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陈博涛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烈哥佛子降临的威名被封锁在很小的一个范围里,对外的形象只是一个很有钱的外地阔少而已。
毕竟要照顾到单梓豪和周慈的脸面,刘英俊方同致人不可能对外宣传那天晚上的故事。
呸呸呸,事故。
黄毛他们更不可能提了,装死都来不及。
实际上,最近几天,对面的405寝室,压根就没开过门。
那群小哥们全被吓得不敢回学校了,生怕烈哥找上门。
多踏马吓人啊!
于是,单梓豪尿裤子、孔奕泽蹿稀、周慈撞门等等名场面,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当然,肯定有些许流言在扩散。
但是,能不能听到、听到之后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陈博涛反正是没听说过韩烈的威名,只以为是个外地土豪。
这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是外地人,你家里或许比我家里有钱,但是那又怎样呢?
不给秦忿面子的富二代多了去了,他有什么办法?
最终不是只能自己玩么。
陈博涛挑衅的意味十足,而且不加掩饰,明摆着就是看不上韩烈。
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烈哥一愣,回头看向方同致,没出声、没回应,只是深深的看着。
这般姿态,给方同致乃至王晓天等人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有个词儿叫做“不怒自威”。
出自荀子,原文是“君子至德,默然而谕,未施而亲,不怒而威”。
原意是讲的仁德,但在真正现实生活中,那种“威”更多出自于“权”和“力”。
权,韩烈没有。
力,他已经证明过。
那天夜里,两个桀骜不循的大少爷跪在门后,瑟瑟发抖的听着烈哥念经,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方同致怕不怕韩烈?
肯定不怕。
他与人为善,处处尊重韩烈,和韩烈关系处得不错,没理由怕。
但是,他怕不怕韩烈不给自己面子,当场翻脸,把局面搞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可太怕了!
非常人行非常事,烈哥就是那个非常人。
只是陈博涛自己倒霉,绝对没人心疼。
可是如果被那傻哔牵连到……犯得上吗?
霎时间,方同致就想明白了,急忙把自己往外摘。
“韩少,您想干嘛就干嘛去,放心吧,其它的我解决。”
刘英俊一听,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表态:“对对对,小陈就那驴脾气,没挨过打,欠教育……”
好家伙,多少是沾点口不择言了。
“你们什么意思?!”
陈博涛气够呛,脸涨得通红。
马可他们看到方同致少见的软弱态度,不由停下全部动作,面面相觑着,有点不知所措。
前后十秒钟都不到,韩烈就用一个眼神镇住了场子。
道理很简单——愤怒而扭曲的表情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那只会让人看穿你的虚弱。
愤怒是一种失控。
真正有底气的人从不愤怒,他们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能碾碎你所凭借的一切,为什么要对你的冒犯感到愤怒?
所以,不怒自威的重点是“不怒”。
平静的施加压力,结果你自己想去。
韩烈依然注视着方同致,又过去至少三秒钟,方才缓缓点头。
气场拉满,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属实是把装逼装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方同致还真就特别吃这套。
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爱多想,而且更能够察觉细节。
当韩烈点头时,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的一松。
正要再讲两句好听的缓和一下气氛,韩烈转身坐回原位,平静开口:“继续,发牌。”
“额……”
老胡正要过来补位,眼看着都站到座位旁边了,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扶住韩烈的椅背。
“烈哥,今天我就死站你这门了!”
不但很会缓解尴尬,还挺会舔的。
十三张玩法,场上只有四个玩家,但场外观众可以随便押任何一人,参与者不限人数,不限底注,非常灵活。
老胡之前曾经对韩烈很是不满,现在不敢了。m.sxynkj.ċöm
不但不敢,而且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韩烈的支持。
见状,之前感觉陈博涛运气不错,跟着他押注的外围们,也都纷纷走开,站到马可和刘英俊身后。
牌局中顿时只剩下马可、刘英俊、韩烈、陈博涛四人。
陈博涛只是狂,不是傻。
就算真是个傻子,现在也应该看出来了,大二大三的老生们对韩烈有着极其强烈的忌惮。
他依然愤怒,却不敢再爆粗口。
“对嘛!牌桌上总得有点规矩,你提前讲好什么时候走,我二话没有。不然多影响情绪?”
韩烈眼皮子都没抬,更没回应,随手扔出来一万的筹码。
然后双手抱胸,等着马可洗牌。
态度忒气人了。
十三张的玩法是轮流坐庄,各自抓牌,看牌前下注。
按顺序,现在是马可,下局就是陈博涛。
这局韩烈的运气不太好,输了6倍的底注,正好6万。
下一局,陈博涛洗牌的时候,韩烈就直接扔出来十万的筹码。
好家伙,不但陈博涛脸色一青,其余人也都噤若寒蝉。
按照十三张的规则,三道全输就是60万,如果陈博涛再有特殊牌型,还要继续加番。
真碰到倒霉的时候,一把牌输十几倍底注轻轻松松。
方同致马上给王晓天使了个眼神,王晓天只好硬着头皮劝:“韩少,别置气啊,随便玩玩搞那么大干嘛?”
