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江,又被称为南北江,源流于中元山。
虽不及少母江和太元江水域宽广,但是依托于中元山‘人间中心’的名头却也是天下有名的大江。
而且在中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各种关于南北江和中元山的传闻流传于一洲大小街巷,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不论是何种传闻,几乎都是天机宫和太元山以各种借口为了争夺这一山一河而大打出手,鲜有是河中妖兽作乱。
曾经有无数人都亲眼见到过南北江上血染江红、浮尸塞江使江水断流的惨烈景象。
每一次南北双方冲突之后,便是南北江中妖兽齐聚,大快朵颐的时候。
所以中洲三条大江之中,以南北江中的妖兽数量最多,实力最为强横。
但是南北江却是中洲三条江中妖兽作乱次数最少的。
每次中洲有河中妖兽作乱,大发洪水,猎食凡人的传闻兴起,中洲之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北沙江和太元江,而很少有人会想到南北江。
北沙江也即是少母江。
其中原因便是因为天机宫和太元山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聚集人手角逐于南北江江面之上,每一次都会死伤无数,浮尸陈河,南北江中的妖兽从来都不用为如何才能填饱肚子发愁。
再加上天机宫和太元山双方在南北江两岸常年对峙已经数百年,两岸上下峰烟相望、哨火成堆,一般江中境界不够的妖兽也没有胆量敢私自上岸,上岸的后果便是成为他人的盘中之餐。
故而南北江两岸上下才得以保持安宁,风调雨顺,因此两岸人口极多,城镇星罗。
其中天下闻名的城池大京便是坐落于这南北江南岸的下游,位于天机宫、太元山和来潮阁三大势力的边界地域,靠近于东海岸。
大京虽然已经在中洲屹立千年,但是这座人间大城却并不属于三大势力任何一方,甚至城中禁绝修士术法,从不与任何仙门势力打交道,城中所居住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百姓。
自从大京出现就一直在南北江岸、三大势力的边界地域雄立至今,宛若中洲一颗明亮的孤星。
从这座城池‘大京’的名号在南北河出现到成为中洲最大的城池,其实也仅仅只用了千年时间,可是此城人口极多,占地极广,物产丰富,更胜于一般的仙门大派。
不是没有人眼红心动,传说中中洲三大势力都曾经明里暗里下手,可是结果都不了了之。
千年以来,虽然中洲经历了无数天灾人祸、王朝更迭,但是大京却始终屹立不倒,从未有过任何动·乱,可谓是一片宁静桃源了。
而成就这座城池如今局面的,便是那个一手缔造此城,几乎从未露过面的城主司马长门。
而中洲传言,司马长门已经消失多年,早就已经散道天地,如今掌管此城的是其唯一的徒弟,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子,名为司马求凰。
此时女子身穿金线蟒袍,正在一座雄伟大殿的一侧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既要一边煮酒还要一边处理城中事务。
在大殿一侧,大雅怀俗,居然用黄泥垒砌了两座灶台,几个硕大的木桶摆成一排。
有两个木桶中堆满了才刚刚煮熟晾凉、拌上酒曲的米粮,正在发酵。
而灶台上面雾气蒸腾,一个木制长筒蒸笼顶上放着一口装满冷水的铁锅,长筒蒸笼腰身上面伸出一只铁嘴,一股极细的水线从铁嘴中流淌而出,一阵阵酒香之气散布于大殿之中。
女子额头上汗水蒙蒙,一会儿往灶中添柴一会儿又退柴,秀鼻鼻孔下两抹炭黑显得极其有趣。
此刻司马求凰心中的火就和那灶台里面的火一样,时而大时而小,很难把控。
她不停的在提醒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发火…火再小点…火再小点…
师傅说酒亦是水,但是酒却是在火中取来,只要火用的好,那酒便柔情至极,要是用火太过焦躁,那煮出来的酒便会辛辣刺口!
于是司马求凰大骂道:
“司马长门,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大殿下一群披甲披锐的武士尽皆低头,不敢多听,因为司马长门正是上一任城主,乃是众人誓死效忠之人,当然也是现任城主司马求凰的师傅。
这一个月以来,大京城中天下各地的修士蜂拥而入,以至于纠葛四起、麻烦不断,很多外来人不守规矩,以术法欺辱城中居民,如此类事比比皆是,大京所有的守城武士皆是枕戈待旦。
“报…”
“又怎么了?”
