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意识到左良玉尚有可用之处,从轻处罚,免去了左良玉总兵的头衔,降职为副总兵,继续戴罪立功。同时崇祯又给五省总督陈奇瑜下诏,扩充职权,增南直隶,山东两省归其所辖,务必尽快剿灭流贼。
就在崇祯忙着调兵遣将,报此恶仇之时,给事中许誉卿一封奏疏引爆了京师舆论。这份奏疏洋洋洒洒数千言,历数内阁首辅温体仁之罪状,最后道:“温体仁纳贿庇私人,贻误国事,以至于让皇陵成为孤城,使原庙震惊,误国民贼也。”
温体仁得知之后,一边立即上书自辩,另一边又闭门自守,以至于大量奏疏拥聚在内阁之中,得不到处置。朝局停摆,崇祯只能吓着斥责许誉卿,同时又令温体仁尽快回来处理朝政。温体仁收到圣旨之后,这才重新回到内阁处理政务,但这根刺算是扎入温体仁的心口。
自从温体仁为首辅之后,明面上一直一孤辰自居,在崇祯面前明晃晃表示自己从不结党营私,但人在江湖,谁人没有自己的一方势力,温体仁也不例外。于是,温体仁明面上对许誉卿的弹劾不予理会,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另一面有下令自己的党羽尽快实施行动。
不过京城发生的这一切,远在德阳的裴小二就无从得知了。京师距离德阳天高皇帝远,朝廷的局势要想影响到这里,预计还会再过一段时间。而裴小二眼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能攻下德阳。
王维章到底还是突破李崇一,宋孟的牵制进入了德阳。进入德阳之后,王维章就好似老龟缩进了乌龟壳,任凭李崇一、宋孟二人在城外如何叫骂,如何诱敌,就是岿然不动,显然龟缩神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王维章进入德阳之后也没闲着,一拨又一拨的信使怀揣着王维章的求援信,趁着奔向洗面八方。四川内部州县、川南的四川总兵侯良柱,川贵总督朱燮元、乃至五省总督,现在改成七省总督陈奇瑜,三边总督洪承畴,一个不拉的全都派人去信,求助他们尽快出兵,否则四处恐有倾覆之祸。
李崇一、宋孟发现从德阳出城的送信之人后,已经过去过去一天有余,其中遁逃在外的信使不知凡几。随即,李、宋二人随即派人追击,同时亲率大军在四方埋伏,将随后出城的信使一网打尽,但已经逃出去的信使却追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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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城外的贼兵开始搜索信使,城内的王维章也就熄了这个心思,随后数日在城中征伐大批百姓,加固城池,征收城中粮食,一副要据城而守,一直消耗下去的打算。
等到裴小二抵达德阳城下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成都的李国俊听闻大将军已至德阳,于是留王象云与一千兵丁留守成都,自己亲率两万大军北上与裴小二汇合。
裴小二骑马在德阳城下走了一圈,不愧是川西重镇,地理位置极为险要,城池高大坚固,护城河又宽又阔,要是硬攻德阳,恐怕将会是整个裴家军的噩梦。m.sxynkj.ċöm
‘此地只能智取,不可强攻。’裴小二绕着城池转了半圈,心中有了些底。回到营中,正要与裴猪儿、李国俊商议如何攻城。忽斥候营把总徐一范送来两个消息,先后摆在了裴小二的桌案之上,一好一坏。
好消息则是前几天裴小二率兵南下的时候,曾派陈天明率军进攻江油,打通江油关,将逡巡于江油关外的刘长乐,张邦楚部接应如四川。陈天明着实有两把刷子,派兵装扮成平民,混入江油城中,随后在江油城内四处放火,制造混乱。
城外的陈天明则是趁机全军出动,进攻江油,江油猝不及防被陈天明拿下,知县投降。陈天明趁势北上,从内部攻破江油关,与江油关外的刘、张二人的大军取得了联系。相信很快,二人便会率兵进入四川。
如果说好消息让裴小二欣喜的话,坏消息则令裴小二将这一份欣喜变成了担忧。据探子回报,成都以南,资阳,仁寿一带发现大批官军,足有数万之中,正在加急向成都方向而来。
“大将军,资阳仁寿一带的官兵,想来应该是四川总兵候良柱的兵。”李国俊担忧道。他在成都待了几天,通过成都城内投降官员之口,还是探知不少关于四川的情报,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身在川南的四川总兵候良柱了。
候良柱在四川资历极深,天启初年之时就已经是四川的副总兵,后来从征奢崇明、安邦彦之乱,颇立大功,曾创造史称‘西南奇捷’的永宁之战。战后,候良柱一直在川南屯兵,镇压当地土人,使川南土司服服帖帖,成果颇丰。
裴小二决定进攻四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此人乃是四川一柱,只是此人最近几年一直屯驻在江安附近,几乎没有北上或者出川剿匪,故而没将此人放在心上。没想到在这个时期,此人竟然舍弃老巢,北上成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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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果此人都北上围剿自己的话,裴小二心揪了起来,需知整个川南可不仅仅只有候良柱这一头饿狼,远在石柱可还是有一头平日里不声不响,关键时期一旦出手,就能置人于死地的雌虎。
裴小二拦下正要说话的李国俊,将徐一范招来,问道:“你们斥候可有石柱土司秦良玉的消息?”
徐一范惭愧道:“回禀大将军,石柱距离德阳六百里,卑职手中的斥候还没能探查道那么远的地方。”
听闻徐一范的回答,裴小二就知道问错人了,向这么遥远的地方,仅凭斥候又怎么能探查明白。实际上这种事乃是属于暗衣卫裴德财的事项,只是裴小二心思慌乱之下,有些失去了往日的轻松写意。sxynkj.ċöm
裴小二想了想,对徐一范道:“你们派人去阆中通知冯克斌部,令他务必注意小心防范,石柱土司秦良玉极有可能会东来成都,届时很有可能与他相遇。”
“是,末将明白。”徐一范抱拳离去。
等徐一范离开之后,裴猪儿道:“大将军,那资阳仁寿一带的官兵又当如何?要不要然我领一支精兵,前去与此贼大战三百回合,我就不信,难不成这厮长了三头六臂不成,砍一刀还能不死?”
刚刚被候良柱与秦良玉引起的沉闷瞬间一扫而空,裴小二看着裴猪儿笑骂道:“滚一边去,你还去打人家,恐怕你还没走到候良柱跟前,就被人家捉拿了。”
不过裴猪儿的话虽糙,但也说明了一点,候良柱不能不防,否则成都局势恐生变故。裴小二在一旁慢慢踱步,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位于大帐一侧的乔淳。乔淳自从加入裴家军以来,虽并不善于表现自我,但每次说话,必能切中要害,提出自己的见解。
果然,见裴小二望过来,乔淳含笑道:“大将军,卑职以为,当务之急,我军应当认定谁才是我军的最主要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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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
“大将军,俗话说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其实为军也一样,首先应当发现最主要的敌人,然后一切计谋安排,都应当围绕主要之敌而展开。如此,方能料敌于先,布置周密。
敢问大将军,您以为我军最主要的敌人是谁?是德阳城内的王维章?亦或是资阳仁寿一带的候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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