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老小在外边还在为了吃的事情发愁,我自个儿在家里怎么睡得着啊。”
听着太子朱高炽的话,太子妃也明白他的心思,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一个女人,也只能是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
可还不等那太子朱高炽稍微的歇息一会儿,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士便在一名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那太子府的大堂前。
看到这一幕,不等那太监说什么,朱高炽赶忙便皱着眉头说道:“叫进来吧。”
“是!”
随着那士兵来到大堂之上,便立马从腰间用来装朝廷密报的包里掏出了一叠的折子。
在呈给身边的太子递上来的同时,还说道:“太子爷,这些都是前线的军报,六百里加急。”
听到这话,朱高炽虽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对身边的太监说道:“拿过来吧。”
闻言,太子妃立马便说道:“还批,命不想要了!”
说着,便将那些折子给夺了过去。
可太子朱高炽却无奈的说道:“这是前线的军报,六百里加急,按照规矩,是不能过夜的。赶紧拿过来吧。”
听着太子爷的话,太子妃虽然很不情愿,但此事关系朝廷大事,也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递了过去。
在太子朱高炽一挥手下,一旁的太监和信兵立马便退了下去。
见太子如此执拗,太子妃也是赶忙说道:“那你躺着,这些折子我来帮你看,你听着就是,要写什么,也让我来帮你写。”
可朱高炽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国家机密,看了,你一不能说,你憋得住吗?二,其中危险重重,看了,你确定你害怕?”
对于自己这位夫人,朱高炽太了解了。
她天生就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
她做不了那母仪天下、流芳百世的名皇后,她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女人,做些小女人做的事情。
这些事情一旦告诉她,只怕会成宿的睡不着觉。
正当朱高炽笑着便要起身继续查阅折子时,那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太子妃,却在这个时候直直的站在原地,说道:“我看!”
说完,似乎心中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转身来到了太子朱高炽的身边,一把将那些折子给拿了过去。
然后随便翻开一本折子,看了起来。
而随着那些前线的折子不断被打开查阅,有关于前线的状况,以及那些凶险的局势,也一点点的被太子妃所了解。
想着在那凶险的前线,有自己的两个儿子。
听着不少的士兵因为没有药品而死在营中,想着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
要是照着她往日,只怕如今早已经接受不了而哭出来了。
看着面前自己这位夫人的神情,太子朱高炽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片刻后。
胡善祥也在将饭菜热好后,带着人端了过来。
朱高炽在起身吃了点东西后,便带着太子妃一同朝着那后面书房而去。
不过在他们走之前,那来送饭的胡善祥,却突然来到二人的面前,对着面前的二人说道:“太子爷,太子妃,刚刚善祥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善祥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太子爷身体虚弱,不宜劳累,善祥....善祥也想为太子分担一些,既然太子妃在读,不如就让善祥来为太子书写折子吧。”
“胡善祥自幼在宫中长大,也没什么有学问的女子,就是写字这些都是宫里的一些太监公公教的,写出来倒还像个男人写的。”
听着胡善祥的话,正当太子妃还疑惑之际,一旁的太子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明白她是受不了每日在这府中听不到她夫君的消息,又因为身份不能打听,所以。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知晓自己夫君的促进。
在犹豫了片刻后,太子朱高炽还是笑着对那胡善祥说道:“既然你愿意,那就跟着来吧。”
太子府的书房内,太子躺在那榻上,一旁的太子妃念,太孙妃则详细记录着太子的话。
颇有些一家人共度难关的感觉。
随着这些折子在三人共同的努力下处置完毕,太子妃正要将这些折子全部都收起来时。
那躺在床榻之上的太子却突然说道:“没了?”
太子妃一愣。
“没了啊。”
闻言,太子朱高炽却说道:“那孩子这么长时间都不说来封信,你再找找,看那些折子里有没有压着的。”
听到太子是说要找自己儿子写的书信。
太子妃也来了精神。
不用太子再催促,便赶忙在那一堆的折子当中仔细的翻找起来。
很快他们便惊喜的在那一堆折子的夹缝当中找到了一封信。
“真的有!”
