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
他朝着南方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黑血喷涌，凌乱了发丝，血污了面容。
没有站起来。
叶至苍以膝盖抢地，忽然转向陈永：“陈王！”
陈永脚步一晃，如影随形般来到叶至苍身旁，有力的双手立马扶住了他：
“叶将军有话直说，莫要行如此大礼！”
叶至苍却耿直地依然跪着，声如撕裂：“叶某愿为陈王部下，为陈王出生入死，从今天起，叶某这条命就是你的！我不求他，只求有朝一日，能重回长安，安葬族人！”
陈永双手用力捏住叶至苍的肩膀。
他坚毅的眼神下，是铿锵有力的声音：
“陈某曾发誓，此生必定马踏长安，血洗皇城，将那狗女帝的头颅亲手割下，叶将军，你愿意披甲上阵，与陈某，再搭档十年吗？”
陈永望着陈永，眼角不觉有些湿润。
部下和搭档，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今他虎落平阳，连条狗都不如，陈永却依然愿意以礼相待。
辉煌造就虚伪的拥护者。
黄昏，才见证真正的挚友。
叶至苍抬起手与陈永紧紧握在一起。
他咬紧牙关，坚毅笃定道：
“叶某，求之不得！”
………
谈判破裂的消息传回大宣时。
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有些拳拳爱国之心的书生愤怒至极，当街大骂：
“可恨的陈阎王！就是个毫无感恩之心，冷血，该死的混蛋！”
“提出此等丧权屈辱的条约，他心中就毫无愧疚吗？”
“只恨当初陛下没有将他五马分尸！”
如此尖锐的谩骂，如同巨石落于深潭，激起千层浪花。
无数义愤填膺的青年高举大旗，游街怒吼，扬言要去宁国将那可恨的陈阎王茹毛饮血。
场面十分混乱。
甚至掀翻了不少做生意的铺子。
这让只想着平平安安过日子的人民不高兴了。www.sxynkj.ċöm
人群中传来一个不爽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横什么？当初陈阎王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两句？”
“你们扪心自问，没有陈阎王，大宣能有今日之辉煌吗？”
“一群可笑宵小！”
顿时间。
诸多心中早已不平的百姓跟着出声。
他们替陈阎王，也替叶将军。
更替那些因为朝廷腐烂而死去的千千万万的人们。
游街的书生一下遭不住了，他们面红耳赤，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事实摆在面前。
大宣的辉煌，就是陈阎王和叶将军联手造就的。
失去他们。
今日是什么鬼样子呢？
这一切，或许就是报应吧。
皇宫中。
一片人心惶惶。
自消息传来后，大宣女帝就再未上过早朝。
照顾陛下的奴仆也都被赶了出来，坊间传闻，前两天有宫女给陛下送饭，却被陛下一怒之下给打死了。
御殿内。
昏暗无光。
菜饭打翻在地，碗筷碎裂，满地狼藉，放眼望去，四处都是被撕烂的玉帛与典籍，每一张纸上都狠狠撕扯着陈永二字。
而殿内深处。
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被铁链拴住双手，吊于半空。
年幼的身躯伤痕累累，数不尽的鞭印刀痕，鲜血一滴一滴沿着脚踝落下，在地面上汇聚成泊，令人不忍直视。
江月披头散发，精致五官扭曲到狰狞，她手握长鞭，放肆大笑着，一下接着一下，抽在早已昏死过去的宫女身上。
“陈永，你又回到朕身边了！可惜你只是朕的弃子！”
“朕想打你就打你，想杀你就杀你，你这个当年就该死在雪堆里的乞丐，凭什么忤逆我！凭什么背叛我！”
“朕恨不得食尔肉，寝尔皮，抽尔筋，饮尔血！”
“去死！去死！哈哈哈！”
“朕才是万古第一明君！你和那个贱货女帝，都不配！不配！”
彼时。
殿门被狠狠撞开。
仪态万千的太后紧蹙着眉头走进来，浓浓的厌恶之色跃然脸上。
她走过去，狠狠抓住江月的胳膊。
怒然尖声道：
“够了！”
“你这丫头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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