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也是开眼见了，有人居然光凭一张容貌破了惑心咒的。月笙，你可真棒！”狐言拿了月笙的鬼面面具抛着玩。
“我算啥？你是没见过风九殿下搔首弄姿的时候，一面之缘的徐娘子愿为他舍生忘死。”
秦轲对眼前这位白衣公子，莫名的有些害怕，乖乖的跟在子伊身后，没有做声。这是人的本性，害怕强大的野兽，害怕未知的生物，敬畏着恐惧。
“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替神跑腿呀，顺便见见你，你这家伙，怪招人念想的。”
月笙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
“伊君，最近怎么样？伊君？”倒着走路的狐言突然停下脚步。
月笙跟着他回头望去，见子伊的脸上全是迷茫，两眼无神。子伊甩了甩头，也不见能清醒几分。
“怎么了？师兄？”
“还能怎么，现在伊君是个凡人，月笙你能不能把人照顾好了？”狐言上前，往子伊灵台打入一注灵力。
子伊难受的捏了捏眉心。
“我刚光顾着小孩子了。”三人将子伊围成了一个圈。
为了弥补过错的月笙，猎了几只野兔，收拾干净了，给他们整了出美味。
狐言不知从哪掏出了酒。
四人，三人吃肉把酒言欢，一人吃完肉，又是拾柴，又是扇风，不时还要驱赶下蚊虫。
狐言和子伊聊着千年以前的世界，月笙插不上嘴，看着一边手脚灵活，干活勤快，乖巧的秦轲，突然开口道：“要不，你来做我徒弟吧？”
正在给子伊扇风的秦轲一愣，其他两人也停下了交谈。
“不行吗？其实伊君应该算的上我的师傅，我什么都是跟他学的，你当我徒弟，你的师祖可是传说的伊君咯。”月笙耐心的哄着小孩。
话音刚落，让人没想到的是，秦轲居然哭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说点什么好。
“抱歉，我只是太开心了！我没有想到月笙哥能看的上我，明明你们都是那么好的人，那么遥远，那么传奇......”他哭得有些语无伦次，子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下。
“我从小就被欺负，被人看不起，根骨不好，师尊一直都不正眼瞧我，我就像一颗无人问津的小草，在门派里一直都做着杂活，跟我一期的师兄弟们现在都甩了我一大截。”
“慢着，”子伊出声打断抽抽泣泣还想把话讲清楚的秦轲。
“嗯？”
“我不觉得你根骨差，相反，我觉得你很适合用剑。”子伊从火堆里拾起一支带火苗的木枝递给了他。对他开口道：
“使下你的本门剑法。”
秦轲赶紧用手糊了把脸，把脸上的金豆全给擦了。
剑宗的剑法是一套非常凌冽的剑法，刚劲，有力，追求速度。所以只要是练出剑意了的剑修，是非常灵快且攻击力极强。
而秦轲使完了一套剑法，除了自己把自己累出一身的汗，连从他身旁飘过的微风都没有被打断，甚是连木枝上的火苗，都没有因为力道和速度而熄火。
月笙不忍直视，子伊却若有所思。又指点秦轲几番，那家伙的剑意突飞猛进，一剑挥落，迎面的大树，一分为二。
木枝上的火苗却依旧没熄。
“！！”狐言和月笙齐齐鼓掌。
子伊却突然上前，检查树面的切口。手摸着被切平了漏出年轮的树桩，发现竟有股欣欣向荣的生命力。
天地和，则万物生。
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
子伊来了兴致，一直不停的指导秦轲。
“是你要收徒弟？还是伊君要收徒弟？我这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无所谓，都一样。”月笙看着眼里闪着光芒的子伊，觉得他现在格外的不同，月笙直觉今夜对于子伊来说，将是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子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生动，畅快地表达，这般肆意的模样，月笙前所未见。
他突然快步向狐言走去：“走！我们去找倾羽！”
月笙拦住一时热血上头的子伊，问道：“这是怎么了？”
子伊却对着他笑，答非所问道：“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月笙继续问道。
子伊却伸手摸向月笙的头，手指穿过他的银发，目光温柔又怀念：“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是我啊！你陪了我一千年，你忘记了？”
月笙望进他的眼睛，半晌，若骤然醒悟般向后退了几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子伊，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不知道为何在这一瞬间就变得清晰明朗了起来。
“是你啊！”
“嗯！是我。”子伊灿烂的笑着。
时间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只有这天地才能记住的过往。
与天地同岁的子伊，时间从他身体，从他记忆里流走，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那个在蛮芜之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挥舞着剑，心无旁骛的少年。
是啊，月笙看着他，他的身影就变得高大了起来，以花的视角看他，他才是永恒的存在。
可突然有天，对他来说的永恒消失了。
月笙眼里流出悲伤，而与他面对着面的子伊灿烂依旧。
插不上话的狐言，开口打断莫名其妙的月笙与莫名其妙的子伊：
“伊君，到底怎么办？”
“走，走，走。”子伊转身对狐言说了三个“走”，一跃而上和狐言消失在夜空。
风倾羽正在神殿里，修补灵倩芸的元神，感觉到狐言和子伊来到了这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却没想到，一直不喜于形色的子伊突然靠近他，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真是活见鬼了！sxynkj.ċöm
风倾羽额头上的宝蓝色的宝石被甩的左摇右晃，稳了身形，一把打开他的手，惊诧的看着子伊：“你这是作甚？”
“把你在我身上下的封印给收了！快点！”子伊看似挺着急。
可偏偏这样，风倾羽就越要逗他。
“我不，你能拿我怎样？”打开羽扇，将两边的鬓发扇得飞起。
子伊也不恼，就那样笑着看他，目光温柔，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风倾羽恶寒的推开了他，立马替他解了封印，躲得老远。
“你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么想不开？”
“不告诉你，谢谢你，倾羽，你是个好孩子。”
“......”本来还想跟他玩闹的风倾羽，一下子没了声。
这是怎么回事？风倾羽百思不得其解，上下打量一番子伊后，发现，他突然像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身材高大出挑，俊美无度，风光霁月，周身不沾尘埃，原本无牵无挂无欲无求的眼里，多了些东西，星星点点，如苍穹，如大地，如海洋。
子伊活动了下双手，感觉到了封印的解除，又对偷偷打量自己的风倾羽说道：“中秋那夜，你来寻我。”
“我不。”
子伊轻笑出声：“保重了，倾羽。”
子伊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极长，像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然后转身飞走了。
风倾羽莫名其妙留在原地，心里觉得失落和悲伤，他看着静谧的夜，知道了那是子伊对他，最后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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