太子妃惊喜的喊道。
而太子在看到后也是露出了满脸由衷的笑意。
倒不是说朱瞻基这位太孙连封信都要偷偷的写,而是按照军中的规矩,任何人不管是军官、士兵、还是主将主帅,都是不允许以个人名字写任何信件的。
按照军中军规,理论上就是皇上也不能以个人的私事为由,以个人书信的形式往外传达任何的内容。
这条军规是为了给所有将士们做表率,否则如果每个人都写信的话,先不说这些信该如何送回去,又得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万一什么人将军中的机密信息传出去呢?
所以军队当中的任何书信都必须以军队战报的形式外发。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紧急的事务需要知会朝廷的,也必须以公文战报的形式。
当然,这些都是军队中表面规定的。
像朱瞻基这种在公文当中夹带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但也仅限于像朱瞻基这样的身份,毕竟军队当中的公文是由军队当中的军官书写好后,直接派人发回到朝内。
回到朝廷后的第一时间,就会上报朝廷。
正常来说是没有人会这么去做,也没有人敢这么去做的。
就像今日这些战报公文,第一时间发回来后便到了当朝太子爷的手中。这得多高的身份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太子爷将自己的家书送过去。
所以朱高炽就猜测,若是自家那小子有写信的话,也一定会用这种办法传回来。
却不曾想,还真有。
这种高兴的感觉,也只有为人父母后,在孩子第一次离开他们身边到很远的地方去从事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时,才能真切的感受到。
“快快快,快念,这小子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写一封信,赶紧看看,信里写着什么。”
此时这身为太子爷的朱高炽,却乐的跟个小孩儿似的。
一旁的胡善祥也是带着满脸的期待之色。
随着那信件被打开后,太子妃也慢慢的念了起来。
“爹,娘,善祥,等着急了吧?爹是不是又骂儿子我不懂事了?说儿子我也不知道写封家书。哎,还真不是儿子我不给爹娘你们写信,而是因为这次事发突然,儿子我刚到了塞北就出发执行任务了,没有跟老爷子他们的大军在一起。”
“不过你们放心,儿子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儿子可还不想这么早的死。”
在听到太子妃说到这里时,朱瞻基的老爹朱高炽便当即皱着眉头说道:“这臭小子,一封家书都不会写,什么死不死的!”
听到这话的太子妃瞅了他一眼后,便继续念道:
“儿子很安全,这塞北也没有想象当中的危险,最起码儿子是太孙,就是有危险肯定也不是儿子自己上,所以爹娘还有善祥,对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了。”
“如今儿子我和老五一同给老爷子建了座城池出来,有了这座城池,此次明军北征便胜局已定,绝出不了半点的茬子,就看能捞多少的便宜回去了。”
“儿子我掐指一算,如今老爹应该正在为那补给的事情发愁吧?若娘看到儿子的这封信,一定要好好的看好老爹,告诉他,不要着急,不要上火,明军大局已定,有儿子在,这大明朝的天还塌不下来。老爹他身子虚,虽然之前瘦了不少,但他那身子不光是身子胖的原因所导致。”
“也是长久劳累下来的病。所以,娘您要切记,不管老爹用什么国家大事的借口忽悠您,一定要好好的看好他,每天最多可以处置三个时辰的政务,还必须要在白天,到了戌时,一定要休息!吃饭也要按顿,之前给爹安排的膳食,也要继续吃。”
“总之就是一句话,好好照顾好爹。”
“若是那内阁、六部的官员再敢半夜三更、大清早的来打扰爹休息,娘您就听儿子的,直接派人将他们一个个乱棍打出去!尤其是那杨士奇,他是兵部尚书,如今有要紧事也是他跑的勤,告诉他,就说是儿子我说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若是再敢小题大做,半夜三更饶人休息,搞的他好像多勤恳似的,等儿子回去,第一个就拿他开刀!可原话转述。”
“娘,此事千万慎重,再慎重!”
