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苏寒露察觉到了江锋眼中的柔情。
可是她已经快要走了。
她与他温柔笑笑，抬头去看天边落幕的烟花。
烟花落尽时，天龙帝出了宫城。壹趣妏敩
那把专门替天龙帝准备好的沾满了血的黑色砍刀，已经送到了大相国寺。
等所有人都到了该到的地方，她就该做这件辗转多年终于能行的事。
最后一丝星光坠落。
江钗欢喜地手圈抱着寒露姐姐，努力仰望天空，等着下一场烟花。
江锋目光总是舍不得离开寒露，心里甜甜的、小心翼翼想象着此时此地他们三个好像是那寻常的一家三口，在这灯市买花灯，偶尔天边有烟花升空，他们便相互依偎着看去……
苏寒露却已经看见了混在人群中带着昆仑奴面罩的白刺。
不得不走了。
她回头想和江锋说什么，可看见他与往常一般，还是那样温柔地望着自己，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隔着薄薄的帏帽，她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句“抱歉”。
早知道自己能借着康王作乱之势，这样早早的斩杀天龙帝，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招惹江锋。
钗姐儿惊喜地指着远处戴着昆仑奴面罩的人，“钾哥儿就有那个昆仑奴！”
苏寒露望着江锋，嘴中回答钗姐儿的话，“是吗？那钗姐儿喜欢吗？”
江锋忙道，“对面就有铺肆卖这个的，我们也过去买几个？”
苏寒露轻声道，“好。”
江锋笑起来，用手护着她，三人慢慢往着对面的铺肆挪去。
苏寒露总觉得每一个面罩都好看，她全都要，自己用帏帽遮着戴上了一个，把江钗放在地上，给她也戴了一个。
又把其余都好看的给江钗顶扣在头上，也给石榴葡萄各买了一个戴上。
江锋舍不得寒露亲手给他挑的，护来护去，只怕拿在手里更会容易挤坏，最终也学了钗姐儿的模样，把面罩顶戴在了头上。
这时候街面上的人越发拥挤了。
苏寒露回头去问石榴，“明珠姐姐呢？”
石榴摇头，去看葡萄。
葡萄指着前面那座石桥，“往那边去了。”
桥上也站着几个戴昆仑奴面罩的少年人。
江锋遂与寒露一起手牵着钗姐儿，顺着人流往前面石桥上走去，恰在大家刚刚要踏上石桥，桥对岸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喧闹。
苏寒露低了头，然后抬头，不经意地松开了牵着江钗的手。
下一刻，有人在对岸大声兴奋呼号：“陛下来了！陛下来了！陛下与民同乐来了！”
江锋为止一怔，之前只听说陛下与贵妃归宁宁国公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就这短短的一瞬失神，他就被桥上桥下众人全都拼命要去过桥瞻仰天子之威的人挤地踉跄了半步，险些失去了控制站不住。
再回头，寒露已经被人流推着离他远了三五步。
所有人都像失去了神志般狂热地要奔向对岸。
江锋视线里没了她，慌张去看，已经完全来不及抓住她了。
人流如同巨大之力，把原本挨得一起的人挤推，散开，眼看着对方就在眼前，却不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
江钗人小，从没见过这样动静，吓得紧紧攥住大哥的手含泪哭起。
江锋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拥挤之事，拼命喊着寒露让她靠近自己，又怕钗姐儿有事，急慌慌抱起钗姐儿要交给一只跟着的奶娘。
可这时候人流越来越猛。
寒露被不断往桥上过来的人流拥挤地越来越远。
江锋目眦尽裂，抱紧了妹妹发怒地往外去闯。
苏寒露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低头从石榴手里换了她的昆仑奴，并起双刀插在身后腰间，葡萄替她披上玄色斗篷，戴上敞帽，……再抬头时，已经变成了滚滚人流暗海中，最不起眼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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