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奉命行事!”夏侯纾冷然喝道,“你们搜查就可以随便抓人吗?”然后看向云溪,对抓着她的人说,“还不快放了她!”
雷起乾丝毫没有畏惧,看她的眼神更是透着些许古怪和考究。但他终究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随行的侍卫放开了对云溪的桎梏。
云溪赶紧回到夏侯纾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此人是侍卫副统领,与褚大统领是同门师兄弟。”
夏侯纾了然的点点头,心想这两人不愧是同门师兄弟,行事作风如此相似,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褚黎安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冷冰冰的还呛人,但对她却只有防备,并无恶意。反倒是这个叫雷起乾的人,初次见面,就这班耀武扬威,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眼神里还隐隐约约含着一丝敌意,这倒让她很疑惑。
姚太后宫中失窃,又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来搜飞鸾殿?难道因为她也去过毓韶宫?
不过人家人都来了,她要是拦着不让他们搜,是不是就显得自己心虚?但如果就这么任由他们搜查,会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你们要搜宫,可以,我不会阻拦。”夏侯纾看着雷起乾冷清的说着,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这里是后宫,是女眷居住的地方,而你们都是男子,就这么突然闯进来,也不说清楚就直接就要搜宫,到底不成体统。我这人最喜欢干净整洁,不喜欢屋子里的东西乱糟糟的,找个东西都麻烦。不如这样,你们的人随便搜,我的人在旁边看着。毕竟,我不希望我的宫里多出什么东西来,但也不希望少了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我担心你们是强盗土匪想趁火打劫,而且我还担心你们故意栽赃诬陷,所以我得派人盯着。
雷起乾不傻,立马就听明白了,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夏侯纾却当做看不见,继续说:“怎么,雷副统领觉得不妥?”
雷起乾恨恨的抿了抿嘴唇,又道:“卑职是奉帝太后之命前来,还请娘娘配合,不要为难卑职。”
“我已经很配合你了呀。”夏侯纾不紧不慢地说,“刚才我已经说了,你们可以随便搜,我只是派几个人看着而已,又不会影响你们办差。所以你到底在介意什么呢?”
“卑职办差多年,从未听过娘娘如此荒谬的要求。”雷起乾说,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可我长这么大,也没有被人这样怀疑和搜查过呀。”夏侯纾也跟着说,甚至还满脸真诚的分析道,“况且我是个女子,清清白白的,就这么被你们胡乱一通搜查,于我的名节有损,我总得想出一点折中的法子吧?”
雷起乾无话可说,顾自带着侍卫进去搜了。
夏侯纾全当他是默认了,于是老老实实的派了飞鸾殿的宫女和内侍全程盯着。他们翻过哪里,宫女内侍们就赶紧记住,然后迅速复原,来不及复原的,就先放下,紧接着观察下一处。等到雷起乾他们搜完,殿内的物品基本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七十。
雷起乾带着人搜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只好作罢。
夏侯纾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气定神闲的吃着葡萄,看到雷起乾带着人出来了,故意问:“怎么样,雷副统领,我宫里可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雷起乾气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几下,然后拱手告辞道:“打扰了。”
夏侯纾放下手里吃的只剩一半的葡萄,优哉游哉的说:“虽说为人处世应当要宽容大度,有礼有节,可我却不希望雷副统领下次再来,所以雷副统领请慢走,我就不送了。”
雷起乾大概是没有遇到过想夏侯纾这样明面上配合,暗地里动心思还会出言羞辱的主子,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是夏侯纾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又不能在言语或者行动上冒犯,只得忍气吞声,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夏侯纾以一种送瘟神的心态看着他们离开,然后交了云溪、雨湖和彩杏三个人到跟前来,吩咐她们再认真检查一遍侍卫们搜过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多出什么,或者少了什么不属于飞鸾殿的东西。
彩杏听了觉得奇怪,不假思索道:“方才娘娘不是已经派人全程盯着了吗?又怎么会多出什么东西,或者少了什么呢?”
整个飞鸾殿里,夏侯纾最讨厌的就是彩杏,每次吩咐她办一件事,她总有十句等着自己。可是彩杏是掖庭局分给她的宫女,在她没有犯过大错之前,她又不能直接说不要。
“彩杏。”夏侯纾抬眼看向她,挑眉道,“这飞鸾殿究竟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彩杏愣了愣,连忙低头回答道:“自然是娘娘您做主。”
“看来你心里并不是不清楚嘛。”夏侯纾冷笑道,“既然是我做主,那我吩咐你们做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费那么多话做什么?”
彩杏猛然反应过来,连忙跪地求饶:“奴婢知罪了,望娘娘宽宥!”
