说:“叔是高兴,我还以为等不着你电话了。”
夏学没出声,两根手指捏住床单的线头,试图扯下来。
蒋存杰缓了口气,努力平复好心虚,关心地问:“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夏学闷闷地应了一声,“还行。”
蒋存杰念叨道:“那拍摄呢,顺不顺利?”
夏学还是那句话:“挺好。”
蒋存杰悬着的心回到原地,“那就行,叔也能放心了。”
这段时间蒋存杰堆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夏学倾斜,可真到打电话这天,反而支支吾吾憋不出半个字。
他没想到夏学这小鬼会真的信守承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电话打到一半,房间门突然在外面敲响,夏学捂住手机,朝着门口问了句“是谁呀?”
外面无人回应。
夏学疑惑地放下手机,下床来到门口,随手打开门,只见詹星纬站在门外,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
夏学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厌烦,“有事吗?”
詹星纬的目光漫不经心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才回到夏学脸上,“我们明天好歹要演对手戏了,正式拍摄前应该多交流交流吧。”
夏学轻飘飘地说:“你想让我传授你演戏?不好意思,交学费我都不教你。”
说完他就要关上门,宁愿跟蒋存杰继续打没有营养的电话。
詹星纬脸色一变,眼明手快挡住门,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把脸凑到夏学跟前,恶狠狠地压低嗓音:“夏学,当初在桥上推我的人就是你吧?”
夏学心里微微一动,淡定道:“你说什么?”
“你他妈少装傻!”詹星纬双手握拳,警告地捶了下门,“除了你,没人干得出这种缺德事!”
电话那头的蒋存杰听见这边的争执声,在电话那头喊了好几声夏学的名字,沉声道:“学儿,你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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