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仵作上堂来了。
府尹大人连忙问道:“可查出死因了?”
仵作恭敬地答道:“死者身体比寻常的僵硬,牙关紧闭,能看出死前呼吸困难,肌肉抽搐,面目喁斜,手足痉挛,又见其脚上有伤,应是外伤受邪引起的痉症,名为‘金创痉’。”
林昭见仵作的判断同自己想的一样,看来何老伯确实是因破伤风死的。
“哦?此症可会致死?”府尹大人问,“与他所用之药有无关系?”
仵作道:“患上此症极易死亡,药石无医。”
其实金创痉是士兵的常患之症,寻常人家中,更常见的是幼儿的七日风。
府尹看向何老伯的遗孀,道:“原告可听明了,你丈夫是因病症死的,和人家林大夫没什么关系。”
何老伯的儿子不服地嚷道:“我爹患了金创痉,万民医馆却没诊出来,这不是庸医误命是什么?”
说罢,他又用眼角扫了林昭一眼。
堂外的方有为提声说道:“金创痉在刚受伤时与寻常伤病并无不同,谁也不能在未病发时就能诊出此症来。”
府尹大人看向仵作,问道:“是否确有此事?”
仵作点点头:“确实如此,只有到发病时才知是否为金创痉,而金创痉确实无药可治。”
他这话说白了,就是患了此症的人前期根本看不出,等能看出来时已经治不了了。
府尹大人用左手捋了捋胡子,右手却在官服下摆上蹭了蹭,将手心的汗擦掉,然后宣布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与万民医馆无关,何家自行领回尸身,万民医馆的众人也可回去了。退堂。”
幸好是与林昭无关,不然他说不得还要与长公主对上,长公主是太后的掌心肉,可不是好对付的。
府尹大人自觉已将此事审理清楚,却见何老妇往大堂的地上一滚,高声嚎哭起来:“老头子,你好苦的命啊,因庸医枉死,却不得公道啊!我也干脆随你去了吧!”说着就拿头往地上撞。
林昭连忙去拦她,却被她一口咬在手臂上,锦时一个踏步上前推开她,托起林昭的手,惊道:“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林昭收回手,用衣袖盖住,道:“无碍的。”
她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妇人,一阵头疼,也没有再去扶她。
何家儿子见这种情况,也梗着脖子道:“我爹死得不明不白,府尹大人却看人下菜碟,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就算拼死也要挣个公道回来,既然大人无法公证审理此案,我就去给御史大人递状子,告御状去!”
府尹也不想再与这种刁民浪费时间,直接让官差将两人叉出去,又另外吩咐人将何老伯的尸身给送回何家去。
府前聚着一群围观的百姓,何家的两人见众人都在指点议论,顿时更大声的哭喊起来,不停叫冤。
严冬护着林昭从府衙的侧门出了来,谢执驾着马车来接几人回万民医馆。
路上,任初原道:“此事不太对。”
林昭还在沉思,没有应声。她在想着,如果当初自己更用心一些,多问一句伤人的锄头生没生锈,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让何老伯丧命?
她也不是一味地自责,她也知道她不是万能的,原先也没有门诊的经验,这种伤一时没想到破伤风上去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以后也要警醒一些,现如今她被迫要做个全科大夫,这些原本该注意到的事从此往后再也不能轻轻放过,否则就又是一条人命。
现在,她想得更多的是,该如何治这破伤风,还有仵作之前提的“七日风”。就如同狂犬病一样,这种病症也只能研制疫苗才能有用,但是破伤风的疫苗和狂犬病的疫苗不同,并不是那么容易制出来的,这个问题,她还得仔细想想才是。
任初原见她出神,拍了拍她的肩道:“昭丫头,这事与你并无太大关系,就算当初是我给他看诊,也不一定能诊出来,且就算诊出来了,也不一定能治,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方有为附和道:“东家,任老说得对,您也别想太多。”
林昭看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并不是在内疚自责,我知道就算诊出来了也不一定能治。我在想此症的救治之法。”
闻言,任初原和方有为的眼神都亮了,他们盯着林昭异口同声地问道:“想出什么来了?”
林昭沉吟了半晌,道:“实际上此病症与恐水症的原理极为相似,因此也可以采取相同的法子制药,只是……”
“只是什么?”任初原问。
“破伤风,也就是金创痉的药要更难得许多,必须从得过此病又痊愈的人或动物身上提取才行,按照我上次的那种培养法子,是制不出来的。”
上次制狂犬病疫苗的时候,林昭提出了两种方法,当时因为找不到痊愈的狂犬病人,采用了第二种培养疫苗的方式。
破伤风的致死率并非百分之百,总有人或者动物是得了破伤风后痊愈的,这种人或动物体内就含有破伤风抗体,要从他们体内抽血制成血清疫苗才有用。如果要直接培养疫苗,则要做脱毒灭菌的处理,现在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听完林昭的话,任初原和方有为也沉思起来,他们明白真要找这样的人或者动物,那也是可遇不可求,难得啊。sxynkj.ċömm.sxynkj.ċöm
说完了这事,林昭才想起之前任初原说的,她问道:“师父之前缘何觉得此事不对?”
这下轮到任初原走神了,他在反复思考林昭说的话,除了恐水症和金创痉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病症与这两样的原理一样。
见任初原没有回答自己,林昭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半日的时间,京中就传遍了万民医馆治死人的事。
流言大多是这样,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就因为林昭被官差带走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又有何氏母子在京兆府前闹那一遭,京里便盛传起来。
到了第二日,万民医馆再无一个病人前来看诊。
任初原品着锦月给他沏的茶,对林昭和方有为道:“无人来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林昭知道任初原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她见他一早上也张望了门口几回。只是流言这种事,只能慢慢澄清,等平息下去才好。
她正伏在案上继续写《助产论》,此时,一队太监出了宫门,分成了两拨,一拨往公主府去,一拨往万民医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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