“儿子在北边为国家为咱们家人打天下,是为了保护好身边人,可千万不能因此而把爹给累坏了。”
“至于那军队补给的事情,也请娘转告给爹,此事儿子自有办法,不管那草原各部族是围追还是阻截,这些补给能送上来最好,若是送不上来,儿子也有办法让整个明军五十万人饿不着!就是那些草原人都饿死了,我明军五十万人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因为吃不上而饿死。”
“若是爹在看到这些后还每日劳累,娘,那爹说的一切就都是借口,一定将他好好的拦在家中休养。”
“这大明朝让他休息几天,还塌不了。”
“娘您也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识大体。”
“对了,还有善祥,好好保重身体,最多半年的时间,塞北的局势便会定下来,到时候就看老爷子想要打多久了。”
“在这里儿子就不多说了,家中若是有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联系老三,他时常跟在儿子身边,很多东西他都清楚,关键时候还是靠的住的。”
“好了,儿子在塞北,敬扣金安!”
随着那太子妃将信中的内容念完,在场众人的脸上都满是笑意。
却只有太子妃,满脸的不高兴,说道:“这臭小子,就尽想着他爹和他媳妇儿了,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他娘我!”
此时的太子妃,又露出了平日里那副小孩子的表情。
有什么情绪,都浮现在了脸上。
听到这话的太子朱高炽,却是笑道:“你知足吧,这一封下来,都是跟你在说话,你瞧他有跟我这个做爹的说一句吗?”
可太子妃却顿时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是。这儿子是没有跟你这个做爹的说一句话,可你瞧瞧了,这一封信下来,是都在跟我这个当娘的在说,可就尽是交代我这个做娘的照看好他爹了,好像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似的。还千万慎重、再慎重.....”
“你自个儿心里偷着乐就得了,还显摆什么呀?”
被太子妃这么一说,那太子朱高炽脸上的笑容便越是浓郁了。
然后指着太子妃,对身边的太孙妃胡善祥说道:“你瞧瞧,你娘她就是这么小心眼,臭小子就是少说了一句让她保重身体,担忧她这个做娘的话,你瞧,不高兴了。”
此时的朱高炽心里头是真高兴。sxynkj.ċöm
不光是因为自己儿子的这封信,还有这信中的内容。
既然那小子将一切都算计到了,连他现在正在为什么事情发愁都知道,显然不会是胡说八道的。
加上这小子之前在朝中所表现出来的本事,朱高炽也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自己儿子。
那小子,连座城池都能凭空在塞北变出来,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他既然都保证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为了那补给线的问题而发愁了。
这封信,也算是给他去了心中一大忧患。
要知道今儿这一天,他可都因为这事儿而吃不下睡不着的。
而一旁的胡善祥,在听到太子的话后,也是忍不住的抿嘴笑了起来。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这太子和太子妃完全不像自己印象当中的严厉,这太子府中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规矩森严。
能有这样的公公婆婆,她还奢求什么呢。
当然,她之所以高兴,也是因为自己夫君在信中的那句话。
虽然没有占据太多的笔墨,但还是着重的提了一句,显然在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而站在一旁瞧着二人的太子妃,却是低着个脑袋,就这么直勾勾的瞧着自己面前正自个儿偷笑的俩人,说道:“看把你们两个得意的,还憋着干嘛啊,笑出来吧。”
胡善祥听到这话自然还是很含蓄的。
但太子朱高炽,却立马便笑出了声。
见此,太子妃也是说道:“你就笑吧,既然这信里的内容你也是自己听到了,就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从明天,不对,从今天,从现在开始,你太子爷的生活起居,可就由我负责了。你自个儿要逞强我管不了,可我不能因为你自己想累死,等儿子回来反倒是我受了埋怨。”
“我呀,我就按照儿子的话来办,你朝廷里的那些人,你太子爷还是早点跟他们交代一声,要是真再敢大半夜的来,就别怪我这个做太子妃的不讲礼数,不知道家国大事了。”
“该赶就赶,该骂就骂!”
“尤其是那杨士奇!最不是个好人,每次大半夜大清早的来,每次都有他,怪不得儿子让我骂他,这人就该骂!儿子在北边累死累活的把事情都办好了,他们这些兵部的官员不说办点什么差事给北边帮帮忙,一天到晚尽是来烦人。”
“非要把你这个太子爷,儿子的爹给累死了,他才满意!”
