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数学老师一手按住黑板,听着就肉疼的声音成功吵醒了睡睡梦中的学生。课堂过半,王志承终于看到了好几个学生的脸,他忍住怒火,转头反复用粉笔在答案下划线。
“看好了!这是必考题,你再不学,别人就比你多十分了!“
“什么啊!你看黑板上全是王志承的手指印。“万叶言斜后方的男生嘀咕道。他的同桌接着说:“是手汗,咦——好恶心。“
他们声音不大,刚好能被万叶言听见。他放下笔,狠狠地转头瞪着说闲话的两人,那两人也算是识趣,赶紧收敛。
粉笔哒哒在黑板上书写的声音,呼吸间鼻腔里全是粉笔灰,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万叶言终于意识到他正在经历一段新的人生。可尘封的记忆仍旧被尘封着,这道题他现在根本不会了啊!
“这里代入公式,可以得出……“
不好,讲到关键部分了。跟着步骤自己再算一遍,得出来了!
万叶言向后仰去,他已经满足于解开一道题所获得的成就感了。正当他盘算着什么时候下课时,只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不一会儿窗外一阵噪杂,且渐渐有了盖过王志承之势。
“怎么了?怎么了?“之前的男生又激动了起来,他不断伸长脖子张望,一个劲儿地问靠窗的同学。有好几个按捺不住的同学无视王志承的阻拦,半个身子都探出窗户了。www.sxynkj.ċöm
“喂,赶紧坐好!“王志承快步走向那几个学生,“还看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最近的男生被王志承一把扯回了座位,刚才还兴致勃勃围观的男生呆呆地坐着,连袖子上多出了五个手指印都没发现。
“跳楼了!“突然有人惊叫道。
“啊!“胆小的女生逃似的跑开,而爱起哄的男生扎堆般挤在窗口,课堂乱成一团。
某个女生跑开时无意撞到了王志承,手中的粉笔一不留神落到了地上,摔成了三段。如此吵闹的环境中,王志承觉得自己竟然听到了粉笔落地的声音,清脆的断裂声让他回过神来,王志承赶紧扒拉开围观的学生朝下看去。
对面辅导班的大门前围满了人,然而人群的中心却无人敢靠近。一人姿势怪异地仰面倒在血红之中,看衣着似乎也是来补课的学生。
万叶言站在教室最末端的窗前,目睹了楼下的一切。他回想起当时的那声重响,是那人纵身跃下的声音,是肉块砸向地面的声音。
“他身边那么多白纸是什么?“
试卷,万叶言在心中默默地回道,他心中已有了猜测……
此时,走廊上传来急剧奔跑的脚步声,紧接着教室门打开,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性闯了进来。她快步走上讲台,扯着嗓子喊:“请大家回到座位上。“
然而她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女生们抱在一起,有好几个胆子小的女生被吓哭了。马尾女子烦躁地抠着指甲,“王老师呢?“
坐在第一排的学生抬头看了一眼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随手向窗边一指,也不等对方反应就埋头做起了题来。
“王老师?王老师?“马尾女子拍拍王志承的肩膀,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上课。他推了一把还在看的男生,拿起课桌上的数学书卷成筒,敲在男生头上。
“还看,还看。都给我回去。“将学生全部赶回去后,他才冲着章枝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了教室,万叶言想他们一定是在商量跳楼事件。虽说是对面的辅导班,但发生这件事估计整条街都会受影响吧。
不一会儿王志承面色沉重地回来了,而章枝并没有离开。她站在后门门口,关注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
“刚才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王志承指指窗边的学生,“靠窗的同学麻烦把窗户关上。“
教室中异常的沉默,低声的啜泣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起身关窗的同学。
咔嗒。
“嗯。“王志承点点头,他抓讲台上的半截粉笔,让他安心了不少。忽地,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环视了一圈教室说:“今天的课暂时不上了,往后会找时间补回来。等会儿,听老师安排,再统一离开教室,尽量结伴回家。“
也许是有几个女生哭得实在太厉害,王志承犹豫了片刻,接着说:“如果害怕的话,可以留下来由我们老师统一开车送回家。“
“今天发生的事,大家都懂,不要乱说话。还有你们一定要坚强一点,生活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好,大家开始自习吧。“
“老师。“刚才为章枝指路的学生举起了右手,“第三题我能用另一种解法吗?“
万叶言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发言的学生,是个寸头眼镜男,他背挺得笔直,课桌上的辅导书摆得满满当当,一看就是个学霸。
他的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惊起了阵阵波浪。
“不是吧,他还有心学习?有人跳楼了啊!“sxynkj.ċöm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想着不用上课了。“
“绝了,学霸哥果然不同凡响。“
度过最初的恐惧期,激动的心情占据了上风。在贫乏无聊的学习生活中发生了可作为谈资的事,正处于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们怎么放过?他们即害怕又好奇,害怕周围有人选择结束生命,好奇为什么对方选择了死亡。
介于少年与成人时期的他们对生死有种天然的好奇,这不?他们已经热烈地聊起来了。不过他们的交谈很快被窗外的警笛声给打断了,众人不由地感到安心。王志承听到警笛声后,反倒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知道,孩子的家长要来了。
在警笛声中,他与万叶言同时想到一家的悲剧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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