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皇宫里的宫人们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晏寂庭贵为天龙真子，本是该为他的皇后助威打气的。可昨夜谢太后让人找了两个波斯美人来伺候他。
两个波斯美人纤腰扭啊扭，媚眼抛啊抛，晏寂庭这魂就被勾去了，一夜沉沦，第二日清晨，太监总管在殿外唤了好几声也没把他和两个美人儿唤醒。
太监总管向谢太后禀报了后，谢太后直接对外宣称皇帝龙体抱恙，她来主持这次的医术比试。
因着太后下了懿旨整个上京城的官员皆可携着家眷进宫来看这次的比试。早上宫门一开，便有一大批人进宫。
自从先帝驾崩后，上京城许久没有热闹可看了，好不容易有这样的热闹可以凑，进宫的人自然多。
一些赌庄也设了局，猜今日谁能赢得最后的比赛，据说参与者极多，沈清音和顾盼之间的赔率已经被炒到一比十。
御花园里，宫人搭建了许多棚台，供人歇坐。时下流行的水果点心也有宫人们源源不断地送上宴桌。
等时辰一到，谢太后和坐在她上座的太皇太后说了声后，便又向太监总管使了个眼色。太监总管会意，便扯着尖细的嗓子宣布今天的比试开始。
顾盼今日一身红色劲装，一头墨发箍成一条马尾辫，不施粉黛，完全就是女扮男装的打扮了。
她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沈清音，她一身雪色留仙裙，头绾灵蛇髻，青丝垂肩，面若娇桃，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她低声和方邈说着什么，方邈听完，起身来到场中央向谢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太后娘娘，清音自小便是在侯门长大，后又嫁进皇家，一凡大师都给她披命说她是福运深厚之人。鄙人实在是不明白太后娘娘为什么要帮着一个生父不详得女子办这次的比试，这简直是对鄙人、对药王谷的羞辱。”
一句话间又把众人注意的焦点放在了顾盼的出身上。
而随着方邈的话落，角落处又响起了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太皇太后、太后，顾盼是贱民的儿媳和外男媾和生下的孩子。让她出现在这宫里便已经是对皇室、对百官的侮辱。若是让她和皇后娘娘比试医术，对皇后娘娘简直就是侮辱。”
顾老太太寡薄的话语响彻全场。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唰”得下齐齐的落在顾盼身上。顾盼脸上的神情并未有多大的变化。
“嗤！”晏淮起鄙夷的笑声响起，“让顾盼和沈清音比试，的确就是对顾盼的一种侮辱。”
他的说话声里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沈清音从小就在顾家长大，他吃顾家喝顾家的，顾家又是骑在百姓身上为非作歹的混账，现在顾家倒了，她这朵吸血花拍拍屁股挪个位置就讲究起身份卑微来了。哈哈，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
“宁王，你这般诋毁清音，未免也太不把先帝放在眼里了吧?清音可是你们先帝最中意的皇后人选。”
方邈见不得晏淮起这般诋毁沈清音，怒发冲冠，直接驳斥晏淮起。
晏淮起邪魅眼眸瞬间阴沉，神情桀骜不驯，“你自己都说是先帝了，你要是真那么在乎先帝，那不然本王把你的好徒弟送去见先帝。”
这话说得简直大逆不道，嚣张至极。
若是晏寂庭在此的话，恐怕又要找人谋杀自己这个皇叔了。
谢太后拧了下眉头出声道，“宁王、方神医，不管顾盼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哀家亲封的金珠郡主，没有什么配不配得。大家今日来这里也不是想看二位吵架的。”
这话看似把晏淮起也给骂进去了，但实则还是偏袒顾盼的。
方邈愤然甩袖，“太后娘娘，我在此，你们就这般欺凌我的徒弟，我不在时，我这徒弟只会受你们更多的气。你们不觉得顾盼丢人，我觉得！我们药王谷也觉得！
若是你们继续这般偏袒顾盼，我们药王谷以后便会彻底结束在南倾国的的生意。药王谷出来的大夫也不会再在南倾国行医治病。”
他说得这般义正言辞，说到底心里也是虚得。他比沈清音更清楚她知道她的医术到底如何。
这一比试，即便顾盼学得可能也只是半桶水的水平，也是能赢清音。
场中，大长公主立即就支援方邈，“太后，药王谷这些年没少帮咱们南倾国。南倾国可以没有顾盼，不能没有药王谷。太后娘娘可要想清楚了。”
大长公主话落，场上又有五六个人站起来对顾盼的出身大加指责。
谢太后将这些人一一记下，她记得这些指责顾盼的人家中都有儿子。沈清音未嫁入皇室前，这些人的儿子没少围着沈清音转。
这个沈清音，真是红颜祸水啊。
