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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边,有轻微的响动。
福生一只脚刚迈进来,就看见主子手里正拿着一条女子纱裙,还保持着轻嗅的姿势,一时之间既尴尬又害怕又激动。
“主、主子……”
福生轻唤着,一边朝那边瞅,见到主子神态正常,才稍微将提到半空的心放下来一点。
心一放下来,他语气就轻快多了。
“主子您好点了吧?也是奴才疏忽,将人都遣走了却忘了关门,没想到竟会让那位三姑娘闯了进来。”
无双进来时,其实福生在西厢里看得真真切切呢,只是没等他及时制止,主子就突然出现了,还把人姑娘掳进了屋。
当时他是既害怕又激动,害怕主子控制不住脾气伤害了对方,激动的是这么多年了,主子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如今竟知道掳姑娘家进屋了。m.sxynkj.ċöm
又想主子就算犯了病,也不是不认人,应该不会伤害人家姑娘,他才按耐住没出去阻止,后来偷跑进来瞧了一眼,差点没臊红他一张老脸,竟把人家小姑娘弄到榻上去了。
弄到榻上好啊,反正有婚约在,那小姑娘要不了多久就会成女主子,提前上榻也没什么不好的。
别看福生是个太监,可他却是太监里的老油条,再加上跟魏王在边关多年,常年混在军营里,没少听那些粗汉们开黄腔讲些和婆娘之间的‘趣事’,自然懂得多。
别说两人还没成亲,没成亲咋了?在福生来看,既然上了榻还有个婚约在前头,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王妃。
此时脑回路跑歪的福生,早已忘了平时魏王犯病时,他是怎样的焦虑担忧,竟全去想榻上的事了,以至于榻上的男子神色变了,他都没察觉出来。
“你这个老匹夫又在想什么歪脑筋?”
福生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完了!主子竟然还没回来,是这位爷?!
殊不知这位爷脑子里,此时正有两个人在对话。
「行了,你回去!」
「斥这老匹夫你心疼了?这老匹夫一看就没想好事。」
「福生跟随我多年,待你我二人忠心耿耿,当年你初现,若不是有他遮掩庇护……」
对方虽没说话,但传递给他一股很不耐的情绪,紧接着魏王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起来吧。”
福生偷眼瞧了瞧,见主子虽皱着眉,但神态是他熟悉的,当即心中一定,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主子你没事吧?”他没敢问是不是那位爷走了。
“无事。”
但福生知道,怎可能无事,若真是无事那位爷也不会跑出来。他哪里知晓,纪昜是魏王有意放出来的,这些年他饱受头疼折磨,宋游开的那些药虽有用,但多年来药效越来越差。
魏王也心知过多服用药物其实对身体无益,所以当他独自承受不住头疼折磨时,就会放出纪昜来共同承担。
本来那人出现俱因他头疼之故,一开始压制是对方行事无忌,给自己招了很多麻烦,后来他受罚去边关,说是受罚,其实更像是被发配。边关苦寒,战事又频繁,他虽自持还算谋略过人,可武力不够。
在军营里,武力不行可没人会服你,即使碍于身份,也都是面服心不服。却没想到纪昜虽行事无忌,但武力超群,几次生死之危,都是他跳出来力挽狂澜。就这样,双方彼此钳制、磨合,渐渐对方也知道肆意惹事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慢慢的魏王也就管控得没那么严格了。
毕竟两人共用一个身体,有着同一个目标,甚至很多时候心灵相通,压制消灭不了彼此,只能共存。
想到这里,魏王目光移到手中纱裙上。
“她怎会闯到这里?”
要不怎么说为何福生能在魏王身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论办事周全贴心,再没有人能比过他。
“说起这事,还与主子命令有关。”
方才无双闯进来时,福生已命人下去查了,自然就发现两路人马重合的事。
之前他派人去解决那管事婆子,谁知去的时候那婆子正好晕倒在自己屋里,派去的人也没多想就把那婆子弄走了,还把场面布置了一下,弄成她自己逃走的迹象。
却万万没想到这婆子是那位三姑娘命人弄晕的,而她之所以会闯到这里来,就是因为没找个那婆子,回来时走错了路。陈庄头和梅芳的动作可以瞒过其他人,可瞒不过因魏王住在这里,将此地布置成铁桶一片的福生。
两件事一结合,结果不就出来了。
“倒没想到,她胆子倒是挺大。”魏王意味不明道。
福生瞅了瞅主子的脸色,心里在想莫是主子觉得那三姑娘心思太深,手段太狠?