听着自己夫人的话,太子朱高炽虽然听着也好笑,可想到日后又要被自己这婆娘给管着,赶忙便说道:“儿子就是那么随便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可太子妃却道:“随便一说?你自己来给我找找,这哪句上面写了是随便一说?我只看到了‘此事千万慎重,再慎重!’的话。”
见自己夫人还是有些吃味,朱高炽也是忍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行,行行,既然儿子都把事情给安排好了,这歇着谁不愿意啊,从今儿开始,那些事情我就交给内阁和六部的去办,我自个儿就在这家里头呆着,有什么事儿让他们大白天的来找我审阅,这样行了吧?”
太子妃一撅嘴,道:“这还差不多。”
闻言,朱高炽便又笑着说道:“行了,你也别不高兴了,你儿子那是不关心你吗?那是儿子知道你这个做娘的想的开,一天尽捡着可乐的听,不高兴的东西压根也进不了你耳朵里。”
虽然太子妃知道自己确实如此,可还是说道:“哦,那我这个当娘的就活该不被自己儿子惦记了?”
见自己夫人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是因为这事不高兴,朱高炽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
不过,在众人欢笑的同时,朱高炽却也在心中思考着,自己那儿子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解决那补给的问题。
当初在他收到前方大军的消息,说那小子直接在塞北建造了一座大如皇宫一般的城池时,便已经很震惊了。
如今这小子又说能弄到足够五十万大军食用的粮食,还说就是草原各部族的人饿死,他们明军也不会饿死。
可见其信心十足啊....
只是他要如何实现这些还呢?
难不成,那小子暗中还安排了什么人给他运送粮食?
可既然朝廷的辎重队都上不去,他又通过什么地方运过去的呢?
随着自己这小子身上的秘密不断的显现出来,他这个做爹还真是越来越对自己这个儿子好奇起来。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学到了这些本事,又是何人所教的。
当初在那学堂,看到的那些书,便已经是让他震惊了不少日子。
如今上了战场,这小子依旧有让人震惊的举动出现。
实在是有些永远也看不透的感觉。
总感觉这小子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能在旁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掏出一张底牌来。
还偏偏都是那种震惊世人程度的底牌。
想着这些,朱高炽也是不由的一笑。
感觉自己这儿子渐渐开始崭露头角后,他这个做爹的太子,还真是少了无数的压力。
就说这封信,若是没有这小子提前透露有准备,他朱高炽还不知道要为此而发愁多久,又能否想到合适办法呢。
还有那小子对自己这个做爹的关心,他朱高炽还是能够直观的感受到的。
第二天一早。
伴随着昨日前线送来的那些折子被送到兵部后,那杨士奇果真便在第一时间,大清早的赶来了太子府。
可还不等他命人去通报。
坐在那太子府大堂之中的他,便迎面瞧见了缓步走出来的太子妃。
见到太子妃,那杨士奇也是赶忙起身见礼,道:“微臣拜见太子妃。”
闻言,太子妃张妍随口说道:“起来吧。”
在那杨士奇直起腰后,正要询问太子的情况,却听那太子妃说道:“杨大人。”
“臣在。”
“有句话我想问问你,太子身体不好,你可清楚?”
听着太子妃的话,杨士奇虽然不明白到底要说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便回道:“臣清楚。”
“既然你清楚太子爷的身体不好,你还每天要么大清早,要么大半夜的来叨扰,你觉得合适吗?”
太子妃虽然对这杨士奇十分不满,但也清楚此人乃是曾经的太子府属官,所以并没有按照自己儿子的话,直接开始臭骂。
而那杨士奇见太子妃是想说这事时,便赶忙解释道:“太子妃,实在并非是微臣想要如此叨扰太子爷,实在是那前线的军情紧张啊......”
可这话若是在往日,她张妍还真被蒙骗了。
但如今,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也别每次都拿什么军情紧张,家国大事来蒙我。有些话,我是看在你曾经是太子府属官的份上没有直接给你说,但你也要自个儿好好掂量一下,军情自然要紧,国家大事也不用耽搁,但这些事情就非得太子爷给你们想出主意来,你们再按照太子爷的意思去办?”
