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以来,以前跟夏侯纾打得火热的那几个妃子都以各种原因闭门不见,偶尔在御花园里碰到,都是小心翼翼的,三句话说不到就匆匆离开。夏侯纾不傻,她明白她们担忧,无非是怕她拿她们出气。所以,她也不怪自家兄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只怕宫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拿这次她出宫,各宫都在窃窃私语,揣摩着独孤彻是不是以祈福为借口将她送走,永除祸患。
“毓韶宫的姚太后重病。”夏侯纾低声无奈地说,“他大概是担心我会趁此机会报复,所以才会对我如此防备。”
“纾儿……”夏侯翊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
“不是我!”夏侯纾邹然提高了音量,一挥手,不慎将一盘棋全毁了。
夏侯翊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几枚棋子放回棋盒,然后笑着安慰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纵然你再恨她,也不会笨到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你这是在夸我聪明吗?”夏侯纾哭笑不得。
夏侯翊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又说:“自你出事之后,父亲没少插手姚家的事,人人都说他是挟私报复,所以不少跟姚家结怨的人都打着他的名号趁机踩上一脚。可姚家毕竟是帝太后的娘家,陛下肯定也会有所顾忌。如果陛下是因为这个才派了亲信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那么我们见面说话还是要小心一些。”
夏侯纾才不管独孤彻为何要作此安排,她的目的原本也是出宫避祸,顺便与兄长见上一面,所以她满不在乎的说:“这里是护国寺,本来就是广纳天下善男信女的地方,我能来,你自然也能来。况且我们是兄妹,兄妹相见有何不妥?如果非要治罪,那也是陛下先失信于我。”
“纾儿,皇家的事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还是小心为妙。”夏侯翊语重心长道。见她依然一脸不以为然,他又说:“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何必杞人忧天。”夏侯纾尽量放松语气安慰他,“想必过几天就会有事发生,到时候陛下也有得忙了,哪还有工夫来管我。”
“你指的是什么?”夏侯翊不解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姚太后是中毒了。”夏侯纾小声说,“我曾去过毓韶宫,发现殿里的香炉里燃着一种很特别的香,我从来没有闻过那样的香味。不过当日姚太后见了我就怒不可遏,我也就没时间跟她说。”
夏侯翊的眉头皱的更紧,思考了许久才问:“知道是谁放的吗?”
夏侯纾摇摇头说:“姚太后对我一向不怎么友善,所以我也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但是我总觉得我跟姚太后之间的恩怨原本不至于闹到今天的地步的,一定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只是他们隐藏在暗处,我至今也没个头绪。二哥,你说这股势力后面会是谁呢?会是陛下吗?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是他,即便他因为萧皇后的事,再怎么恨姚太后,也不可能置她于死地,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生母。”
“如此说来,这股势力当真可怕。”夏侯翊感慨之余又紧张的看着妹妹,提醒道,“纾儿,日后你在宫中可得更加小心。”
“放心吧,二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前那么多次危险我都挺过来了,以后肯定不会有事的。”夏侯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然后又问起了云溪,“我听母亲说是你接了云溪回府养伤,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伤得没有你重,恢复得也比你快,早就已经没事了。只不过听照顾她的人说,她经常受噩梦困扰,病情也一直反反复复,应该是当初所受的惊吓所致,所以缪音让裴浪替她开了些宁神和滋补的药,打算再让她调养一阵子。”夏侯翊说着看了看妹妹,又说,“我知道你习惯了有她陪在身边,如果你坚持要让她回宫的话,我来安排。”
“暂时不用。”夏侯纾说,“你回去告诉她,先在府里好好养着,你用担心我。日后或留在府里,或进宫陪我,皆由她自己做主。不过,若是她要进宫陪我,得再等些时日,现在不是回宫的好时机。”
夏侯翊疑惑了一会儿,分析了一下妹妹的处境之后,便点头同意了。
次日一早,夏侯翊就离开了护国寺,因为夏侯纾交给了他更重要的任务——为了查清宫里那股隐秘势力,就得从关押在天牢里的雷起乾查起。
夏侯纾借着还愿和祈福之名在护国寺待了好几天,每天不是去大雄宝殿里跪着听小和尚们诵经,就是在禅院里打坐,简单又无趣。
梅影依旧形影不离,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自从她们来了护国寺之后,她就觉得夏侯纾安静得有些诡异,除了刚来的时候跟夏侯翊见了一面,后来的表现都十分寻常,跟他们预料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可她又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迹象,也就只能默不作声的守着。
住到第八天,宫里便派人来催了。夏侯纾实在找不到不回宫的理由,便一面张罗着回宫事宜,一面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拖上几天。然而,直到她都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也没有想出个好的借口来,更何况还有一个梅影监视着,她也就只得愤愤不平接受现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路过绿竹林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突然蹿出来一大批杀手,直接将他们团团围住。
马车被逼停之后,夏侯纾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竹林里黑压压的一片人,个个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凶巴巴的眼睛。www.sxynkj.ċöm
“这些人不会是陛下派来接我的吧?”夏侯纾转头问梅影。
“不是。”梅影紧抿着嘴唇摇摇头,神情冷漠道,“奴婢倒是希望她们是陛下派来接驾的。”
“不会这么倒霉吧?”夏侯纾先前的兴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左右环视一圈,不由得小声嘀咕道。“什么人这么看得起我?”