韩烈心想:我正愁没钱给潘歌买礼物呢,这就有人上杆子送,不收天打雷劈啊……
心里暗笑,表情却极其冷淡。壹趣妏敩
“我急着睡觉。一个小时为限,输赢我都认,没问题吧?”
自然不会有人再质疑。
玩扑克,有时候是庄家发牌,有时候是各自抓牌。
庄家发牌最容易搞鬼,但是各自抓牌也不是绝对安全。
有一种基础的障眼法,是在手里藏牌,然后抓牌的时候,把藏牌落在最上面,重新当着大家的面抓回手中。
动作最快、手掌又大的高手,用高速摄像机都很难分辨。
所以现在的赌场都是荷官发牌,玩家全程碰不到牌堆。
现在没那条件,所以任由赌王烈予取予求。
上把牌,韩烈的运气不太好,整手牌最多只能凑出4张同花。
然而这就已经足够用了。
四张黑桃,分别是A、K、10、5,全都抓在手里,随便凑张黑桃就是5同花。
结果这局的运气特别好,剩余的9张牌全都有用。
最终牌型凑成了——头道三条5,中道AK同花,尾道三条8带对2的葫芦。
比牌的时候,陈博涛傻眼了。
他的牌其实已经不小了,头道对A,中道小顺,尾道同花。
然而,刚好被韩烈全程碾压,打了个翻倍。
头道三条3注+中道1注+尾道1注,输5注再翻倍,整整10注。
一把牌,韩烈拿回来100万,把之前故意输的20多万全赢回来不说,还倒赢75万。
“卧槽!韩少,您这运气绝了!”
王晓天第一时间捧臭脚,其余人也喜笑颜开的凑热闹。
这局,四个人跟了韩烈的押注,虽然都不多,总共凑起来才一万五,不过一次翻十倍,简直赚翻了。
马可和刘英俊的牌倒是都输给了庄家,不过他们那里押注少,输六倍加起来才八万块不到。
这窟窿,真没法补。
陈博涛懵了半天,恨恨的一摔牌。
“草!什么瘠薄狗命!”
他一生气,顿时又控制不住情绪和嘴巴了。
这种草包富二代太多了,韩烈都没拿他当成敌人,只当做一个钱包。
陈博涛先兑付了其余两家的押注,然后再给韩烈数筹码——很尴尬,筹码不够用了。
正常,之前他们玩得没那么大,整张桌子上的全部筹码才100万不到,都不够赔付韩烈自己的。
陈博涛掏出手机登录网银,咬牙切齿的给王晓天转过去一百万整。
还真别说,不怪他狂,确实是有点家底。
潘歌的全部零花钱才四五百万,可想而知,陈博涛家里究竟有多惯孩子。
不过那不关韩烈的事,他只擅长教育熊孩子。
接下来刘英俊的庄,韩烈反而减注了,十分随性的只押了1000块。
这就是纯娱乐了。
后面跟押的老胡等人一看,顿时明白了,这是给陈博涛上眼药呢!
于是随手扔了500块凑个热闹。
结果韩烈输得那叫一个惨烈——刘英俊的牌爆炸了,特殊牌型,江山一点红,不比大小了,直接每家赔付16倍。
英俊哥一边收钱,一边幽怨的看着韩烈。
“韩大少,您这是玩他呢还是玩我呢?”
大家顿时笑成一团。
输十六倍的郁闷都比不过刘英俊的倒霉,一夜都难得出现一次的牌型,结果就赢了点鸡零狗碎……
陈博涛气炸了。
他又输出去十六万。
而且更可恨的是,碰到庄家通杀了,韩烈居然没输!
“这踏马是什么狗运气!”
牌桌上骂骂咧咧是常事,韩烈也懒得和他计较。
到最后看谁伤钱就完了。
下一局是韩烈庄家,结果陈博涛再三犹豫,缩了。
随手扔出来1000块,学着韩烈,双手抱胸,往椅子上一靠。
王竑果断替韩烈发出嘲讽:“嗳,怎么了这是?有仇都不报?”
陈博涛嘴硬回口:“烈哥现在多火啊?怎么,不行躲两手啊?玩牌,玩的是脑子!”
然而,这两局韩烈都没出千。
别人押注,咱又控制不住人家押多少,没意思。
结果特别喜感——韩烈拿了一手杂牌,十三张,没顺没同花,最大的味道是个对9。
好家伙,一年的霉运都赶在这把牌上了……
于是,当他笑吟吟摊开牌的时候,陈博涛一跃而起,瞪大眼珠子,嘴唇直哆嗦。
“WCTMGDBD!”
