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璞王下狱,璞王那边的气焰也偃旗息鼓了,独孤彻还大方地找了个由头将璞王长子独孤荣“请”进宫里优待,逼得那些暗地里支持璞王造反的大臣不得不对独孤彻叩首拜谢,大呼皇恩浩荡。不得不说独孤彻这招软硬兼施、爱憎分明用得可圈可点。
然而独孤荣住进宫里没几天就犯病了,发病的时候整个人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吓着了不少人,再次引发朝廷的舆论,就连德高望重的老魏王都怀疑起了独孤彻。最后还是他随身服侍的婢女道出了真相。
独孤荣的生母并非璞王妃窦氏,而是璞王的第一任王妃香夫人。据说,香夫人是名门之后,璞王年轻时见过一次就情根深种,后来明媒正娶成了璞王妃。香夫人花容月貌,温柔贤惠,接人待物都自成一股风范,美中不足的是遗传了家族病根。生下独孤荣后不到六年病情发作,访遍天下名医,却无人能治,最后二十三岁芳龄就撇下爱子撒手人寰,据说临终前拒绝了璞王的探视。而后璞王偏袒独孤荣,将他视为自己的接班人,大抵是出于对妻子的怀念和愧疚。然而现任璞王妃却容不下香夫人所生之子,所以璞王刚到涂川赴任的时候,不得不将独孤荣留在京城。后来独孤彻默许他们父子团圆,璞王也不敢大意,走到哪里都将独孤荣带在身边。
这个消息让夏侯纾对璞王的认知大为改观,于是特意让人带话给尚在狱中的璞王,故意告诉他独孤荣的情况,急得璞王头发都白了好多。
夏侯纾对独孤荣并无好感,对他的病情除了表示几分同情之外再无其他,相反,她更加注重他的病重给朝廷带来的微妙影响。璞王叱咤风云大半辈子,爱子心切的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多少会影响到他手底下的那票人。
当然,最让夏侯纾头疼的还是福乐公主。她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说动了独孤彻准许她学武功,每天都闹腾不停,非要拜夏侯翊为师。
自认倒霉的还有她那可怜的兄长夏侯翊,一边要照顾妻女,一边还要应付人小鬼大的福乐公主。夏侯纾才知道原来文武双全也不一定是好事。
看着夏侯翊耐心地教福乐公主练基本功,夏侯纾不禁就想起了自己当初与夏侯翊习武的情景。彼时父亲不准夏侯纾习武,他说保家卫国是男子的事,女子只要学会就好,于是夏侯纾便只能等着夏侯翊学完后再回来教她。
有一次,夏侯翊让她练习下腰,可她怎么也做不好,他便好心过来帮她一把。只听“咔嚓——”一声,夏侯纾整个人都落在了地上,腰部跟断了似的疼得厉害。越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吓坏了,可是夏侯翊却没有说是妹妹偷学武功,只是说是他闹着玩才导致我扭伤了腰。最后他被父亲废在祠堂跪了两天,直到大夫说夏侯纾已经有了好转才得到宽恕。
“啊——”
福乐公主惨叫一声,惊得夏侯纾忙回过神来。原来她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木棍打到了头,光洁的额头上立刻青了一片。小公主没受过多少苦,立刻抱着脑袋哭了起来。
夏侯纾忙走过去检查她的手势,伤得并不是很重,木棍也不重,应该不会出现脑震荡。保险起见,她还是叫人去传太医,又把福乐公主带回飞鸾殿。
夏侯翊显得有几分担忧,虽然这小恶魔一路上也没有把气撒在他身上,但毕竟是不敢松懈。
夏侯纾看着太医替福乐公主包扎好后才对夏侯翊说:“二哥,不用太担心了。”
“只怕陛下会怪罪。”夏侯翊的表情甚是无奈。他自己也刚有了一个粉雕玉琢如同易碎品的女儿,自然是能体谅到女孩子之间的脆弱和委屈。
“陛下也不是不明理的人,谁学功夫不会受伤?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夏侯纾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人家都说习武除了努力,更多的是要看天分,福乐公主虽然平时淘气惯了,但同时身体较弱,没有任何底子,要把她教成才无异于登天。想来当初夏侯翊答应独孤彻的这个要求也是碍于她的面子。
晚点独孤彻听说福乐公主受伤了,忙赶过来探望。
福乐公主立刻把淤青的额头拿给他看,顺便撒起娇来:“父皇,昔恬好疼。”
“让父皇看看。”到底是心肝宝贝,独孤彻立马就把她搂在怀里查看伤势。手指刚碰到淤青的部位,福乐公主就呲牙咧嘴大叫起来:“父皇你轻一点!”
“有那么疼吗?从你父皇一来就一直嚎个不停。”夏侯纾坐在一旁鄙夷。
“纾儿你好狠心!”福乐公主说完可怜兮兮地向独孤彻告状,“父皇,你看纾儿毫无一点为人母的自觉。”
独孤彻无奈地乜了她们两眼,叹着气说:“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
福乐公主不乐意,叫嚷道:“父皇你又偏心!”
“行了行了,我保持沉默。”夏侯纾忙举手投降。十来岁的小姑年也算得上半个大人了,可她怎么就觉得她光长个儿不长脑呢?
