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要套姚敏的话并不难，她本就心虚，我又知道她不少信息，一猜一个准。
不出一刻钟，姚敏对我的信任已经登峰造极，我说什么她都答应，我都怀疑如果我从她要存折，她都会给我。
“姚大姐，你这些年，没再找个伴儿吗？”
“害，我自己带孩子，还是男孩，可没那么好找。”姚敏摇头，“再说，你也看出来了，我身体不行，跟人搭伙过日子，纯粹属于连累别人。”
我说她心肠好，她说好什么啊，被逼无奈罢了。
“他爸死的时候，让我发誓终身不再嫁。”姚敏说完我和陆羽对视一眼。
陆羽装作不经意地一问：“这，是真爱啊。”
“什么真爱，不过是怕我花他的钱养别的男人罢了。”姚敏到沙发上坐下，我看这么下去拉扯起来没完，只能使出杀手锏。
“姚大姐，你前夫死的时候有心愿，应该不止是你不再嫁人这一个吧？”
“啊？还有什么？”姚敏抬头看我，一脸惊恐。
“他身上背着人命，在地狱里受罪呢。”
陆羽是纯正的唯物主义者，听我说完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然而姚敏却是另外一副表情，她吓蒙了。我得意，这一招果然好用。
姚敏站起来，颤颤巍巍问道：“姜医生，你说什么？什么人命？我家老王是好人！”
“对你来说，或许是个好人，但对别人，未必。”我把话挑明，“姚大姐，你既然信我，那就跟我说实话，他死之前，是不是收人家钱了，还是挺大一笔钱？他死了无福消受，这钱留给你和孩子，他怕你用他的死换来的钱养别人，所以让你终身不嫁！”
“姜医生，这……你说什么呢？这太离谱了！怎么可能！”姚敏当然不会这么痛快承认，陆羽碰了碰我。
“姐，人家不信就算了，到时候说我们诽谤，犯不上。”
他说着就拉我要走，然而姚敏没让，她一个健步冲过来站在门口不让我们走，“姜医生，你……刚刚说的……你怎么知道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神能看见人做过的所有事情。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几句话唬住了姚敏，陆羽趁热打铁：“姐，别说了，人家不信。只希望以后她别后悔就行，毕竟孩子那么年轻。”
提起孩子，绝对是姚敏死穴中的死穴了。
当年她能把这事儿按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
姚敏果然急了，差点给我跪下，她死活不让我走，让我跟她说个明白。
我叹息一声装无奈，开始编故事，编到最后，姚敏一五一十的全跟我说了。当年，确实是她撺掇王炳，跟秦松要了一笔钱，上楼锁了阁楼的门。
秦绍母亲和我姨妈的死，就是王炳间接造成的，倘若那道门没锁，她们至少还能逃出来！就算受伤也是皮肉伤，油老夫人不会伤心到哭花了眼睛，秦绍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变成了单亲的孩子，我不至于9岁就去福利院里生活！
这一切，和王炳，和秦松，都脱不开干系！
我越听越激动，陆羽比我更甚，姚敏以为我们两个人是吃惊，又是保证又是磕头，让我们死活别把这事儿捅出去。
陆羽握紧了身上的录音笔，我强撑着跟姚敏说了几句鬼话，告诉她要怎么破解之类，姚敏没注意到我眼里有泪，神情默然，她恭恭敬敬跟我道谢，还给了我五千块钱当封口费。
从姚敏家出来，我和陆羽上了出租车，我们两个人都没忍住情绪大崩，他比我稍微好一点，但也哭了。司机以为我们是情侣吵架还劝我们看开点。等回了酒店我一进门就死死抱住秦绍，他一惊，抬头看着眼圈通红的陆羽，什么都明白了。
“我们现在就去揭发，好不好?”我问秦绍，“我们不要等了，我不想等了！”
“薇薇，”秦绍脸色沉，但跟我说话的语气始终温柔，“先休息会儿。”
“我不，我不要！”我疯狂摇头，“我们拿到证据了，我们有人证了对不对？我们让这场大火的真相重见天日吧九爷，就现在！”
秦绍沉默着没接话，他有他的考虑，且他的考虑比我和陆羽多上太多太多。可面对我和陆羽，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他压着情绪，帮我理了理头发，让我先坐，而后自己摸了支烟。彼时天已经黑了，屋里灯光昏暗，秦绍烟头上的火光一明一暗，他的落寞隐藏在烟雾里，他的压抑却通过流动的空气传给我，让我浑身都冷。壹趣妏敩
陆羽给我接了一杯水，他嗓子哑了：“九爷，这事儿现在真相大白，还要等什么？”
“……把舆论影响，降到最低。”
秦绍的考虑我其实能理解，可陆羽不能。
他急了，质问秦绍为什么。
我拉住陆羽，让他别冲动，秦绍按灭了烟头：“抱歉，再给我点时间。”
如今，秦集团人心不稳，突然之间有这么大动静，一定是会成为各家竞争对手争相打压的对象。
他是秦松的亲儿子，是目前集团的掌门人，更何况秦集团里有油奈的部分，他还是想体面一些，哪怕这个体面真的很难。
“薇薇，我们先吃点东西。”
我哪有心思吃。
当晚秦绍抱着我入睡，哄了我好久我都没睡着。我脑子里全都是姚敏的话，一字一句戳着我的心，搅动着我的大脑，让我根本无法平静。
凌晨一点，林硕给秦绍打了个电话：“九爷，董事长好像要出国，宅子里阿姨打电话给我，说他要收拾东西。”
“现在？”
“对。”林硕声音通过电话传来，黑暗寂静的夜里是特别清晰，“九爷，要拦吗？”
“要。”秦绍笃定，“查一下是哪一趟航班，他是要逃，不可能用私人飞机申请航线，动静太大，给江北国际机场打电话，十有八九是去芝加哥找温靳了！”
“好！”林硕挂了手机，秦绍也睡不着了。
若放在平时，我们还有心思做点别的消耗体力，如今我们两个人全都沉浸在沉重的情绪里，根本无心其他。
秦绍又点烟，我拽了一下他的睡衣：“九爷，能给我抽一口吗？”
秦绍目光动了动，含了一口烟过来吻我，然而我品不到烟的好，我只能尝到自己苦涩的泪。
秦绍灭了烟抱紧我，“乖，会解决的。”
“嗯。”
“既然睡不着，喊陆羽起来，我们现在回家。”
“嗯。”
回家，回几百公里之外的31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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