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她与轻裳师姐灵嵩师叔告别,从墨国万毒山回羽国找灵衡师父。
那时她刚乘船进了映心湖,便远远听见婴儿的哭闹声。老船夫心善,循着这声音划去将这被弃在湖畔浅滩的婴儿抱上了船。可这婴儿一直哭闹不止,任船夫的小孙女怎样哄都不曾停下。不一会儿,婴儿嘴中流出白沫,小女孩吓得也开始哭起来。梅衣本不愿招惹这些事,无奈最听不得小孩哭闹,只好帮这婴儿诊治。
梅衣抱过来诊治却发现,这婴儿中的竟然是无灵散。心想道:这无灵散乃世间的剧毒,怎会有人将它用在婴孩身上?看来这孩子定然出身不凡,或许这次她真捡了个麻烦。
“公子,求你救救他吧!”这小姑娘央求着梅衣,本不愿消耗还灵丹的梅衣忽然想到了自己,这婴儿被此剧毒毒害,定是朝堂官家子女,这与当年无奈背井离乡的自己有什么区别?不过无辜之人罢了。一番考虑后,梅衣终动了怜爱之心。
给这婴儿喂下还灵丹后,他的气色红润了不少,也渐渐不再哭闹。不一会儿,梅衣便该下船了,听得船夫道:“公子,前面就到羽国水域了,还请公子在此岸下船吧。公子再向东走一里就有羽国码头了。”
梅衣起身下船,将钱拿给船夫道:“多谢老翁了。”
本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可谁知她刚刚下船,两支长箭便直击小船而去。梅衣没能拦下,待回到船上时,看见的已是一老一少两具尸体。
一黑衣男子也随她飞身落在船上,行礼道:“公子。先生吩咐过,要抹除公子在墨国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梅衣看着船上那两个刚刚还与他说笑的人,怒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只有这样杀害平民百姓的本事吗?”
话音还没落,船屋内便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应是刚刚梅衣的声音惊到了那婴儿。只见那黑衣男子拔剑出鞘,直奔船屋而去,梅衣赶忙制止,飞身一跃护在那婴儿面前,拔剑直指那黑衣男子,沉声道:“即日起,他便是我的弟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胆量动他!”
那黑衣男子也拿不定主意,僵持了一阵,也只能放下剑,任梅衣抱起那孩子离开。
梅衣抱着那孩子到码头时天色已晚,只好先在镇上的客栈休息,明日一早再寻船出发。
梅衣点了菜,扭头一看才想起这襁褓里的孩子,忙唤小二道:“小二,你们这里有没有乳娘奶娘什么的?帮我请一个来。”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小二自然不愿去干,敷衍道:“回公子,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哪里有奶娘?”
梅衣从衣襟中取出银两放在桌上,道:“一两银子,今晚再开一间房,你们将这孩子照料好。”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还没等小二找回奶娘,梅衣不过刚夹起菜,婴儿便哭闹起来。梅衣只得将他抱起,忽然看见襁褓中露出的一角锦帕,梅衣将那锦帕抽出,只见上面绣着一个钰字。
“小徒弟,原来你已经有名了啊,不过既然跟了我,那就重新开始叫芷钰吧。”虽不知这孩子跟着自己到底是福是祸,但毕竟如今要是抛下他,他必定会被师父杀死。sxynkj.ċöm
芊衣带着芷钰终于磕磕绊绊到了江南,刚一下船,就有几个守卫前来挡住了芊衣。
“公子,先生请您先去府中请安。”
本想先安顿好芷钰的,现在看是不行了,只好跟着他们先去拜见师父了。
“师父,梅衣回来了。”
灵衡看着梅衣背上的孩子,斥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说过你在墨国的所有痕迹都必须消除。你现在亲自杀了那孩子。”壹趣妏敩
这是梅衣第一次忤逆灵衡,语气坚定道:“师父,恕弟子不能从命。我既已收他为徒,自然会护他周全。”
“你连万毒山的规矩都忘了吗?”
“弟子不敢忘,这罚我领便是,只是这孩子……”
“执迷不悟,这等小事你都做不到,我还能指望你去帮大人报仇吗?”
“师父,只此一件事,弟子发誓从此之后无论师父让弟子做什么,弟子都会去做,如违此誓,弟子自当万毒攻心而死。”
灵衡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摆摆手道:“去领罚吧。”
梅衣受了三十戒鞭,本以为一切就这样风平浪静了,谁承想到夜深,梅衣因疼痛尚未入眠,忽觉窗外一道黑影闪过,梅衣急忙跑去看芷钰。
那黑影果然潜进了芷钰的房间,梅衣赶忙追上去,与那黑衣人纠缠打斗,谁承想那黑衣人武功也强的很,梅衣又受了重伤,打斗时丝毫不占上风,好不容易才勉强抱着芷钰逃出。
但梅衣的轻功受限不少,黑衣人紧追着,情急之下梅衣也只好躲进最近的阁楼。自窗进阁楼,只见一女子正对镜梳发装扮,梅衣持剑直指这女子,冷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虽被剑指着,却不慌乱,依旧从容地用发梳梳着头,面带笑意道:“乐姬坊。”
原来是这风月场,梅衣飞针刺入那女子背部,缓缓收剑走到镜前对镜中的女子笑道:“现在去给我拿一身你们的衣服和面纱。如果敢逃或者多说一句,我绝对会让小娘子尝尝只半脚踏入鬼门关的滋味的。”
这乐姬原先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不过家道中落才委身于此,又在这风月所混着,见识胆量自然比普通女子多的很,普通刀剑镇不住,自然还是需要些毒物的。
那女子僵笑,虽然还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但还是乖乖地起身离开。梅衣将芷钰放在房间柜子中,芷钰最近很少哭闹,梅衣也算是放心,心道:师父短时间是不会放过芷钰了,倒不如现在这乐坊待上一段日子,等师父气消了再回去,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转机。
梅衣换好乐姬的衣饰,便随那女子去了乐坊宴厅。那女子跟乐坊姑姑们说明梅衣是她的远房表妹,家乡闹了洪灾,父母双亡,这才带着弟弟赶来投奔她。
乐坊姑姑们哪里见过这清丽俊逸的模样,也不似平日般刁难,欢喜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可会什么乐器?”
梅衣娇羞行礼道:“回姑姑,小女名为浮欢,小时候学过琴。”师父不在万毒山的这两年,芊衣才在灵嵩先生的指导下练好琴艺,这江南忽然多了一位琴师,师父也不便想到是自己。
“那就先演奏一曲给咱们听听。”
此曲此技出自万毒山,再如何不济,在这世间也是上乘的。只此一曲,乐姬坊便闻名了整个江南。梅衣虽以面纱掩面,但还是受到不少江南子弟的倾慕,只是他们都以为这浮欢姑娘与其他乐坊姑娘一样,都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梅衣偶尔想想,这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
这乐坊为梅衣而来的人多了,乐坊姑姑们也不好统统得罪,只好劝着梅衣去见见公子们,梅衣自然是不愿意的,便告知姑姑:若是谁能解得‘浮欢’二字,她便揭面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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