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孟楚楚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迎着刘先生仿若早已洞察一切的目光,身子里的力气一分一分流失,直到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如死灰。
“你......你怎么知道的?”孟楚楚问。
刘先生并没有心情给她解惑,松开手,孟楚楚手里的酒杯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刘先生起身说:“回禀大人,孟姨娘已经认罪了。”
“啊?发生了什么?”县令一头雾水。
旁人也是一头雾水。
都是从一个酒壶里倒在一个杯子里的酒,为何微生念喝了中毒,刘先生喝了无事,孟楚楚却不无如何也不肯喝呢?
“我......我没有。”
孟楚楚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刘先生却不愿再给她这个机会,提着酒壶,大声说:
“诸位请看,这壶酒,其实是无毒的。”
“微生姑娘之所以喝了这酒中毒,实际上是孟姨娘乘着微生姑娘倒酒的机会,将她藏在指甲里的毒混了进去,所以,微生姑娘中毒,而我喝了,却安然无恙。”
“刚才,我给孟姨娘酒杯的时候,将她的指甲按进酒里,她打翻的这杯酒,其实已经有了毒,所以,孟姨娘不肯喝。”
刘先生抓住孟楚楚的手举起来:“诸位请看,她指甲缝里残留的青色粉末,便是她用来毒害微生姑娘的落血毒。”
“孟楚楚,你好阴险的手段!”县令气的站起来,大骂道,“今日,若不是刘先生相助,大家险些就要被你的巧言令色蒙骗过去了。”
“我......”孟楚楚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喊道,“大人,还请大人明鉴,我都是被逼的啊。”
县令你“啪”一声将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大骂道:“孟楚楚,你虽然只是个妾室,但我儿待你一向是很好的,府中也从无人欺辱你,你说是被逼的,你倒是说说,谁能逼得你,不顾腹中孩子,来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我爷爷。”孟楚楚啜泣道。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能脱罪,保住唾手可得的富贵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孟祥,他本来就是始作俑者,这个责任,自然该由他来担。
长者不仁,不能怪她这个晚辈不孝!
孟楚楚说:“我爹爹死了,我爷爷一直觉得,他是微生念害死的,所以要我杀了微生念为爹爹报仇。”
“我虽然知道,微生念她是无辜的,但是爷爷说,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就要用这个毒来毒死我。”
“我爷爷他就是个疯子,我真的很害怕。”孟楚楚哭着,双手护着小腹,说:
“我死无所谓,可是我的孩子,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我不能让他跟着我一起死啊。”
“大夫人,你也是做娘亲的人了,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吧?”
这一番话,梨花带雨惹人怜,瞬间激起了众人的愤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长辈呢?就算要找人报仇,也不该拿自己孙女的性命来做筏子啊。”
“就是,真是丧心病狂,孟姨娘摊上这么一个爷爷,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县令一拍惊堂木:“来人,带孟祥!”
——
当微生念悄悄来到公堂偏厅的时候,里面正上演着一出狗咬狗的大戏,孟楚楚为了将自己摘干净,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孟祥身上。
“当初,微生念一早告诉你们,山上有熊瞎子,是你们鬼迷心窍,非要上山一探究竟,我爹爹才会被熊瞎子拍死,你们不敢去找熊瞎子报仇,倒是一个劲儿的找微生念的麻烦,要我说,爷爷,你才是害死我爹的凶手!”
“大义灭亲,孟姨娘好魄力啊!”
身旁响起一个声音,微生念回头一看,刘先生坐在屋檐底下,抬头看着天空,神色莫辨。
微生念走过去坐在刘先生身旁,说:“多谢刘先生相助之恩。”
刘先生摇摇头,说:“他们害你在先,落到这个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倒是微生姑娘这一手将计就计,使得好啊。”
微生念笑道:“我行事准则一向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诛之。”
“应当的。”刘先生低声说。
“啊?”微生念惊讶道,“我还以为,先生济世救民,一颗仁心,会不喜欢我这种做法呢。”
刘先生看向微生念,苍老的、皱纹横生的脸上,有一种释然般的舒缓,说:“虎父无犬子,微生姑娘有此手段,理所应当。”
微生念倒是不好意思直视刘先生的眼睛,一个不染世俗的纯良大夫,被自己拉入泥潭,总觉得心中有愧。
微生念问:“先生认识我爹爹?”
“未曾有幸相识。”刘先生挪开目光,心头暗自呼出一口气,好险,差点说漏嘴了,公子交代过,在他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未免微生念追问,刘先生索性岔开话题,说:“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解惑。”
“先生言重了,有话但说无妨。”微生念说。
刘先生说:“那落血毒,虽然不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的毒药,但是融于酒水中时,确实很难察觉,不知道微生姑娘是怎么发现的?还连她是怎么下毒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壹趣妏敩
怎么发现的?
当然是开挂了!
微生念看看刘先生,总觉得他这脸色似乎意有所指,问:“先生可是在猜测,今日他们对我下毒之事,是我在暗中推波助澜,所以,我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刘先生倒是也不掩饰,直言:“除此之外,老朽想不出微生姑娘是如何洞察这一切的。”
这个问题,微生念还真是不好解释,只能说:“其实,我是孟姨娘来找我的时候发现的,我们两家多有不睦,她这么热情的来找我说话,很难不让我怀疑她是不是一只黄鼠狼,所以,我便多了几分警觉。”
微生念避重就轻,还是没有回答她是怎么发现的,但刘先生也没有继续往下追究,只是笑道:“微生姑娘这一局大获全胜,不去看看他们会落得怎样的报应吗?”
这是下逐客令了。
微生念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作揖说:“那我便不打扰先生看风景了。”
微生念作揖离去,刘先生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惊跳不止。
这位姑娘身上的秘密,似乎不止身世这一个呢。
还是要尽快应该将这件事,报给公子知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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