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交谈,两人也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半个月前,王家大院断断续续走丢了几个家丁,

  本来倒也没引起老爷们的注意,几条狗而已,丢了也就丢了,再招便是,

  村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来这当仆人呢。

  直到昨天夜里,一具行尸强闯王俊义的卧房,被值守的护卫发现,

  力战之下,那具行尸在护卫力量集结之前跑了,那名炼气六层的护卫却被不幸抓伤,

  事后清理现场,才发现已经有两名家丁被吸成干尸,扔在花坛之中。

  当王德福说到死状,面色铁青,杨小北料想那干尸死状应该甚是恐怖。

  王德福走后,柴义喃喃道:“看来这次我们的敌人,是尸煞。”

  杨小北猜测道:“莫非是王俊义的仇敌死后来复仇?”

  尸煞这邪物他也听说过,此物弑杀,喜好啃食血肉,白天在死气重的土壤中温养身躯,

  在没了阳光的晚上,便会出来觅食。

  它是死者生前怨气、执念过盛,在特殊情况下和灵气郁结而成,这东西盯上了王俊义,八成说明这俩有仇怨。

  “这个不归我们管,你也少打听。”柴义不为所动,他是有原则的人,既然收了钱,就不会多事。

  “咚咚咚。”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二位大人,我是王管家派来的仆人王狗剩,我就在门口候着,二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便是。”

  柴义沉吟片刻道:“你们有个通脉6层的护卫受伤了吧,带我们过去检查下他的伤口。”

  “好嘞。”三人弯弯绕绕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

  一间简陋的小屋,推门而入便能看见一半脸黑气的男子躺在木板之上,时不时呻吟两声,看上去很是痛苦。

  杨小北诧异道:“六层通脉境的高手就这待遇?”

  一眼扫去,这屋子明显是个闲置很久的杂物间,到处都是灰尘,不该是给病人住的地方。

  王狗剩尴尬一笑:“罗护卫本来也是有自己屋子的,只是昨夜受伤,手上乌黑乌黑的,院中大夫无能为力,

  老爷更是觉得不祥,便要把他赶出院子,还是管家好言相劝才把他留下。”

  “你们老爷倒是个直爽性子。”杨小北心中暗道,用废就扔,资本家看了都流泪啊。

  王狗剩也听出了少年的嘲讽,苦涩道:

  “我一年前病重时也被扔出去过,他历来行事如此,谁让他是老爷呢,”

  杨小北惊了:“那你病好了还回来?”

  “想要活下去,当老爷的狗,可比那些种田的佃户要轻松多了。”

  杨小北沉默了,这家伙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清晰。

  “这人所中之毒,跟尸毒有些相像,当时若能做好应急处理还不至于此,现在恐怕时日无多了。”

  两人扯淡的空档,柴义已经检查完了罗护卫的身体,他转头道:

  “杨小北,你不是自恃医术吗?过来看看。”

  “知道了。”杨小北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开始检查,王狗剩轻轻的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怎么?治不了?”看到少年眉头紧锁,柴义反倒微微一笑。

  这护卫死不死无所谓,看到这小子吃瘪,着实让人开心。

  “嗯,他经脉、五脏中有些阴寒之物,见所未见,师傅也没教过我怎么处理这东西。”

  杨小北的称号“医科圣手”所带来的的医术,只局限于科学范畴,涉及真气、邪祟之类的他压根不会治。

  柴义点了点头,你杨小北要是这都能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背后有人了。

  他深以为然道:“这恐怕得有医道传承的修行者才能治疗,

  毕竟你师父只是普通人,那点微末医术,对于修行者来说没什么大用。”

  “能回去了么,现在也快到晚饭的点了,我们在哪吃?”杨小北想起了正事。

  王狗剩恭敬道:“还请两位大人回房吧,马上我就把饭菜端上来。”

  “我们不在大堂里吃吗?我可是看见里面一个挺大的围桌,已经上了一些瓜果小菜了。”

  那些东西原来不是给我们准备的?