夏侯纾并不是个事事大度的人,她不悦的站起身来,道:“既然你这般不愿意,那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来做了。”然后看向云溪和雨湖,“你们俩赶紧去查一查吧。”
云溪和雨湖早就看彩杏不顺眼了,奈何她们在宫里平起平坐,为了整个飞鸾殿的和谐,她们从来没有治她。如今看到夏侯纾当众表达了最彩杏的不信任,她们心里十分高兴,但是面上却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乖乖按照吩咐又去把宫里被翻过的地方搜了一遍。
很快,细心的雨湖就在一堆锦缎布匹里找到了一枚流苏样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从谁的剑穗上掉下来的。之前侍卫们搜查时几乎把堆放整齐的锦缎和布匹都翻乱了,盯着的宫女来不及整理复原,所以也就没看见。
雨湖赶紧拿着出来给夏侯纾看。
夏侯纾仔细辨别了一下那流苏。由于之前有在长青门做密使的经历,所以方才雷起乾带着人进来搜查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些侍卫的着装和配饰。侍卫们的服饰以黑色为主,配红色暗纹的腰带,腰间别着玉珏、钱袋等饰物。而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都是刀,并非剑,一般不配穗子。但这流苏又确实是他们来过之后才多出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穗子从某个侍卫的配饰上掉下来的。
今日的搜查很突然,让人毫无准备,难保他们还回来第二次、第三次。如果被他们发现她的寝殿里突然多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饰物,那她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夏侯纾十分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
云溪见状气到不行,立马带着人继续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排查,势必要将任何可疑物一网打尽。
于是她们又地毯式的连续搜了三遍,最后确认宫里没有少什么,唯一多出来的就是那枚穗子。sxynkj.ċöm
夏侯纾拿着那枚穗子甩了甩,看了又看,最后将它交给了一旁站着的大气不敢出的彩杏,笑着道:“我知道你对宫里很熟,既然我们主仆一场,我就再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
彩杏一听,立马露出庆幸的笑容来,立马表忠心道:“娘娘请吩咐,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夏侯纾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慢条斯理的说:“你现在就去把这枚穗子交给雷副统领,说是他们的人搜宫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请他务必收好并转交。另外,你再告诉他,不论他和他手下的人是什么身份,家中多么富庶,但在宫里,他们的身份就只是侍卫,当谨记自己的职责,日后进宫办差都不可佩戴除了卫所规定之外的任何配饰。”她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这次他们是把东西落在了我的宫里,还好被我及时发现了,下次要是落在别处,尤其是公主们那里,可如何说得清楚?”
彩杏原本听到给她一个机会还有一些欣喜,接着听到要让她去找雷起乾还穗子,心里便焉了一截,再听说还要转达夏侯纾的话,她心里就开始发憷。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卫所的褚统领和雷副统领是最不好说话的?夏侯纾让她去,不就是存心让她得罪人么?
“怎么,你不愿意?”夏侯纾盯着她故意问,“还是说你方才要为我赴汤蹈火的誓言其实是在骗我的?”
云溪和雨湖立马目光灼热的盯着彩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见此阵仗,彩杏哪里敢说自己是在骗她,只好表示自己会把事情办好,然后就拿着那枚穗子去找雷起乾了。
夏侯纾却依然不放心,小声对云溪说:“你找个人悄悄跟着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把东西还回去了,有没有把我的话带到。她要是敢偷奸耍滑,阳奉阴违,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云溪不太理解她的做法,闷闷道:“姑娘既然不放心她,又何必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这件事情咱们自己做起来岂不更稳妥?”
“这你就不懂了吧?”夏侯纾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胸有成竹道,“彩杏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是掖庭局指派过来的一等宫女,没有太大的过错,我们就没有理由打发她。而且就算我们把她打发走了,掖庭也还会派新的人过来,到时候我们又要花时间和精力来磨合,这样太过麻烦。既然我们不知道她究竟对谁忠心,又必须得留着,那就不能养闲人。与其将她放在我身边盯着我,对我诸多挑剔嘲讽,倒不如派她出去做一些我们自己不方便做的事。她要是做不下来,她背后的人自然会帮忙的。”
云溪听了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夏侯纾倒也没有那么心宽,又召云溪和雨湖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说:“今天这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你们两个想办法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毓韶宫里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何时丢失的?那些侍卫是每个宫都挨个去搜查了,还是只搜了我们这里?”
云溪和雨湖纷纷点头。
夏侯纾却觉得还有哪里不够,想了想又说:“今天雷副统领他们把穗子落在这里的事,你们也想办法传出去,尽快让大家都知道。以后他们再有这样的行动,才不会如此丢三落四。”
雨湖却捂着嘴偷笑起来,轻声道:“姑娘你是想让雷副统领记住你的话,以后都不许他们再佩戴饰物进宫办差了吧?”m.sxynkj.ċöm
夏侯纾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他们今天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小心把贴身饰物落在我宫里,明天就能落在其他人宫里。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有下次?我们总不能日日防备着吧?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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