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乖……
当陈泽看见眼前飘动的那几个字时，差点就忍不住想当场遁地而逃。
统啊。
你他妈到底怎么想的啊！
到底是怎样傻逼的物种，才能想出这样傻逼的网名？
面对陈泽咄咄逼人的质问，小统难得一见不敢吭声。
看得出来，它自己这会儿也有点心虚。
陈泽也没办法，任务接下来了，奖励也给足了，可以说三拜九叩都过了，盖头也掀了，酒也喝了，就差最后那一哆嗦，就能欢天喜地拿奖励了。
到这个时候，陈泽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他想走，小统也不肯啊！
所以陈泽顶着极大的羞耻，站到了鄢梦佳的面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跟她相认。
鄢梦佳也石化了：“……”
她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刚才还落落大方的站姿一下子变得扭捏了起来，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动风衣的飘带，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死环节吗……？
麓海市明明这么大！人口总数都快接近900万了！为什么她会和陈泽以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相认啊！
想到自己之前在软件里和陈泽的聊天内容，她尴尬地几乎要抠穿地板了。
好在陈泽需要克服的只是网名的障碍，他并不知道“自己”和鄢梦佳的聊天内容有多羞耻，所以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打断了鄢梦佳的尴尬。
“我们先进去吧，电影快要开始了。”
陈泽扬了扬手里的电影票，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
度过了最初的尴尬以后，突破了羞耻的底线以后，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这次的情况只不过是稍微有点特殊，小统网恋的对象他正好认识。
但撇开这个因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得了小统的好处，帮它和网恋对象见个面，他充其量就是小统的提线木偶而已，不需要有自己的感情和好恶。
陈泽努力说服自己。
但是鄢梦佳一句话就给他整破防了。
“陈泽……你和在网上聊天时展现出来的形象……反差还挺大的哈。”
鄢梦佳同情地看了眼陈泽，“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
陈泽闷闷点头，在脑海里狂喊小统。
你到底都和她说了些什么啊！
小统一直装死，就是不出来。
……
虽然验票的时候，验票的小姑娘被他们这对情侣的颜值狠狠震惊了一把。
落座的时候，同厅的其他观众也频频朝他们投来欣赏的目光。
但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哪怕身边坐着一位身材性感成熟，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冒着香气的美女，陈泽还是感觉度日如年。
“小统，我想回去看书了……”
“统子哥，今天的约会差不多了吧？”
“统叔！我真的坐不下去了……”
“我不能再和她做这种事情了！”
好在挑选的项目是看电影，看电影的时候可以不说话。
要是约在奶茶店、桌球厅、KTV、酒店……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只有偶尔明亮起来的荧幕亮光，才能照清两个人的脸庞。
陈泽有几次小声回应鄢梦佳的话时，看清了她的脸。
哪怕过了这么久，她的俏脸上仍是布满红晕。
鄢梦佳自己也在做很激烈的心理斗争。
她和“小乖乖”本来只是人海中的萍水相逢，结果打开话题以后，越聊越发现两人的共同点极多，灵魂特别契合。
她想说的话还没打出来，“小乖乖”就先一步发在了对话框里。
他就好像是住在她心里的蛔虫，又像是监控了她的手机，对她的一切喜好、活动了如指掌。
慢慢地聊了有小一个月，鄢梦佳倒也不觉得是在网恋，只是想着人海茫茫，难得在麓海市能遇到这样一位学历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男性朋友，可以见个面，从线上发展到线下，以后也好约出来一起吃饭什么的。
结果居然是……居然是陈泽！
刚才陈泽对她说“你好，我是小乖乖”的时候，鄢梦佳觉得自己的三观都碎裂了一地。
聊天时成熟知性，每句话都仿佛富有魔力，能开导抚慰人心，熟知女人的各种心理，任何话题都能接上，任何梗都能应接自如的“小乖乖”……
竟然是新邀请的综艺嘉宾，哔站新晋顶流up主，乐器大师，刚刚因发表论文、获得数学竞赛省一等奖而上了两次热搜的陈泽……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鄢梦佳差点就要说脏话了。
然而在克服了极具冲击性的羞耻感以后，她心底又暗暗升起微妙的认同感。
现代社会，大家都活得太累了。
每个人都有两幅、甚至两幅以上的面孔。
通过切换不同的马甲，来逃脱身份的束缚，获得片刻的安宁和自在。
就像她一样。
明面上是麓海音乐学院最年轻的女教授，钢琴世家的小公主，颜值、身段、气质无一不是人生赢家。
但背地里却是哔站等级LV6的年度大会员，网易云黑胶会员，知乎盐选会员，微博年度会员，在ACG界小有名气，算是元老级人物，还担当了三个男团粉丝后援会的重要职务……
看来，人都是逼出来的啊。
要是有的选，谁不想做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呢？
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会破坏人设，只能交由另一个身份的自己去完成。
同座的两个人谁都没想到，彼此的心思都不在电影上。
等到电影结束的时候，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对方对这部电影的观感。
这要是说了那不就露馅儿了吗？
走出放映厅以后，鄢梦佳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不去回忆两人在线上的聊天内容，现在的相处模式，倒也回归到了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
如果把线上和线下的人设进行一个划分，鄢梦佳觉得，本来是要用“里”身份和“小乖乖”相处的。
结果遇到了同样是“里”身份的陈泽。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切换回了“表”身份，对“里”身份这回事闭口不谈。