  连柴义都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王狗剩支支吾吾,不好意思道:“二位大人抱歉了,王老爷不大喜欢和外人同桌。”

  “铁卫大人,这家伙完全不是找人来帮忙的态度啊。”杨小北不禁吐槽。

  柴义脸庞闪过一丝厉色,冷哼一声道:“无妨,我们本就是来完成任务的,在哪吃饭无所谓。”

  “说到任务,这个尸煞该如何解决?”杨小北好奇道。

  “还能怎么处理?刀砍火焚。”

  “有怨念驱使,尸鬼还会再来,我们守株待兔,晚上等警报声起,起床灭之。”

  “铁卫大人英明。”杨小北嘿嘿一笑,这家伙面上说着无妨,暗地里都开始消极怠工了。

  吃过晚饭,杨小北便叫上王狗剩出门闲逛去了,出门前他也跟柴义反复确认过。

  尸煞一般是在深夜阴气重的时辰才会出动,目前应当是没什么危险的。

  “这位老伯,您右手受过伤?”杨小北在田埂边驻足停留了小会,向一边正在给菜苗浇水的麻衣农夫问道。

  麻衣农夫停下手中的活抬头一看,这是一个腰挎长刀的俊俏少年,

  灰色的制式劲装,胸口还纹着黄灿灿的三个大字,颇为威风。

  这莫非是位官爷?还是哪家的公子?农夫暗暗思忖着,并不敢随意答话。

  幸好他并不认识,“杂役庚”这三个掉价的字。

  “这可是县城内镇武司的官爷。”王狗剩见这没眼力见的家伙正在发呆,连忙提醒。

  农夫并不知道镇武司是干嘛的,听到官爷两个字就显得有些惶恐了,他连忙躬下身子告饶:

  “小人年老昏花,有失敬意,还请大人饶命啊。”

  杨小北连忙跑过去扶起农夫,苦笑道:“我不是老虎,老伯别害怕,

  只是在下略通医术,看你左手有些不方便,有些心痒,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平安县城病人已经不多了,难得下乡,不抓着这个机会多攒点功德怎么能行?

  农夫有些犹豫:“官老爷,小人没钱看病啊。”

  他左臂之前被重物砸伤却舍不得看病,一年下来,表面的伤是痊愈了,

  内里却一直疼痛难当,活动不便,可他有什么办法?

  他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勉强温饱,哪敢去看医生?

  杨小北微微一笑:“兴趣使然,不收钱。”

  “真,真的?”农户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旋即又有些担忧,天上哪有这种馅饼掉?该不会惹上麻烦吧。

  “你这家伙,不要不识好歹,大人自是说一不二,快让他看看吧。”

  王狗剩其实对少年的行为也感到迷惑,但他作为资深狗腿子,替老大吆喝几乎是本能反应。

  农夫将信将疑地伸出左臂:“手肘一年前被砸伤了,一直不好,现在行动有些不便,偶尔还会有一种尖锥刺骨的感觉。”

  “你倒真能忍。”杨小北捏了捏对方的手肘,思忖片刻便制定了治疗方案。

  ……夕阳的余晖逐渐散去,杨小北收起银针,自信一笑:

  “老伯,淤血与毒素已经为你拔除,感觉怎么样?”

  农夫满脸不可置信地活动着手肘关节,痛感已经消减了大半,手肘也灵活了许多。

  他满脸欣喜,困扰他足足一年的顽疾,这个少年只花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居然就解决了?!

  “多谢大人,大人真是活神仙啊!

  大人恩德,小地一辈子都忘不了!”

  感激之下农夫就要下跪,却被少年双手托起。

  杨小北满脸笑意地制止道:“您的感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不必多礼。”

  “收到感激,功德值+2;治疗患者,功德值+2。”

  农夫仰头看着少年,只觉得此人身上满是人性的光辉,不禁仰望道:

  “您,您真是菩萨心肠啊。”

  杨小北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连连摆手:

  “可别夸我了,你要是想回报我,就把我在这一带行医的消息传出去,让有病的人都过来看看,免费诊治,童叟无欺。”

  “这种好事,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农夫拍着胸膛应道。

  “对了,你这病根现在还没有根除,采些蒲公英、金钱草煮沸,每晚用毛巾敷在患处半小时,坚持一周,记得啊。”

  临走前,杨小北嘱咐道。

  “小人明白!”

  ……夜幕降临,路上也没了行人和农户,杨小北便打道回府。

  “大人,您此举所谓何意?”一路跟随,看着杨小北的义举,王狗剩终于忍不住发问。

  他也见过达官贵人做善事,但都是大排场作作秀,下人操持,自己露个脸;

  像杨小北这样,跟贫贱的农民亲密接触,和颜悦色诊治疾病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到底图什么。

  “叫我杨小北就好,我也不是什么大人,不过是个大夫而已,

  大夫行医治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王狗剩愣住了,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回过神来少年已经走远。

  当夜,是平安夜,风平浪静的并没有邪祟来犯。

  对于工作开展情况的滞后,杨小北并不在意,

  他重操旧业,在王家大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摆了个摊子。

  凭借杨小神医的名号,打出“送医下乡、免费诊治”的招牌,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穷苦病患,功德值蹭蹭上涨。

  目前,他已经攒了1079功德值,虽然能够抽奖千分一次的天命转盘,但怎么都舍不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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