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怀疑这件事有诈?”
一进厨房,白景年便道出了宋青心中的担忧。
她意外抬眸,“你怎么知道?”
男人抿唇,“我也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贾媚突然道歉,又向宋青示好,期间潘锦一直没有出现。
如今贾媚虽和宋青有话可聊,但仅限于相熟,远远没到互相信任的地步,更别说做朋友。这时,潘锦出现,还在宋青面前闹了这么一出,似乎是有意要向宋青证明二人关系已然崩裂。
一切都太像精心设计的了。
不过——
“刚才潘锦那几脚可不是虚的,若是做戏,代价未免大了些。”宋青又道。
白景年赞同点头。
旋即,他扫了眼窗外,提议:“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看她们两个的谈话内容。我送小花回家,再顺路听一听她们都说了什么。”
“你的腿……”宋青不放心地皱眉,“要不还是我去吧?”
男人摇头:“如果我被发现,不管真相如何,我都能脱身。若是你去了,只怕今晚有得闹。”
宋青看看自己弱鸡似的小身板,再想想被抓包的场景,以及潘锦嚣张不讲理的劲头,暗暗点头。
白景年说得有理。
“那你先给小花装菜,我去给你找一件外袍,夜里冷,可别着凉。”宋青道。
白景年唇角扬起,“好。”
他腿脚不利索,但武功好内力高,加上村子入夜后格外安静,饶是隔得远远的,想要听到贾媚和潘锦的对话,也完全不是问题。
把小花送回家后,白景年并未急着回家,而是放慢步调四处转,凝神静听,很快在官道旁的密林听到对话声,走近,确认的确是贾媚和潘锦二人。
小心靠近,对话声愈发清晰。
“我是你的奴才吗?凭什么事事顺着你的意思!区区里正的女儿,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了!”贾媚和往常全然不同,语气刻薄尖酸。
潘锦倒是一如既往的蛮横,张口便骂,说了一箩筐的脏话。
最后贾媚只冷冷笑了一声,“你哥的婚事都吹了,没人帮忙,他那半吊子水平还想做官?做梦!没了你爹和你哥,你潘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还想让我帮你?做梦去吧!”
说完,窸窸窣窣脚步声响起,贾媚快步离开。
白景年身形一闪,避开。
紧接着,潘锦也气冲冲跑出来,但和贾媚朝完全不同方向跑去,显然没想着追上去理论。
他等二人走远,回家。
将经过告诉宋青,白景年又补充:“两个人的确不和,但其根本原因是潘润的婚事告吹,贾媚认为对方无法再为自己提供助力,这才和潘锦撕破脸。”壹趣妏敩
“我明白了。”宋青点头,思绪极快,“她目前对我示好,不过是把我当成第二个潘锦。”
有求于人时,她可以做小伏底;失去可利用价值后,就会被她一脚踹开。
是个狠人。
说起来,和她娘贾婆子还真是亲母女。
“纵然她和潘锦并非做戏,你日后再和她来往,也要小心。”白景年提醒。
宋青扬唇,“我明白。”
她自会对这种人敬而远之,但在那之前,她得帮贾媚想出新盖头的绣样。毕竟,事成后能得一半的赏银,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以防万一,她得提前做点准备。
次日下午,趁着没到饭点,客人不多,宋青借着商讨花样的理由叫来贾媚。商讨一阵后,她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赏银,然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字据,推到对方面前。
“涉及钱,我们最好还是分得清楚一点。”宋青道:“你之前说要分给我一半的赏银,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对你有些不公平。所以,我找景年重新拟了个凭据,你是识字的,我就不读给你听了。”
贾媚笑容勉强地拿起字据。
纸上的字苍劲有力,且行文简练、条理清晰,事情经过叙述明了,赏银分配中贾媚占了大头,很是合理,完全挑不出毛病。
“你八我二,这是我的最低要求。如果你觉得还是高,恕我不能再帮你了。”宋青不动声色催对方做决定。
贾媚这才放下那张纸,冲她挤出个笑,柔柔道:“这样就很好了,姐姐帮我想了那么多点字,值这个价钱。”
“你同意就行,咱们各自画押吧,字据每人一份。”
“……嗯。”
有了字据保障,宋青放了心,趁着下午客人不多,笑眯眯地帮贾媚接着琢磨盖头上的花样。
交工日期不着急,但客人说了要先把花样画出来让她过眼,所以二人时间不多,要尽快想出附合客人要求的花样,且要多想几个,供人挑选。
贾媚曾跟着大户人家的绣娘学习,手艺没得说,但点子实在少,想到的都是烂大街的花样。
宋青就不一样了。
她没绣过红盖头,更没盖过,但架不住逛的博物馆多。边听贾媚讲述客户的喜好、家里的营生,边拿树枝在地上划拉,很快就有了点子。
“新郎官是养鱼的,新娘子家里种花,绣一个鱼戏荷花的花样,如何?”
说完,宋青托着下巴,又道:“还有,新郎官家里子嗣单薄,绣几只黄鹂鸟也好,至于花么……新娘子喜欢牡丹,那就绣牡丹!”
贾媚连连点头:“已有两个了,姐姐再帮我想几个。”
“牡丹缠枝,间以蝴蝶或者黄鹂鸟,周围绣上一圈连理枝,同样喜庆又好看。”宋青思如泉涌。
贾媚还想再催,被宋青一抬手打断,“三个也足够了,你且画出来去找掌柜地看,若是客人仍不满意,我再帮你想。”
外面摊位上的客人已逐渐多起来,她得去做饭了。
不能忘记正经营生。
却不料贾媚一把拉住她,“姐姐等等,这鱼和荷花要用什么颜色——”
“哒哒哒!”
门外骤然传来的马蹄声打断贾媚。
二人一齐往外看。
只见几个穿官服、骑大马的官差停在摊位前,如炬目光一一扫视众人。
宋青心里“咯噔”一下。
她忙不迭出去,恰好看到官差中的络腮胡子首领翻身下马,走到白景年面前,粗声问:“八日前,你可曾去过镇上?”www.sxynkj.ċöm
“去过。”白景年神色坦然。
“行,就是你了,跟我们走一趟!”络腮胡子一扬手,招呼其他官差,“过来,把人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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