看看，这就是默契啊！
鄢梦佳看了眼陈泽，嘴角微微勾起。
从现在开始，她也会和陈泽一样，共同保守两人的秘密，以这样的默契进行相处。
线上聊天，就用“里”模式。
线下见面，就用“表”模式。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点刺激起来。
“对了，陈泽。”
鄢梦佳没有喊陈泽的网名，这也是两人在无声中达成的默契之一。sxynkj.ċöm
“嗯？”
陈泽扭头看她一眼，心里还在和小统讨价还价。
“电影也看完了，该给任务奖励了啊！”
“这次必须得加钱，你差点把我整个人都毁了！”
“你要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啊！”
三句话，让小统给他多加了18万……咳咳，多加了1800点魔化值。
鄢梦佳说道：“上周五已经放完了《梦想之声》的第三集，这两天我一直在看评价，和第一集第二集播出时候差不多，比较平淡，看得出来观众都已经固化了，没有新鲜的观众。”
“这周五就开始放有你参加的第四集了，本来也想着这两天要找你说这件事，看看你能不能配合我们做一下宣传。”
“还有就是，经过了制作人的商议，你的通告费会在之前商量的基础上，根据节目的评分、播放量、弹幕数、热度等指标，算出一个比例，按照那个比例进行浮动。”
听了鄢梦佳的话，陈泽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会对12月4号有点稀薄的印象。
差点就忘了自己还录制了一档综艺节目的事！
“放心，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们的！”
陈泽听到说通告费还会随着节目的播放量而增长时，整个人都兴奋了。
据他了解，别的综艺节目好像没有这种规定。
艺人上综艺的通告费是一次性买断的，节目后续播出如果很火爆，艺人除了能得到名气的提升，也拿不到更多的钱。
可能对那些娱乐圈的艺人来说，名气就是最大的钱。
有了名气，有了流量，他们的作品才有销路，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粉丝心甘情愿地给他们送钱，才会有品牌商来和他们谈代言的事情。
就像创3里陈姐说的那句振聋发聩的话：“是我站得还不够高吗？”
这里所谓的站得高，其实就是流量的一种体现。
要不怎么说明星赚钱容易呢，一顿早饭都要定650块的标准。
放在陈泽身上，15块都够他吃得撑撑的了。
呃……放在夏秋身上，15块可能也就刚填了个肚子？
扯远了。
现在这档节目在已经给足通告费的情况下，还愿意根据他出场的那几期视频的播放量、热度等综合数据来给他分成，能看到制作方足足的诚意。
鉴于此，陈泽觉得自己也应当投桃报李，释放善意。
一定要尽他最大的能力，让这档节目火起来！
……
鄢梦佳离开以后，回想着刚才和陈泽相处的点滴，红润的嘴角轻轻勾起。
她拿出手机，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梦呓：……小乖乖？/偷笑】
【梦呓：今天见面的感觉怎么样？】
【小乖乖：你比之前说的要好看】
【梦呓：你也比我想得要帅】
【小乖乖：(*/ω＼*)】
【梦呓：感觉你这个网名，除了“小”字沾了点边，另外两个字都不对喔】
【小乖乖：你礼貌吗.jpg】
【梦呓：嘻嘻o(〃'▽'〃)o】
鄢梦佳握着手机，往上翻看着和“小乖乖”之前的聊天内容，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多了。
万樱小朋友恐怕不知道吧？
她千防万防，结果现在自己依然成为了最了解陈泽的人。
想到万樱某天发现她对陈泽的熟悉程度要超过自己时，那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鄢梦佳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诶，电梯在哪儿来着……？完了，又迷路了……”
另一边。
陈泽也在和小统沟通。
“小统，你能表演一下那个吗？”
“对对，就是那个。”
“‘我不网恋，我就是正常和别人交朋友’”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件事我能笑你一辈子！”
【……】
小统缓缓打出六个点，表达它此刻内心的无语。
尤其是陈泽的脑海此时笑声震荡，嗡嗡作响，搞得它脾气都坏了几分。www.sxynkj.ċöm
【任务：除暴安良（续）】
【任务内容：让叶辰感到绝望】
【任务奖励：魔化值2000点】
陈泽：“！！！”
“没必要吧，咱们昨天下午才刚让辰哥绝望过一回……”
“出气也不能逮着一个人出啊。”
【追加任务奖励：魔化值1000点】
“我觉得吧，统子哥你这事儿做得对！”
“有句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昨天下午咱们才矫正过叶辰的性格，但保不准他今天又发病了啊！”
“好人做到底，咱们也应该时常去探望一下人家，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更懂事，做好售后服务工作……”
此时，在某武术馆内刻苦练习的叶辰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感觉很奇怪，自己现在浑身都在冒热汗，又怎么会突然打寒颤呢？
该不会是……练出了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真气吧？
想到这里，叶辰的眼睛蓦地瞪大了，对面前的陪练说道：“来，打我，朝我胸口打！我不防！”
“不怕，我有真气护体！”
“让我看看你的闪电五连鞭的威力！”
“啊——！”
……
……
12月3日，周四。
马上就到数竞决赛了，陈泽半点没松懈，这几天一直跟在胡剑波身边，软磨硬泡，试图多榨出一点汁水来。
“没了，我真没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胡剑波嘴上叫苦不迭，他身形就像是榨过的甘蔗，又瘦又柴，但老脸却像菊花一样灿烂绽放。
这几天，虽然累，但是也挺享受的。
在他六十多年的漫长人生里，自从遇到陈泽以后，他就一次又一次地开始攀登极乐高峰，体验前所未有的教学快乐。
在陈泽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在陈泽之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人能填满他的空缺了。
因为他的快乐阈值，已经被陈泽无限量地撑大了。
自己讲一遍，学生就能悉数掌握所有知识点，并举一反三……
这等畅快，是别的行业无法体会的。
当老师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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