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觑着眼看着坐那椅上颇有浪荡公子模样的艳丽少年。他也算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京城里有此等气质相貌的人。
他把手中的玉哨子朝梨香扔过去,自己也坐到了梨香旁边,说道:“明人不说暗话,还请这位小公子报上名来。”
梨香接过玉哨子放进袖袋里,用扇子轻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像是才反应过来道:“哎呀,不好意思,某唐突金掌柜了。”
接着依旧笑眯眯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关,名木,金掌柜叫我关老弟便好。”
谁说要与他称兄道弟了?这人倒是自来熟的很,京城里也没听说过有姓关的大人物。
金掌柜心内腹诽着,口中却说道:“某名金山。不知关老弟的这只玉哨子是否从一个姓燕的江湖人那里得来?”
梨香抬了抬下颌,道:“不错。正是燕仁天燕兄也。”
金山见她如此轻松坦然地说出燕仁天的名号,手中又持有那只只有他和燕仁天才知晓的信物,心中便对她又信了几分。
他转而正色道:“关老弟来此,可是燕兄弟出了什么事?”
梨香虽不知燕仁天与这金山到底是何关系,但就从他把这重要信物给她,说明他与金山颇为熟悉又互相信任的。此刻见金山有些严肃的神情,梨香淡笑道:“金掌柜放心,燕兄无事。”
金山听罢,眉头松了一松。
却见梨香嘴角一抹使坏的笑,又听她道:“他无事,我有事。”
金山抬眉问道:“关老弟有何事?”
梨香换了个坐姿,手嘀嗒嘀敲着案几悠悠道:“或许金掌柜不清楚我,但我与燕兄神交已久,又是生死兄弟,我们情比金坚。”
金山听罢,有些讶异地望着她,她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异?从前没听说过燕兄弟有什么癖好啊,金山震惊了。
不光金山的反应如此,旁边立着的南尘又抬手抚了抚额,心中又深叹了口气。
梨香在金山逡巡的眼神下,继续说:“燕兄离京时特意嘱咐我,待我若遇到麻烦时,便来找金掌柜求救。”
接着她又长长叹息一声:“燕兄这是把我托付给你了呀,金掌柜。”
金山此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这一副艳丽的模样配上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招子,哪个正常男子不受诱惑?他不再看她,轻咳了声道:“关老弟有话直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我能做到的尽量都会帮你。”
梨香一拍手道:“等的就是您这句话,金掌柜果真是爽快人!”
金山此时却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就听梨香又道:“我呢,只是些小事要麻烦金掌柜,对于您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说着她笑眯眯地望着金山,朝他伸起手,三指并起搓了搓。“就这个,是不是很小的一桩事?”
金山真是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之人,拐这么大的弯儿连生死之交都说出来了,就为了要银子!
他有些吹胡子瞪眼,可惜没胡子。他只能无奈道:“关老弟想要多少?”
梨香摇了摇扇子,假装思索片刻才道:“先来点小钱吧,等我赚了再还与金掌柜您,若是亏了,您再借我点。”
“那么,就一千两吧。”梨香板上钉钉。
金山嘴角抽了抽,就这还小钱呢?他哼了一声起身去了屋内的屏风后,一阵窸窸窣窣开锁又落锁的声音过后,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方盒子过来,递给了梨香。
里头是一些银子和银票,连碎银也有,看来这金山也是个守财奴呢。梨香唇一弯,笑呵呵谢道:“真是多谢金掌柜了!日后有需要可找小弟我帮忙!”
金山斜她一眼,“关老弟的府邸在何处?某有空闲去拜访。”
“呃…”梨香一顿,又面不改色道:“寒舍太寒碜了,怕污了金掌柜的眼,还是我有空了来找金掌柜您叙叙旧。”
说罢她一收扇子,把木盒递与南尘,起身拱手道:“天色已晚了,在下这就告辞了,咱们改日再聚!”m.sxynkj.ċöm
还没等金山回复,梨香就像脚下打滑似的拉着南尘出了他的厢房。刚走没几步,她又折返回来,扒拉着门框道:“金大哥,咱们如今也是好兄弟了,今日这一顿就您请了吧?小弟在此谢过了!”说着就一溜烟的跑没了。
这一声大哥还真不是白叫的,可是千两银子加一顿饭换来的!金山在原地抚额叹气。
小二见梨香笑眯眯回到了堂厅,知道她与掌柜的相谈甚欢,便听她的使唤将她二人没动过筷的菜用油纸包了起来,还亲自送她们出了金厢阁。
两刻前与金山下棋的那人在后院等得有些无趣,便站在一棵松树下赏月。
梨香哼着小曲儿带着南尘从楼而下时,他便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在阴影处,她在亮处。昏黄的灯笼照在她莹白的脸上,更显她雌雄莫辨的艳丽之色。他慢慢眯起了眼,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很快,金山也随之下楼,他见那人立在那儿神色不明,便朝他作揖道:“让殿下久等了。”
被称作“殿下”的男子,抬手让金山免礼,状似无意道:“方才与相见的是个小子?”sxynkj.ċöm
金山一顿,点头道:“是,道上认识的一个无赖罢了。一来便找我借银子,我随便给了点儿他,便轰走了。”
男子听罢也没继续问下去,好似方才只是随口一提。“把棋下完吧。”
“是。”
梨香不光把食物给包起来带回了,还剩半坛子女儿红也叫南尘给提着。
南尘一手提一个东西,待出了金厢阁的门,才敢问梨香,“主子,你怎么会有燕仁天那贼…那人的信物的?”
“当然是他给我的喽。”梨香吹着夜风,身上的酒热散了一些,神清气爽的答道。
南尘听了,有些愣,“主子难道真与他情比金坚?那公子……”
梨香噗嗤笑了,笑得弯了腰,“我骗金山的,你还真信。我与燕仁天只算得上朋友罢了。”
“那主子拿他给的信物……”南尘不解。
“给了我,就是我的。既是我的,就要用得其所。”梨香挑挑眉,唇边一抹坏笑:“男人么,就是用来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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