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趣文学 > 言情小说 > 登凤阙 > 第264章 难道是玩不起吗?
  回宫之后,夏侯纾索性装起病来,成日待在飞鸾殿里不出门。打着不想把病气过给他人的幌子,她既不招待原先打得火热的那些妃嫔,也不去给姚太后请安。时间久了,竟然引来了宫中大小嫔妃的探望。

  名为探望,实则是前来探个虚实,看看她是不是装病。

  陆续接待了几拨人后,夏侯纾被扰得我头疼十分。再这样下去,只怕没病也得被她们吵出病来。最后她不堪其扰,只好闭门谢客。

  原本以为这样就清净了,没想到竟然迎来了久违露面的姚贵妃大驾光临。随她同来的还有一个身着太医院服饰的中年男人,还带着一个药箱。

  夏侯纾在宫中待的时间不长,见过的太医却不少,而这位被称之为张太医的却是个生面孔。她一边思量着姚贵妃的意图,一边客套道:“我身体不适,不便迎接贵妃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妹妹既是抱恙在身,本宫又岂是不通情理之人?”姚贵妃朱唇微启,露出一个近似关怀的笑容,“妹妹多日缠绵病榻,本宫却无能为力,今日特意请了张太医来为妹妹把把脉。”然后示意站在旁边的中年太医,“张太医,还不快给贵妃娘娘号脉?”

  “是,娘娘。”张太医忙上前来请脉。

  夏侯纾心上一沉。自从装病以来,她一直是请太医院的沈从斌来诊脉,因为她知道沈从斌是独孤彻信任之人,正好借此机会让他转告独孤彻,她不会再傻乎乎的配合他们演戏了。奇怪的是,沈从斌得知她的真实目的之后,非但没有半点惊讶,还积极配合,对外宣称她是病了,隔三差五就过来诊脉,其实开的都是些安神养颜的药。而夏侯纾呢,当着人的面就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背着人就把药倒进房间里的盆栽里。好在夏日里天气热,水汽蒸发快,才没有把花浇死。

  姚贵妃突然带了个不熟悉的太医来,摆明了是想拆穿她在装病的事实。

  夏侯纾丝毫不紧张,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让张太医号脉。即便他诊断出她并无病恙,她也可以推脱说是自己将养了这么久已经大好。

  她就不相信姚贵妃能拿她怎样。

  张太医号了半天脉,神情变化莫测,突然跪下向夏侯纾磕了个头,欣喜道:“贤妃娘娘身体已无大恙!”

  夏侯纾很是纳闷,就算诊出她已经病愈不用这般高兴吧?

  夏侯纾神情自若的收回自己的手臂,对上姚贵妃一双含笑的眼睛。

  “谢天谢地,总算是没事了。”姚贵妃十分虔诚的合手作揖,然后追问张太医,“既然贵妃娘娘身体已无大恙,为何这么久都懒洋洋的?”

  张太医忙说:“方才下官为贤妃娘娘把脉,发现娘娘已有喜脉,孕者食欲不振、呕吐、嗜睡,都是正常现象。”

  “你是说贤妃娘娘有身孕了?”姚贵妃一脸惊讶,目光不由得往夏侯纾的身上扫,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你说什么?”夏侯纾也神色大变。他居然说她怀孕了?一个从未受过皇帝宠幸的妃子居然怀孕了?开什么玩笑?

  “下官行医二十几年,从未出错!”张太医信心满满地说。

  夏侯纾忍无可忍,也顾不上自己穿的只是中衣,迅速的下了床,一把揪起张太医的衣襟,冷声逼问道:“谁指使你这么说的?”然后看向姚贵妃,又问,“是不是她?”

  “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姚贵妃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你有了身孕这是好事啊,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对腹中胎儿可不利。”

  “姚贵妃,你有什么目的我还不知道吗?”夏侯纾扔开吓得面色苍白的张太医,目光对上姚贵妃一张看好戏的脸,“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你不是最清楚吗?”

  张太医跌落在地,像只哈巴狗一样畏畏葸葸的爬到姚贵妃身后寻求庇护,这件事摆明了是她指使的。

  “妹妹说的极是。本宫今日有幸成为第一个听到这个好消息的人,实在是荣幸之至。”姚贵妃依旧装傻充愣。

  夏侯纾呸了一声,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装傻充愣这本事,谁才是行家!如果她真怀孕了,她就不相信姚贵妃还会高兴成这个样子。如此卑劣而不高明的手段居然也拿出来招呼她?

  “少给我装蒜!”夏侯纾怒道,“姚贵妃,你究竟想怎样?”

  “本宫不想怎样,只是想看陛下会怎样。”说着她挥手示意趴在地上的张太医退出去,凑到夏侯纾耳边轻声说:“陛下此刻应该也知道了这个喜讯。本宫想陛下会很高兴的,妹妹你说呢?”

  “你……”夏侯纾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确实够狠的。就算事实证明这是个乌龙,别人肯定也会猜测她是不是不守妇道,所以才招来这样的误会。

  看到姚贵妃那张得意的脸,夏侯纾气得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愤怒道:“我是不是真的怀有身孕,找个太医重新号脉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你以为找个无良庸医就可以诬陷我吗?”