“那太子爷,朝廷,还要你们这些官员做什么?你杨大人可才是那兵部尚书。到底是该你想清楚后禀报,还是让太子爷想清楚再给你禀报,杨大人可千万不要做反了。”
突然听到这太子妃如此说,他杨士奇一时半会儿还没想明白。
可仔细想想后,便将这些话当做了太子妃心疼太子爷才说的,便又解释道:“太子妃可能不清楚,这些军情要事都事关前线战况,有些事情微臣还真拿不定主意,需要太子爷圣断啊.....”
听到这杨士奇如此的执迷不悟,太子妃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杨士奇,太孙有几句话要我转述给你,你听好了。”m.sxynkj.ċöm
突然听到太孙有话要太子妃转述,那杨士奇顿时心中一紧。
如今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他杨士奇可太清楚了。
若一件事非得得罪一个人,他哪怕得罪了太子爷,也决不可得罪太孙殿下。
不光是因为皇上之前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及他杨士奇如今太孙党的真实身份。
也是因为太孙为人可不像太子爷,很多时候哪怕是臣子触怒,只要不涉及公事,也会迁就。
太孙一旦生气了,以他为人性格,说办你,可就是要真办你。
所以,在太子妃说出这话时,那杨士奇便赶忙再次恭敬的躬身在太子妃面前,等着听太孙训话。
如果是以前的长孙,还不至于他杨士奇这个兵部尚书如此。
可如今是太孙。
大明朝的第三把交椅。
太孙的话,等同于君主训话。
可在他面前,太子妃也缓缓开口,将自己儿子朱瞻基的原话讲了出来。
“太孙说,若是那内阁、六部的官员再敢半夜三更、大清早的来打扰我爹休息,娘您就听儿子的,直接派人将他们一个个乱棍打出去!尤其是那杨士奇,他是兵部尚书,如今有要紧事也是他跑的勤,告诉他,就说是儿子我说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若是再敢小题大做,半夜三更扰人休息,搞的他好像多勤恳似的,等儿子回去,第一个就拿他开刀!可原话转述!”
听到太子妃将太孙殿下如此直白的话说完,那杨士奇听到后顿时额头冒汗。
本以为自己那些小心思旁人看不出来,可却不曾想,太孙殿下身处塞北,却对这一切都清清楚楚。
甚至连他杨士奇跑的最勤这事情都猜的如此精准。
还有那些毫不客气的话。
乱棍打出去......
有多远滚多远......
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这些话,他可从未在太孙殿下的口中听到过。
可见,能说出这些话,并且要原话转述的太孙殿下,其态度之严厉。
虽然这话他没有当面听到,但他敢保证,若自己真的敢继续这么下去,等太孙殿下回来后,这些话太孙殿下会一一做到!
想到自己如今能够从那牢房之中出来,并且做了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全都是因为太孙殿下,他杨士奇便明白这件事他决不可轻视。
随即,也不敢再等太子妃说什么,赶忙便拱手告歉道:“此前杨士奇所做之事实在有欠考量,杨士奇在这里跟太子妃告罪了.....”
