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海市区某咖啡厅。

  因为现在是工作日上午,有闲情雅致来咖啡厅消遣的人并不是很多。

  在靠近柜台的一张小圆桌旁,坐了两个衣着整洁体面的老头。

  柔和的钢琴声在咖啡厅里悠扬,咖啡豆的香气慢慢飘荡,时光走到这儿也仿佛停下了它匆匆的脚步,让一切归于宁静与祥和。

  白发苍苍的老人、飘散香气的咖啡、桌上散落的书稿、轻松愉悦的音乐……

  咖啡厅里,充满了岁月静好的气xiiii——

  “……”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啊!”

  一声怒喝,打破了在这繁华市中心罕见的静谧。

  柜台上正在擦拭杯子的服务员们,都纷纷忍不住抬头看过去,眼里充满惊讶。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位穿着考究、气质不凡的老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说出如此破坏氛围的话语?

  只见那个带眼镜的老头,拿起那堆纸,凝视许久,深吸一口气,叹了又叹,终是重重摔回了桌上。

  “我认了,我真看不懂了……”

  他的语气满是落寞,就好像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某天心血来潮,想再试试是否还有一战之力,花了很多心思,顶着异样的眼光,在花花世界精心挑选半天,终于狠下血本,打算大展拳脚的时候,发现身体机能已经下降到不足以支撑他的梦想……

  那是被时光无情蹉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和落寞。

  在他对面的那个银发老头,身形魁梧,皮衣皮裤马丁靴,双手交叉在桌上,只差双墨镜,就可以去模仿飙在摩托车上的终结者施瓦辛格了。

  看见自己的老友崩溃的模样,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盯着老友苦涩的脸,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老杨,是这篇论文写得不好,逻辑不清,才让你这么苦恼吗?

  杨严心底浮现一抹感动,天,真是活久见,秦老狗居然会关心人了!

  他摇了摇头,苦涩道“不……是这篇论文写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本来以为一个高中生,顶多就深入一点点,没想到他竟然————

  竟然深入到我都接受不了的程度了……”

  秦大爷瞪着眼,满脸关切:“你确定吗?”

  杨严眼神空洞,缓缓点了点头。

  感觉自己刚才夸下的海口,现在全都化成了嘲弄的声音,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幸好,幸好秦守义今天终于当了一回人,并没有戳破他的大话,看他的窘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严:“???”

  在他对面,秦大爷仰天长笑九下,声音如雷,中气十足。

  “我早就猜到了你不行,我老秦的得意弟子,随随便便拿出一成功力都能秒杀你,刚才只是给你机会证明自己,可你不中用啊!”

  秦大爷如获至宝似的收起桌上的文稿,拢了拢,将其排放整齐,就要放进身后的皮包当中。

  杨严瞪眼,连忙按住他的手:“你这是要干嘛,卸磨杀驴会遭报应的!”

  秦大爷的胳膊微微一抬,就把这个干瘦小老头的手震到一边去了。

  “什么叫卸磨杀驴,驴好歹是拉了磨的,你除了干瞪眼、唉声叹气以外,还做了啥?”

  “行了,既然确认了小陈泽的论文很牛逼,那我就去找更牛逼的人,直接给他开个vvip通道,扫清障碍,一步登天!”

  秦大爷口气很狂,他现在是真高兴啊。

  杨严虽然学术水平不行,人也长得猥猥琐琐的,老喜欢去街边的一些理发店足浴店照顾贫困妇女。

  但他好歹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退休前也混到了研究生导师的地位。

  虽说不是数学相关专业,但眼光至少没问题……吧?

  秦大爷确认性地问了一句:“老杨,你没白内障吧?”

  “没啊……”

  杨严有点懵,秦守义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啊,懂了。

  这老狗,刚刚怼完他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在变相关心他,表示内疚和道歉啊。

  行吧,原谅你了!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你买单哈,下次我来,下次一定。”

  秦大爷心满意足起身,被杨严一把拉住。

  “别急啊,你这火急火燎的性格啥时候能改改?总是这样雷厉风行,一味贪快……”

  “再聊聊,我去给你打几个电话!”

  杨严说着,掏出了手机,打了三四个电话以后,满脸春风地对秦大爷说:

  “夸我!”