又有一名武士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殿内。
司马求凰不胜其烦,将手中接引新酒的木瓢摔在地上。
武士正身站好,无惧威严,低头抱拳言道:
“天机宫和太元山已经交战了,南北江上下两岸烽烟四起,来潮阁人手齐聚,正在向西进发。”
司马求凰捡起木瓢,在自己的蟒袍之上擦尽灰尘,又坐了回去接着看火,却不料那武士继续说道:
“门口有两个老头堵住了城门,说是要见老城主!”
哪知司马求凰一屁股又站了起来,突然大怒道:
“他们想见?我还想见呢?让他们滚蛋!”
突然有两个甲衣尽碎、身受重伤的武士被扔进殿内,殿外上空有人长笑道:
“既然此城无主,那就由我们太元山暂为执掌好了!”
……
在南北江上,靠近中元山数百里的地方,一座巨大的肉球大山从天而降,摔落在岸上。
无数黑衣之人当场粉身碎骨,岸上残尸滚滚。
无数人身受重伤,哀嚎遍野,只剩下十几个人安然无恙。
此时十几人各据一方,彼此防备甚深,但是谁也没有动手。
待到十数息过后,两岸深林之中人影绰绰慢慢围了上来,将十几人包围在中间。
一男子扯下面罩言道:
“我在这里!”
林中无数人朝着男子拥簇而去。
其余人一一摘下面罩,皆有人接应。
人手齐聚之后,场面更加僵持。
一女子声音娇柔道:
“我们都身受重伤,何必在这个时候又拼杀搏命一场!”
一男子讥笑道:
“春七娘,没想到你深藏不露,我居然看走眼了!
“但是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你以为他们会放我们走?”
春七娘脸色苍白,皱眉对另外两个男子说道:
“王宫主、左掌义,难道你们真的要与天下为敌,赶尽杀绝吗?”
另外两个男子正是天机宫王君佑和太元山姚左义,左掌义乃是姚左义的别号。
可是不待王君佑和姚左义答话,却另有两个人吵了起来。
“赢王舒,你把我徒儿苟绳文抓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就是你动的手脚!
“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咱们谁也不要走了!”
“哼,就凭你,苟卜氏…壹趣妏敩
“今日便是你大和山与朝天门的覆灭之期。
“等你死了自然就见到你那个愚蠢的徒弟了。”
正是东阳殿赢王舒和大和山苟卜氏两人针锋相对,二人身后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断聚集。
又有人说道:
“尧洞,你手下杀手三番两次杀我门派中人,今日你总算露面了。”
另有一人又说道:
“尧洞,看来你今日是活不成了,你杀我独子,不共戴天。”
尧洞正是装腔作势、声音尖翘,在一丈观前和春七娘调笑被认出之人。
此时尧洞依旧是黑衣蒙面,不敢露出面目,但是却还是被认了出来,一时心中后悔无度,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自己这爱与女子调笑的毛病真是害死人。
与众人相比,尧洞身后前来接应自己的人少得可怜,二话没说,尧洞掉头便跑,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树林上空。
其后黑压压的一群人追了上去。
王君佑和姚左义并未理睬尧洞和离去的众人,此时两人眼神森森看着对方,互相为敌多年,二人心有灵犀,同时出手皆是向春七娘直取而去。
变故突然发生,众人皆惊,生死不两立的天机宫和太元山居然联手对敌。
听见王君佑和姚左义对两岸上下长声吩咐道:
“先杀外人,一个不留!”
天机宫和太元山的人马现身,两岸林中,排山倒树,立时战成一团。
王君佑和姚左义同时杀来,春七娘大骇,立时言道:
“谁助我逃离此地,我许他一次来潮之期!”
其余众人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天机宫和太元山布下了如此大的阵仗,竟然是要除去所有人,现在人人大难临头。
而又听春七娘以‘来潮之期’相许,众人心动不已,一时间再无犹豫,春七娘话音刚落,已经有两个男子快若鬼魅挡在身前,拦住了王君佑和姚左义。
其他人也和掩杀上来的天机宫和太元山人马战成一团。
苟卜氏在人群乱战之中本来一直朝着赢王舒杀去,可是越战越乱,杀着杀着连自己也分不清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于是只能随意乱杀。
两岸术法滚滚,道法齐出,人人手中法宝宝光冲天,战兽咆哮。
南北江中,妖兽亡命,游鱼沉底。
大战之中,中洲南北江上下血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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