说着,便那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按说以这杨士奇如今的身份地位,显然是不用向太子妃磕头的。
可他杨士奇却不敢马虎。
如今整个大明朝,只怕都没有比他杨士奇更加清楚这位太孙殿下的真实实力了。
如果太孙殿下愿意,只怕一句话的事,皇上就会让位于他。
这样的人,还是自己的靠山,他怎么敢得罪。
再则,太子妃日后必然会是太后的身份,如今磕这么个头,也不算什么。
看到这杨士奇知罪后,太子妃也是赶忙说道:“行了,既然你知道就行了,赶紧起来吧。”
在那杨士奇起身之后,便不敢再有停留,转身便朝着太子府外离开了。
至于那所谓的家国大事等托辞,如今也早就抛到了脑后。
瞧着那杨士奇慌乱离去的背影,太子妃张妍顿时露出了笑容,得意的说道:“这儿子的名头还真管用,比他爹太子的话都管用,瞧把这杨士奇给吓的。”
一瞬间,心情大好的太子妃,便又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如今有了自己儿子的话,她可算是像得了什么圣旨一般,再无顾忌。
而朱瞻基那老爹朱高炽,也在得了自己儿子的那些话后,不再担忧什么。
既然儿子敢说那塞北局势已定,那基本就是没什么事儿了。
他这个监国太子,也算是能大胆的歇一歇了。
自从那老爷子带大军离开后,他朱高炽便一日没有好好的歇息过。
这种超负荷的劳累,已经成为了习惯。
如今既然儿子都说话了,他这个太子爷也没道理不好好的改一改习惯。
不能让自己儿子在外边打仗的同时,还得分心担忧他这个做爹的身体。
伴随着大明朝廷因为朱瞻基的一封家书而缓解了当前困局的同时,此时那塞北明军驻扎的塞北城内。
老爷子朱棣也因为这件事最近搞的有些焦头烂额。
虽然他朱棣善用兵法,可他打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啊。
那补给运不上来就是运不上来。
面对那草原各部族十几万骑兵的围追堵截下,那补给能运上来才真是见了鬼。
在最近这些日子里,老爷子朱棣按照朱瞻基那小子的话,虽然在派出兵力后也占到了一些便宜,击杀了不少草原联军的兵力。
可这些都是小便宜,压根还入不了他朱棣的眼。
占这些小便宜也不是他朱棣想要的结果。
如今他们这五十万大军的补给一直运不上来,就算这些小便宜占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所以在最开始占了一些便宜后,老爷子朱棣便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做这些事情了。
而是将所有的心思都琢磨起该如何将后方的补给送上来。
本想跟自己那大孙子朱瞻基商议一下,毕竟这小子的鬼点子多,可在问了问后,去被告知这小子跑到外边建造直道,如今还没有返回呢。
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自个儿琢磨的同时,等着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再问了。
而在那塞北的另外一边,此时草原联军大营的主营内。
那马哈木正在为最近阻截明军补给的事情谋划着。
可以说,如今明军的补给线,吸引了各方势力的关注。
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这一点上。
明朝后方的朝廷,想方设法的想要将补给送上去。
草原各部族费尽心机的阻截。
不过,从最近的情况来看,他们草原联军在这件事上,如今还做的很不错。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支补给队伍能前往明军所在之地的。
基本上刚刚踏足塞北的土地,便很快就会被拦截截杀。
“诸位,千万要坚持住,虽然那明军此前在境内补充过一次粮草,但按照我的估计,也最多够他们再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就算他们省吃俭用,最多也就一个半月,两个月的时间。”
“只要我们能将这一两个月坚持下去,就算那明军建造了一座城池,其也会因为无粮而不攻自破!”
听着那马哈木的话,在场的众人也因为最近的几次阻截成功而感到高兴。
纷纷表示一定会按照马哈木的安排,谨慎行事。
而在再次嘱咐了一次军中的这些首领,且等他们离开后。
那马哈木却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爷爷,明军的几次运送补给都被我们阻截到了,您怎么还叹起气了?”
听着自己孙子的话,马哈木也是颇为无奈的说道:“爷爷并非是因为阻截明军补给的事情叹气,而是因为最近这些时日内,军中那些有关于城池凭空而降的传闻和谣言发愁。”
听着自己爷爷的话,也先也是明白过来。
不得不说,最近军中有关于这件事的传闻还真是有些闹大的趋势。
虽然还远打不到炸营的那种程度。
可伴随着一些鞑靼部的士兵说他们之前在战争开始前刚刚去到过那一片土地,那里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城池后,那凭空出现城池的传闻便有些收不住了。
而那马哈木也是怎么都想不到,即便是面对明军拥有了城池后,他们也想到了阻截补给线这个办法来克制明军。
可唯独面对这传闻和谣言时,却显得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军中已经有很多将士的军心都受到了影响。
以往在自己家乡土地上,有十足信心可以战胜明军的一些人,如今也有些动摇了。
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及时遏制下去的话,还不知道要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在看到自己爷爷为此事而忧心发愁的也先,在仔细的想了想后,还是说道:“爷爷,既然军中的将士们都是因为那些神鬼之说而被影响,我们草原上也是有祭司的,不如请他们配合我们演一场戏?”
在听到也先这话后,马哈木顿时眼前一亮,赶忙说道:“对啊!”