福乐公主一看夏侯纾投降了,咯咯地笑了几声就回了自己的宫殿。
独孤彻这才看向夏侯纾,道:“纾儿,你怎么老跟她一般孩子气?”
“……”
“还真不说话了?”独孤彻笑了笑,又自顾自地说,“朕有时候觉得你无所不能,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你跟昔恬一样只是个孩子。”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夸我年轻吗?”夏侯纾满头黑线。
独孤彻没有理会她的顾左右而言他,放低了语气说:“纾儿,你要躲避到什么时候?”
夏侯胜这次没有装傻,直接说:“我没想躲,也躲不掉,可是陛下,你能不能今年别采选秀女了?等过几年我年老色衰你不再待见了,我也好安慰自己这是我的问题。”
独孤彻笑容温和,半晌点头道:“好,今年不采选。”
夏侯纾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一国之君,大气!
熙平十年,南祁皇帝以边关战事未平,再次拒绝采选秀女,使民间无数削尖了脑袋要当娘娘的适龄女子梦断黄粱。独孤彻因此有赢得了“心系社稷”的好名声,至于宫中皇嗣凋零的事情也被人们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太过勤勉,以至于耽误了“好时机”。
六月初,夏侯纾与独孤彻一同去了岑州,一是为了视察民情,而是为了预计岑州的粮食能不能接上边关需要。北原休战不到半年,再次挥兵入侵。没有啃不下的骨头,只有不够利的牙齿。这一次,独孤彻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个困扰多年的旧患,为南祁带来真正的太平。
从岑州回来之后,福乐公主又跟她们闹了别扭。她长这么大,也就跟着夏侯纾出过一次皇宫,对皇宫外面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做梦都想飞出去看看。而夏侯纾与独孤彻的岑州之行因为是公事坚决反对她跟着,她为此已经不高兴了好久。独孤彻为了安抚她,不得不答应找个时间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宫去玩上一阵。
福乐公主这一年多来个头串的很快,高度已经快到夏侯纾的脖子了。她非要走在中间,一手拉着夏侯纾,一手牵着她亲爱的父亲父亲,手里还举着两串糖葫芦,眼睛也没停住,东张西望寻找哪里有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必须强调的是,离我们几步之遥的地方跟着一辆马车,里面装着昔恬看中后死活要买的各种“宝贝”。这样的一家三口,即便已经做平民打扮,还是引得路人注目。
夏侯纾从小跟着夏侯翊四处乱晃,对这样的事情表现得十分淡定。反观独孤彻,他面对天下民众都没有紧张过,然而在路人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中竟然有些微微不适,额头上都挂着细密的汗珠。看得夏侯纾心里直乐。
昔恬忽然在一个买面具的小摊前停住,松开我们的手跑了过去。她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面具乐呵呵地做了一番对比,然后挑了几个下来试戴。独孤彻也顺手拿了一个猪头面具递给夏侯纾,戏谑道:“这个与你倒挺像。”
夏侯纾瞪了他一眼,反唇相讥:“扮猪吃老虎不是你的强项吗?我看到是挺适合你的。”说着拿起一个金色的美人面具说,“看见了吗?这才是替我量身定做的。”
他不敢苟同地摇摇头,道:“纾儿,总是说这么有违事实的话你就一点儿也不心虚吗?”sxynkj.ċöm
“我心虚什么?”夏侯纾反问,“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你不就是看中我的美色才娶我的吗?难道你想说你是看中我的聪明机灵?哎——才色双全没办法呀,存在即合理,你不要太难过了。”
“你呀。”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时一群孩子涌过来,挤在小摊前争相试戴面具。夏侯纾也将自己挑的面具戴上,得意地问独孤彻:“怎么样?很适合我吧?”
“也就那样。”他看着我半晌才口是心非地说,眼睛却没少瞄夏侯纾。
夏侯纾理解他的酸葡萄心理,也就大方的没有跟他争论,顾自取下面具。眼睛无意间一瞥,所有的孩子都带着面具,颇有几分群魔乱舞的味道。夏侯纾的心里一颤,惊慌地叫了声“昔恬”。
独孤彻也反应过来,忙伸手去取面前的孩子们的面具,孩子们都受惊似的一哄而散,哪还有昔恬的影子。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们两个大人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十几个大内高手的眼皮底下居然有人把昔恬掳走了!
“她刚才明明还在这儿的。”夏侯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四处打量了一番也没有看见昔恬,便冲着卖面具的商贩问,“刚才试戴面具的那个小女孩呢?”
“这位夫人,刚才可是有很多小姑娘站在这里是戴面具,不都被你们给吓走了吗?”小贩面露不悦。
“我问的是最先来的那个!跟我们一起来的!”夏侯纾冲动的要一把抓住那小贩的衣襟,他要是再敢忽悠我就让他好看!
独孤彻忙拉住我,沉闷而阴冷地说:“事有蹊跷,昔恬肯定被人绑架了,我们先回去等候消息。”说着便拉着夏侯纾离开。
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也发现了,立刻现身人群,保护在我们周围。夏侯纾心下一狠,对着向迎面走来的那个高手说:“马上关闭城门,抓了那个商贩,并找到那几个突然跑出来的孩子。”
男子看了看独孤彻的默许,轻轻的点点头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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