顾盼在许多人鄙夷的目光下，淡笑着走到场中央，施施然又向上座的两位行了一礼，“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盼盼本是不想用自己的出身来博大家的注意。但皇后娘娘这边，恐怕真是觉得盼盼欠了她，那盼盼只能先为自己说上几句。”
方邈冷哼，“油嘴滑舌，颠倒是非。”
晏淮起想帮顾盼说话，被顾盼使了个眼色，这才没有继续开口。
顾盼看向场中，人群之间秦香英拿着一叠账本来到顾盼身边。顾盼又起身遥遥地的向章品序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
“章御史，盼盼有事相请。”
几乎是顾盼话才没完全落下，章品序已经从座位上起身飞快地来到顾盼身侧。顾盼将手里的账本递给章品序。
章品序疑惑地接过账本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天啊，这账本是谁记得，不管是账本是的字还是一笔笔的数目都清楚无比，比他这种常年记黑账的人记得还要好。
得学习！
“这账本是蓝氏死去的父亲所记，当年蓝家虽在上京城不算是煊赫一时的世家，但在这上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蓝氏嫁给顾云天时，蓝父是不肯的。但后来经不住女儿以死相逼，便点头让她嫁给顾云天。
章御史手里拿的这些账本上都清楚地罗列着蓝家当初花在顾云天母子身上的银钱。”
章品序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顾盼的话，拿起小本子就开始念，“文和十年、夏，六月初九，为顾云天购置二进小院花费五万两千二百六十两银子……
文和十年，秋，九月三日，吉日，陪嫁、成亲礼共花费二十万六百两银子……
文和十一年，春，为帮贤婿留在上京城，花费四万两银子……”
章品序只挑了其中最重要的几条念起来就让场中一阵哗然。
一些之前来宫中参加过晚宴的人更是想起了太皇太后之前说过的，顾云天能从徽州城一个没有什么好身世的小武将一步步逆袭成了忠勇侯靠得就是心狠。
可不！这话一点都没错！
放眼整个朝堂除了顾云天，哪里还有人能狠到这样刮自己岳父钱的。
章品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啧啧道，“蓝老爷子真够蠢得，花了这么多钱都可以招个比顾云天俊俏比顾云天听话的女婿上门入赘了。
上门的女婿还得看女家脸色，若是上门女婿不听话直接踢掉就是了。”
秦香英跪在场上，接过章品序的话，“老爷子在世时最疼小姑子。舍不得她吃苦，便使劲在顾云天身上砸银子，就希望他能对小姑子好些。要不，咱们南倾国人才济济，多少个武状元出身的都要外放到外地去。他顾云天又怎能在上京城混了个六品小官后又被派去镇守要塞。”
她的公公在世时，蓝家在这上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若不然顾云天怎么会娶蓝氏。只是老太爷这一走，蓝周利是个没脑子的，老太太也不顶事，蓝家才没落的。
这些账本还是被老太太藏着得，若不是顾盼上门直接将老太太骂了一顿。
老太太还幻想着留着这些账本以后让沈清音善待他们蓝家。
怕人觉得这账本上写的不是真实内容，“太皇太后、太后娘娘，这账本上写的每一笔账都有凭证，两位娘娘可让人验证。”
顾盼等这两人说完，轻笑了下，神色无半点慑人，说的话却是如针句句戳人，“顾云天能在上京城成家立业靠得都是蓝家。蓝家老爷子出钱出力自是为了自家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
顾云天靠着蓝家在上京城站稳脚跟后，转头就把蓝老太爷的外孙女送去徽州，而把他自己的外甥女接到身边，这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方神医嫌盼盼出身下贱？那趴在蓝家身上吃着蓝家的肉喝着蓝家血的皇后娘娘是不是……”
后面的话顾盼没有说出口，但很多人都在心里偷偷的接了这话。
【皇后娘娘是不是……比我盼盼还要下贱？】
谢太后狠狠地剜了一眼沈清音，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蠢到没边了。壹趣妏敩
却是在这时，殿中响起一阵惊呼声，众人看去，却见场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晕了过去。
“快救人！”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又把目光看向场上的沈清音和顾盼……
这是太后娘娘给她们两人安排得比试内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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