“不过,也先,这件事还需要好好的设计一下,一定要做的大一点,不然怕镇不住那些流言。”
听到这话,也先也是点了点头,说到:“放心吧,爷爷,这件事就交给孙儿去做吧。”
“好。”
........
如今在这大草原之上,所有的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解决着如今摆在面前的问题。
唯独那朱瞻基,正带着老五和一些骑兵们,在建造直道的地区周围,胡乱的瞎逛着,看着风景。
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还真不是前世在内蒙古可以看到的。
骑着马,站在那山坡之上,纵然是在互联网上已经遍看天下美景的朱瞻基,此时也是忍不住被深深震撼。
太tm漂亮了。
能够看到这样的风景,这一趟塞北就没有白来。
还有那后世被称为贝加尔湖的柏海儿湖,太美了!
尤其是在夕阳将落之时,那一幕,简直太震撼人心了。
怪不得被华夏的古人称作北海。
只可惜的是,身边没有一个姑娘,而是跟着一个爷们。
在跟着朱瞻基四处溜达了好几天后,老五朱瞻墡也是对自己大哥这不务正业忍受不下去了。
“大哥,所有人都在为了对付草原部族做着事情,我们这么瞎溜达,有些不太好吧?”
可面对自己亲弟弟的话,朱瞻基却毫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不太好的,如今胜局已定,那些草原部族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再说了,能不能解决那些草原部族,如今的关键可还在你小子的手上呢。”
闻言,老五朱瞻墡顿时一愣。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场仗的胜负,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自己弟弟老五还是这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朱瞻基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这要是换做老三,以他那脑瓜子,只怕是早就明白过来。
这直道要是修建出来真没用,他朱瞻基脑子有病来修建这些。
难不成真是为了方便来这柏海儿湖看风景吗?
不过,朱瞻基还是耐心的说道:“你小子仔细的想想,我们如今踩的这片土地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老五朱瞻墡仔细想了想,说道:“这不是鞑靼部的土地吗?”
朱瞻基点点头,继续说道:“这里不仅是鞑靼部的土地,还是鞑靼部土地中最为肥沃的地方。而我们面前的这一片湖,就是滋润了他们草原人世代的命脉之所在!就好像我们大明朝的长江黄河一样。你想想,如果没有了长江和黄河,包括那些支流,对于我大明朝而言,会是什么结果?”
“我们又能否坐视黄河与长江的失守,落入到旁人的手中?”
“如果不能,会怎么做?而我们明军,现在最喜欢看到的又是什么?”
听着朱瞻基的话,那老五朱瞻墡仔细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
渐渐的,他也回过味儿来。
之前因为他都在忙建造的事情,所以对如今明军的局势并不是那么清楚。
可现在被朱瞻基这么一提醒后,他立马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大哥,你刚刚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在这里再尽快的修建出一座城池来,那么整个柏海儿湖周围都将被我们所掌控,而那鞑靼部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们就会派兵作战,我们明军正好趁这个机会击溃他们?”
闻言,朱瞻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对,也不对。”
“其实,从我们将定北城修建好,并且老爷子的大军进驻其中后,这一场仗我们其实就已经赢了。”
“与不与那草原各部族组成的大军打仗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当然,如果他们一定要来送死,与我们在城池下打仗,那这种捡便宜的事情我们自然不能错过。但如果他们不敢来打,我们就建我们的城池就好。建一座城池,他们的土地就会被我们控制很大一片。”
“说个最笨的办法,这么一路建造下去,土地都成我们的了,这仗还打个什么劲?我们在城中睡觉,他们就是派几万人来攻打,也不用急。可我们呢,随便派出一两万的骑兵出去,就能消灭他们一个小部族。”
“毕竟他们可没有任何的城墙来做防守。”
“长久以往,你怕他们自己不离开这片土地吗?”
在听到自己大哥这详细的解释后,老五朱瞻墡此时终于是明白了一切。
想到这一场战斗的胜利已经伴随着自己建成那定北城而结束,一时间,老五朱瞻墡的心中满是骄傲自豪的感觉。
同时,在知道自己修建直道和城池有多关键后,这老五也是当即便转身离开,说道:“大哥,这风景你自个儿看吧,我去督促他们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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