要知道世间男子,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他们可以允许后院小妾姨娘一大堆,却并不喜欢妻妾争宠相斗,也不喜欢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女子。可他们也不想想,若不是他们自己弄出这种环境,女人们想斗也斗不起来啊。
皇宫就是最好的例子。
福生想了想,说了几句公允话:“这位三姑娘也是可怜,血亲都不在了,身边的人俱都不省心,若不是逼得太过,何必匆匆忙忙将老太太下葬,听说这位三姑娘寡言胆小,想来也是平时被欺压狠了。”
魏王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奴才又想到什么了?他可没觉得什么手段狠毒,于他这种出生宫廷、又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再狠的手段,也不值得他动动眉梢。
他只是诧异她的胆大,尤其是之前——
想到她不但不害怕‘自己’,反而努力安抚‘自己’,还用按跷之术与他缓解疼痛。这其中其实有很多疑点,比如为何不怕,不是据说懦弱胆小?为何一个闺中女子竟懂得按跷之术?但无双身世干净,魏王也只当她是察觉出了危险,为了保护自己才会那般处事。
至于按跷之术,可能是为了讨好长辈所学?
又想到他不过来了这庄子几日,就见到郿家相关的如此之多的不省心,魏王道:“让人看着些她,顺便盯着长阳侯府。”sxynkj.ċöm
以前不上心不管,是因为离得远,如今他已回京,等赐婚圣旨下来,这小姑娘就是他的人,自然要看护一二。
尤其——
魏王又看了一眼那条裙子。
“把尸体扔给他们,也免得他们四处找。”
福生的表情一时变得很怪,主子何时竟关心这种小事?转念再想,到底那位身份不一样,遂忙应了声是,就乐颠颠地下去安排了。
.
另一边无双回去时,小红差点没急疯。
她听无双的吩咐,去其他下人房里找赵妈妈,一无所获。等她回来,却没看见应该早就回来的姑娘。
怕落人耳目,她也不敢大张旗鼓去找,只能一个人围着回来的这条路找了两圈,就在她想要不要再去找一圈,这时无双回来了。
“姑娘,你去哪儿了?”
无双不敢说自己偶遇了纪昜,还被人拎进屋,扔上了榻,好不容易才跑回来。
“我去祖母以前住的小院了。”
小红也没问无双天黑路滑去那里做甚,左不过就是怀念或是其他不该她知道的原因,只要人回来就好。
“梅芳可回来了?”
小红摇摇头,又道:“那些人都熄灯睡下了,赵妈妈应该不在他们屋里。”
即使在,这时候也不可能把人都叫醒去找去搜,她们做的事本就不能为人所知,只有等明天所有人都起了,再借机探一探。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梅芳和陈庄头能追出去把人找到,不然的话明天还有的忙。
两人都明白这点,如今只能先等梅芳,等梅芳回来后才能筹谋下一步怎么办。而无双本就发着热,方才又被吓了一通,累了一通,这会儿更加难受了。
小红见她脸烧得红彤彤的,道:“姑娘,要不奴婢去找个人,问问看附近可能找到大夫?”
无双摇头道:“这种时候这地方哪有什么大夫,再说陈庄头和梅芳还在外头办事,不要节外生枝。这样,你去倒些热水来,我喝一些睡一觉可能就好了。”
其实无双心里还藏着事,怕被小红看见自己裙子没了,便想把她支走。
等小红出去后,她忙脱了披风和外衫上榻,心里却又想到方才的事。
她前世见到纪昜,是在他登基以后,没想到这一次这么早就撞见了。也不知自己趁他睡着后跑了,等他醒来会不会生气大怒?
又想这一次自己没有悔婚,也没有让他大丢脸面,他应该不会报复自己才是。
前世无双设计做成了自己和赵见知的婚事,当时那事闹得很大,不光是赵国公府和长阳候府大丢脸面,其实还有一人也丢了脸,那就是刚回京的魏王。
甚至前世无双在不知纪昜是有病之前,她一直觉得纪昜那么恶劣地对待自己,就是为了报复自己悔婚另嫁。
此时,两人没有结怨,她也没有悔婚,他不应该恨自己才对。相反他吓了她,还轻薄了她,应该是他的错才对。
可无双也知道跟纪昜是讲不通道理的,他要生气,她也没办法。
喝了热水,无双就这么胡思乱想地睡着了。
半夜,她也醒来过一阵,是梅芳回来的时候。
梅芳和陈庄头没有找到赵妈妈,为了以防万一,两人还带着人沿着从庄子去官道的那条路追了很远,甚至转头把附近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雨刚停,外面泥泞一片,梅芳回来时像个泥人。
无双心里就算再急,可她现在被烧得脑袋昏沉,也没精神再说什么,只来得及交代小红二人,让她们明早留意侯府下人所住的那几个屋子,便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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