  “妹妹,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姚贵妃妩媚的冲她笑了笑,温热而不怀好意的气息吐在她脸上,让人心生怒火。随后她又刻意凑进了些,用只有夏侯纾听得到的音量说:“皇太后寿宴那日,人人都说你是与陛下在偏殿私会,可是最后受罚的却是照云长公主和宇文恪。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以为是她们撞破了你们的丑事,陛下面子上过不去才罚了他们。无独有偶,陛下生辰宴那晚,你再次提前离席,不光私会了陵王世子,还去了济和宫,甚至作出了被挟持的假象,引得陛下亲自上门去要人。我以为你至少会因为陛下的维护而有所悔改,没想到你竟然还敢继续与他在御花园里私会。夏侯纾,你既然与宇文恪有私情,当初为何又要拒绝陵王府的求亲呢?你说你要是安安分分嫁过去,说不定陵王就不会造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家破人亡,四处逃窜呀。最可气的是,你竟然以此赖上了陛下,让陛下来做这个冤大头。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夏侯纾气极,一掌将她推倒在地,警告道:“你不要以为你是贵妃,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然而就在此时,独孤彻大步跨了进来,正好看见夏侯纾推倒姚贵妃这一幕。而姚贵妃的嘴角淌着血,可见夏侯纾刚才那一掌确实不轻。

  “你们在干什么?”独孤彻快步走过来将姚贵妃扶起,关切道,“你怎么样?”然后转头看向夏侯纾,怒斥道,“夏侯纾,你是习武之人,可槿秋她根本不会武功,你为何下手如此之重?”

  夏侯纾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大脑快速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随后她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对着半个身子都倚在独孤彻怀里的姚贵妃猛地往前一推。

  姚贵妃重心不稳,被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幸而被独孤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才免去了再次栽倒在地的惨状。

  “夏侯纾,你别太过分了!”独孤彻说这些话时语气极其严肃,像头愤怒的狮子,“槿秋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这就开始护上了?

  夏侯纾突然莫名的失落,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她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说:“方才贵妃娘娘跟我开了个玩笑,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也跟她开个玩笑。陛下你连问都不问清楚就指责我,难道是玩不起吗?”

  “陛下,别怪贤妃妹妹,她也是一时冲动。”姚贵妃语气微弱。她隐忍的用手抹去了嘴角的血丝,像所有贤良淑德的女人一样善解人意,温温柔柔的说:“臣妾见妹妹近来一直缠绵病榻,就想前来问候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未料妹妹竟误会臣妾会对她不利。陛下,臣妾断然不敢生歹毒之心的。”

  “你不必为她说话。”独孤彻一把将姚贵妃,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张太医也连滚带爬了跟了出去。

  夏侯纾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竟然一丝莫名的的痛楚。空荡荡的房间里仿佛又空旷了许多,让人害怕。这么浅显低劣的陷害,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可是他却连问都懒得问,她终究是太过高估自己的价值了啊!

  独孤彻再回来的时候,夏侯纾正蜷缩在大床的一角。他走过来,然后屏退所有人,才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夏侯纾没由来的一阵心痛,他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我?他当我是什么?居然真的相信我会做出不守妇道的事来。

  “夏侯纾,朕想听你解释。”独孤彻的声音里透着极力隐忍的愤怒。

  夏侯纾闭上眼睛,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相信我的人,不需要我的解释;不相信我的人,解释了也没用。所以还是不解释了吧。”

  独孤彻惊愕的看着她,不可置信的问:“朕亲眼看见你将槿秋推倒在地,你让朕相信什么?”

  夏侯纾愣住,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姚贵妃说独孤彻已经知道了,那么姚贵妃到底告诉了他什么?

  又或者,姚贵妃根本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独孤彻引到这儿来,亲眼看看她是怎样打伤她?

  所以,这事从头到尾只是姚贵妃的一个苦肉计!

  夏侯纾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相信我吗?”

  “什么?”独孤彻显然有些惊愕。

  “你不是想听我解释吗?”夏侯纾凄楚的一笑,“那我告诉你,姚贵妃带来的张太医说我怀孕了呢。你不觉得好笑吗?”

  “你说什么!”独孤彻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你不知道吗?”夏侯纾满脸好奇,“我还以为她告诉你了呢。真是奇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来人!去把刚才替贤妃诊治过的张太医找来!”独孤彻突然转身来冲着外面大喊,双手紧紧握成一个拳。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都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不同的方向。

  空气都冷到快凝固。

  很久很久,跑腿的内侍匆匆赶来回禀说:“陛下,张太医已经出宫了。”

  独孤彻示意他退下,然后一掌劈在一张梨花木椅上,木椅一下子被劈成了碎片,噼里啪啦散在地上。

  夏侯纾惊讶的看着地上的残肢碎片,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岂有此理!”独孤彻大吼道,然后转身对夏侯纾说,“纾儿,你放心,朕会还你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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