  “?”

  秦大爷思索了两秒,道:“你话费真多!”

  “……也行吧。”

  杨严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了“老杨你真猛,老杨你真棒”,笑眯眯地对秦大爷说道:

  “我刚联系了几个人,有个老朋友说他认识《高校应用数学学报》的审稿人,让我先发给他看看。”

  秦大爷一脸看智障似的看着杨严:“你觉得是《高校应用数学学报》厉害,还是《数学学报》厉害?”sxynkj.ċöm

  杨严毫不犹豫说道:“当然是后者,《高校应用数学学报》主办单位是浙大,《数学学报》的主办单位……我记得是中科院吧?”

  秦大爷不屑道:“我还以为你门路有多广,折腾半天还是个校刊,你搁这儿耽误我时间干什么?”

  秦大爷掏出手机,先发了几条短信,确认有回复以后,才打过去电话。www.sxynkj.ċöm

  “周院士,你好,我是老秦,我们以前在燕京见过,一次研讨会上……对对对,那天就是我帮陆院士出的头……小事,那几个老杂毛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是这样的……”

  过了五六分钟,秦大爷神清气爽,就像刚做了一场马杀鸡,满脸舒泰挂断电话。

  他瞥了杨严一眼:“小杨,你怎么还在这儿?”

  杨严眨巴眨巴眼睛,凑近问道:“你刚才是在跟谁打电话呢?我听着好像是……啥院士?”

  秦大爷语气非常轻松:“周向宇,我一般都喊他小周,毕竟我痴长了10岁嘛,那个陆院士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就不提了。”

  “哎哎哎,你还是提一下吧……”

  杨严满脸渴求:“这个陆院士,该不会是……陆启铿陆老吧?”

  秦大爷惊讶了一下:“哟,你居然知道,对,就是他,我陆哥,人挺仗义的,前几年还一起喝过酒,小周就是他徒弟。”

  杨严瞪着眼:“老秦!秦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秦大爷摆摆手:“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低调,这种事情我都不稀得提——其实上次跟陆哥吃饭的时候,同桌还有好几个院士,全都给我干趴下了,那帮老头没一个能喝的。”

  “就说那个跟你同姓的,嘁……”

  杨严一把捂住秦大爷的嘴:“他的名字你可不能提!”

  秦大爷唔唔了几声,一把将杨严的手拽开。

  “行了,你去结账吧,我要回去把这篇论文发给小周了。”

  “小周怎么说都是《数学学报》的主编,论文的质量加上我的面子,一个月印刷出版应该没问题吧?”

  秦大爷这样想着,也不管后面那位苦着脸掏钱包的老杨头,背着手,大步流星走出了咖啡厅。

  回麓中用传真把小陈泽这篇论文发给小周,秦大爷听说下午有拔河比赛,一下子兴致就来了。

  拔河比赛,能看到多少平时表情管理极好的高冷冰山男女,对着绳子撸起袖子,露出咬牙切齿的狰狞面目啊?

  想到这反差的样子,秦大爷就忍不住去操场逛了一圈。

  等他回到图书馆,已经是下午4点多。

  手机自然是扔在图书馆的,不带手机在身上,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琐事。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的手机摔坏了,相机用不了,没法帮学生记录下美好时刻。

  最近又有点捉襟见肘,实在是不太方便换新手机……

  愁呐!

  秦大爷从前台柜子拿出手机,微微一愣。

  8个未接电话!

  还有若干条未读短信!

  这小周,也太毛毛躁躁了,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虽然当上了院士,终究还是年纪小……

  秦大爷赶紧拨了回去,电话立刻接通。

  “喂,周院士,是我,论文你收到了是吧?”

  “啊?”

  “啊啊??”

  “啊?”

  秦大爷听着听着,整个人都傻了,将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打的号码。

  确实是小周,没错啊!

  秦大爷漏音的手机还在传出一个振奋的声音:

  “……这是一个新的突破,甚至可以说,是架起0到1的那一根桥梁,是燧人氏点的火,是砸到牛顿脑袋上的苹果,是晃动奥斯特的小磁针……”

  后面的话嗡嗡嗡的,秦大爷都没听清。

  他现在脑海里就一个念头。

  卧槽……

  老子牛逼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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