夏侯纾随后默默计算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这次出行,独孤彻一共派了十二个侍卫一路护送,个个都是高手,她是不担心他们的实力的。但是对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派来的人是他们的三倍还多,起码有五十个人。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下了血本。
“我们现在还有机会去搬救兵吗?”夏侯纾问道。她不是不相信护卫们的实力,但还是觉得对方能做这些准备,足以说明是下了杀心的。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梅影摇摇头道,“对方的实力都不差,相对来说,我们的人手太少,只怕会吃亏。”
夏侯纾再次挑起窗帘往外面看了看,绿竹林里竹子根根挺立,青翠欲滴,如此美景胜地,实在不是个打劫杀人的好地方。这些人也太不会挑地方了,专挑这些别人放松警惕欣赏美景的地儿。再看那些立在竹林中的黑色身影,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仗势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竹林、黑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对,就是他们!
夏侯纾心情澎湃,曾在护国寺的后山,他们也是这样包围的独孤彻,最后被褚黎安全部歼灭。想想当时的情景,她都还有些后怕,以褚黎安的武功差点都失手,何况是还在养伤的自己和尚不清楚武功高低的梅影。
夏侯纾不由得看向梅影,心想她的武功应该在自己之上吧,不然她们今天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梅影被夏侯纾看得不自在,回过头来看她,冷静地问:“娘娘,你是要待在马车上,还是与我一同作战?”
“我……”夏侯纾想了想说,“我看他们未必就是你的对手,我还是留在马车上吧。”见梅影有些疑惑,她便示意自己身上还有伤未痊愈,接着说:“如果你们实在撑不下去了,我再出手,一来可以让他们暂时对我放松警惕,方便我出手;二来,我也想看清楚他们的用意。”
她也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要她的命,还是要她的人。
梅影显然没想那么多,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丢下一句“娘娘千万当心!”就转身跳下了马车。
马车外,十二个护卫已经以马车为中心做好了戒备,见梅影下了马车,便都等着她的号令。
梅影毫无顾忌的走到马车前,对着黑衣人冷声喝道:“来者何人!”
“索命之人!”领头的黑衣人说。
“是来求本姑娘索你们的命吗?”梅影冷笑,“真是不好意思,本姑娘今日忙着呢。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梅影也会玩这种冷幽默,而且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夏侯纾不妨对她刮目相看。
“究竟谁要谁的命,稍后见分晓!”未领头的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言语间全是不以为然和鄙视。着他们瞬间化成了道道幻影穿梭在竹林间。
梅影一挥手,示意大家准备动手。
一时间,竹林里兵戎相见,难舍难分。
夏侯纾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子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边思考着站在这些人背后的会是谁。首先,这个背后之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调动这么多杀手。其次,这个人应该是宫里的,或者与宫里的人有多牵连,不然也不会那么清楚她的行踪,选在这里下手。最后,这个人一定跟她存在着某种利益冲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来杀她。
夏侯纾将在宫中与自己有过节的人统统做了一遍排除,却怎么也猜不出这个神秘的幕后主使。
突然一把剑从车门里直刺进来,夏侯纾本能的往旁边躲闪了一下,避开了对方的攻击,然后顺势一脚踢了出去,并趁机夺了他手中的长剑,随后迅速钻出了马车,威风凛凛的立于马车之上。
马车周围是一片厮杀,十二个侍卫以一敌三,血溅四方。梅影转头见夏侯纾没事,又集中注意反击那些不断进攻的人。
有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竹叶。林中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黑衣人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夏侯纾的手。而夏侯纾握紧长剑,冷眼看着那些不断向马车逼近的黑衣人,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一个黑衣人迫不及待的朝着夏侯纾发起攻击,却被她挥舞着长剑逼退。
进宫之后,夏侯纾觉得自己就像一把藏在剑匣之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是手持冷兵的坚韧女子。
夏侯纾迅速的穿梭于黑衣人之间,趁着他们没有防备,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挑断他们的经脉。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细密的的竹叶却还未落下,一阵惨叫声便已经传来。壹趣妏敩
夏侯纾站在所有围攻的人群中间,以一种绝世独立的姿态睥睨着他们。他们的哀嚎声此时在她听来是那么的刺耳,却又是那么的让人心中愉悦。
此刻,梅影正跟领头的黑衣人交手着,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所以互相攻守了十几个回合也没有分出高下。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在无法探明对方的身份之前,最好先想办法抓住他们的领头人,以此打乱他们的计划。夏侯纾看准时机,立刻加入了他们之间的斗争。
梅影与她对视了一眼,双方很快就有了默契,一起攻击领头之人。对方大概是没有料到会被他们两个联合攻击,一时间乱了手脚,很快就败下阵来,被他俩双双擒住。
夏侯纾顺手将长剑架在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的脖子上,瞪着他冷声道:“快说,究竟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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