大家一愣,顿时哄笑出声。
马可美滋滋的收回六万筹码,同时极其不厚道的往他胸口插刀:“老弟,这就是命啊!”
陈博涛的心态彻底崩了,被三把牌干得稀碎稀碎。
接下来,再没有任何意外。
韩烈根本不需要用手法,陈博涛自己就开始乱搞。
打过扑克麻将的人都知道,一旦心态崩了,开始胡乱出牌,结果肯定越来越背,牌会越抓越烂。
讲好的再玩一个小时,结果半个小时都不到,陈博涛又输出去一百二十万。
韩烈自己赢了一百八,其余的都被大家瓜分了。
算下来,所有人都赢,陈博涛独输。
“好家伙!”
刘英俊欠儿欠儿的感叹:“今天的全场消费由陈公子买单啊!”
“去你码的!”
陈博涛把牌一摔,转身就走。
“以后别踏马找我了,一群傻哔,真踏马的晦气!”
刘英俊顿时一跃而起:“CNMD,小比崽子你骂谁呢?!”
要不是王晓天拉得及时,刘英俊肯定上去踹人了。
王竑骂道:“滚远点,以后少往我们身边凑,臭傻哔!”
其余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方同致笑呵呵安抚韩烈:“人文里什么傻哔都有,习惯就好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打交道了,随他去吧。”
韩烈作为胜利者,自然无所谓。
抻个懒腰,淡然起身。
“王哥,你替我点筹码吧。大哥们,我撤了,你们慢慢玩。”
一个字都懒得提起陈博涛。
“好嘞!明天我去找您结账!”
“韩少慢走!”
“拜拜!”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中,韩烈悠然走出客厅。
刚走到大卧室门口,忽然被拦住了。
另一边,这帮老油条还在感慨。
有人好奇:“韩少家里到底是干嘛的?这气场,嘿!真特么吓人!”
刘英俊骄傲的科普:“搞金融的。不是证监就是银监!”
第一次听说的那几个人,顿时肃然起敬。
“噢!怪不得呢……”
王竑大胆猜测:“不像是证监,证监高层的子女不能炒股,八成是银监。”
好家伙,老懂王了。
出了这事儿,方同致不得不再次耐心叮嘱:“你们没事别惹韩烈,他家里怎么样就不提了,够不着咱们父母。
不过韩少哪怕不靠家里,也是个能成事儿的主。
弟兄们岁数都不小了,别跟陈博涛那傻哔的,没事儿瞎得罪人。”
大家急忙表态:“放心吧,我们又不傻,谁好惹谁不好惹还能看不出来?”
“那是。”
王晓天下意识的又开始拍马屁,哪怕韩烈根本没在眼前。
“韩少绝对是个人物,这气场,父母少于实权厅级都练不出来!”
“那肯定的啊!而且人家还是在京城里任职……”
“对对对!那个手机号码,没到一定级别,花钱都买不到!”
“卧槽!他不是梦城人啊?”
“籍贯梦城,父母在京城任职呗!”
“一看你就不懂,到了一定级别,要么去省会,要么去京师,地级市哪有正厅的岗位?”
“那要是银监总部或者人行,正厅也得是重要部门的一把手吧?”
哎呀我去,越猜越踏马离谱……
不过话又说回来,论装哔,韩烈在这个年龄段里基本横扫。
咱不是针对谁啊,咱就是说,差距确实大得离谱。
不怒自威,可不是不怒就行了。
神态、表情、动作、眼神……你还得展现出威。
被震住的小兄弟们兴高采烈的一顿胡猜,算是彻底把烈哥的背景给定死了。
京城银监会的大佬!
额,不管怎么说吧,那个“银”字确实猜对了……
韩烈被赵胜男突然拦住,一低头,便从浴袍的领口里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内容。
今天去食堂去得早,只供应荷包蛋。
不过很嫩。
烈哥想着非礼勿视,于是侧头又看了一眼楼潇潇。
嗯,一块钱两个的那种馒头。
“嫂子,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称呼叫出口的时候,烈哥的内心里涌上一股微妙的兴奋。
赵胜男撩了一下头发,笑吟吟道:“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你的运动服已经送去洗了,服务员说明天早上才能干。”
这话的重点在哪里呢?
韩烈没搞清。
楼潇潇补上了另一份热情:“烈哥,小卧室给你收拾出来了,你今天晚上住这里吗?”
我住哪儿关你屁事?
给你闲的!
“嗯,懒得折腾了,就在小卧室对付一宿吧。”
韩烈浅笑回道,然后礼貌点头,绕过两个拦路老虎,淡定的走向小卧室。
唉,反正回不去寝室了,睡哪儿不是睡呢?
你们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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