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绍的开始，和美好两个字不沾边。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如今，三年前始于阴差阳错，三年后始于步步为营。我从未单纯地爱过他，他也从未纯粹地宠过我。他走到包间门口回了个头，我犹豫一秒，到底还是站起来跟了上去。
人在屋檐下，想不想低头都要低。
秦绍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我不想打扰，跟他打了招呼回到自己车上，烦躁地点了根烟。
烟这个东西，入肺之后能让人平静几分，我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冷静一点？若我面对的不是秦绍，我或许也不会随时处于失控的边缘，但劫数如此，人力不可改。天气变暖，车外放眼望去柳绿花红倒是好看，但再美好的景色到我眼前也是雾霾重重。
我有点想林念，若这女妖精在，我大可以去跟她取经，现在却只能靠自己往前摸。后来薇姨来电话，说拍卖会的人把红宝石项链给我送来了，要我亲自签收。东西太贵重我也不敢耽搁。出了秦集团的停车场，我和温炳兰的车擦肩而过，她今天不是自己开，有司机，打扮得很隆重。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到了31号院，拍卖会的人在客厅里等我，薇姨很少见到这个阵仗，有些不知所措。
我刚进门，拍卖会的四个人，两男两女纷纷站起来朝我鞠躬。
“姜小姐。”为首的男人说，“昨天九爷为您拍下的红宝石项链我们给您送来了，请您验货。”壹趣妏敩
验货倒不必，秦绍母亲的东西，没人敢做手脚，但为了气势足，我还是打开看了看。薇姨在旁边“哇”地感叹一声，不得不说，近距离观赏冲击力更强，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华美的红宝石。秦绍母亲年轻的时候容颜倾国倾城，配上这条项链相得益彰，哪怕我没有亲眼见她戴过，可光是想一想也觉得震撼。
“有劳了。”我把盒子收起来，几个人没有打扰，跟我告辞。
薇姨啧啧感叹几声：“姜小姐，九爷对您可真好呐，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买就买了，可真叫人羡慕。”
我没说话只是笑，羡慕不羡慕的先不提，我成为众矢之的指日可待。经过了昨天，人人都知道，已婚，且老婆怀孕的秦九爷养了个女人，还斥重金为这女人拍下了自己母亲的遗物。我已经能想到未来的几天我会遭到怎样的议论，预测到会有多少人，打着联络感情的牌子跟我拉关系，指望我能在秦绍面前替他们说几句好话。
可惜啊，这些人终将下错赌注，我在秦绍心里的分量，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重。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当天下午就有个女人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喝茶。我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后来她说：“我是刘伟的老婆。”我才反应过来，是和秦绍一起吃饭的刘总的妻子，就是老婆怀孕后养了两个小嫩模那个老色鬼。
我问她什么事情，她说得知我下午有空，见个面聊聊天以后一起玩。
当时薇姨就在我旁边，我挂了手机，薇姨说：“姜小姐以后要应对的人情世故，只多不少。”
“薇姨有什么见解？”我问她，“你生活经验比我丰富，传授我一点。”
“哪有什么好传授的。”薇姨摇头，“跟在秦九爷身边的人，尤其女人，哪个没被奉承过？”
“那他们为什么不找乔小姐下手？她怀着孕，不是更有去探望的借口？”
“婚姻名存实亡，受宠的和不受宠的，旁观者心里自有判断，能混到今天的都是人精，谁愿意舍近求远呢？”
薇姨几句话点明但不点破，我突然对她刮目相看。
还是那句话，秦绍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简单，哪怕薇姨只是个保姆。
我去赴刘太太的约，她比我大个七八岁，但是保养得好看不出实际年龄，她请我喝碧螺春，茶中间那一点点芯，非常珍贵。刘太太说：“姜小姐，昨天我就看到你了，但是我在前排，就没同你打招呼。”
“嗯。”我点头，“您约我是有事儿吗？”
我不喜欢绕弯子，更不想和女人绕弯子。我宁可要杨依依那种直接冲过来说要弄死我，也不想和这些目的不纯的人周旋，想看清楚他们的目的太累，我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女人能有什么事情。”刘太太笑不露齿，“就是打发时间而已，昨天姜小姐一鸣惊人，过程我可都看在眼里。”
“嗯？”我昨天有一鸣惊人的时刻？我只记得我有提心吊胆的时候。
“秦二公子和秦九爷，为了一条项链几次三番地举牌子，都是为了买下来送您，姜小姐好本事，能一次拿住秦家两个男人。”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盯到她浑身发毛，盯到她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低下头。
“刘太太。”我放下茶盏，“这之间有些误会我不想同你解释，因为没必要，但我和秦二公子没关系，我是秦九爷的人，希望您认清。”
“哦哦，是我冒昧了。”刘太太有点尴尬，抬手给我斟了一杯茶。
“那姜小姐厉害，能得九爷青睐。”刘太太低头微笑，“这些年，我听说九爷很少在男女之事上留下话柄，他把您暴露出来，可见对您的心意终究特别。”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颤，茶汤洒出来，烫红了手背。刘太太赶紧喊人过来给我处理，我心里横着她刚刚的那句话：秦绍把我暴露出来。
从前我就觉得不太对，秦绍已婚，妻子怀孕，他对自己的名誉很是看重，为何到我这里丝毫不知收敛？今天刘太太这么一说我突然想通——秦绍的心里，我一早就不只是个医生，我还是个特别的棋子。不管他这一盘棋的目的是整垮谁，收获多少钱和权利，我都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后来我和刘太太寒暄几句，各自分别的时候我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周边的书店。
今天秦绍提起国土局的许幼斌，对方说不要弄得太复杂，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他喜好钻研历史，对酒色财气不感冒，那不如直接送一套精装本的《资治通鉴》。安然会准备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猜，这个饭局秦绍十之八九会带上我一起。
既然已经身在局中，躲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想通这一点我突然觉得心寒，我和秦绍之间，到底逃不开利用二字。买好了书我直接折返31号院，进门的时候林硕在一楼沙发上坐着，我一愣，这刚六点多，秦绍今天回来这么早？
“姜医生去哪儿了？”林硕问。
“刘太太约我喝茶。”我说，“林助理不是连这也要管吧。”
林硕几次和我针锋相对，我对他确实也没好气。他一怔，还未吭声，秦绍拉开了楼上书房的门，我抬头望着他，他居高临下看着我。
“姜薇，过来。”他说，接着转身回到书房，我心里大喜，他是让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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