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遍体金光、周身自带神韵的人,妩昧嘴唇轻颤。

  眼前人却是轻唤了一声:“阿姐。”

  未待妩昧多做反应,他就轻抬手,一指点在了妩昧的额间。

  妩昧便因着这股强劲的力道昏了过去。

  他,应旸,亦或是衍行、姬允鹤,抬眼望天。

  他那双淡漠的眼,穿过头顶那片浓墨一样化不开的天,看向了其后的一只眼,一只悲悯中带着丝莫名意味的眼。

  那是天道,是这天启大世界天地法则的掌行者。

  应旸嘴唇轻抿,面上虽依旧是漠无表情,只那两双微蹙的眉,却是显露了他内心纠缠的思绪。

  他抬手轻挥,在那道审慎的目光中,将妩昧收拢了起来。

  他又轻低头,看向了两个五官皱在一起,犹在痛苦的余韵中挣扎的婴孩。

  两把小锁自他们身上飞出,落在了应旸的掌心。

  那银制小锁虽被他扣在了手中,只那雕刻的云纹却是翻腾奔涌了起来。

  两只稚嫩的兽爪颤颤着自里面探出,想要阻挡应旸的窥视。

  这是银锁的器灵。

  只是应旸却是摇了摇头。

  他一双眼,穿过了层层刻画、纷繁复杂的规则法阵,看向了银锁中一处雾气氤氲的秘色空间。

  他一指点在了那处空间,空间中的两只小兽就嗷呜一声,打了个饱嗝,沉沉睡去。

  这是应旸的馈赠,为妩昧对鬼婴、灵童所作一切的补偿。

  应旸将两把银锁重新放回了鬼婴、灵童的身边。

  两把小锁甫一触碰到那两个婴孩,就瞬闪即逝。

  鬼婴和灵童的面色,也在这瞬闪中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应旸又看向了那虽跌落在地,却仍彼此搀扶的图灵、姜与炘。

  他的眼中,四条代表亲缘关系的红色细线,正自他们的腕间射出,与业已微酣的鬼婴、灵童接连在了一起。sxynkj.ċöm

  应旸走向二人。

  他一指点向了姜与炘。

  姜与炘便在这一点中,神智清明,心魂重焕。

  他虽依旧是傀,但却是一只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傀。

  只是此时的他,仍旧是处在应旸的极致领域下,便是他回复了心神状态,却也不能立马地活动开来。

  应旸正待离开,却在看清图灵的一瞬,突然轻咦了起来。

  他微微蹙眉。

  无数金色的丝线,自他眼中出现,它们纠缠勾连在了一起,织就成了一块金色的丝锦。

  那丝锦立时射出了万点华光。

  应旸又十指翻飞。

  便有一道规则法印自他手中凝出,那法印径自落在了图灵的身上。

  丝锦与法印的双重作用下,一道放大的虚影,自图灵的身后显现。

  那是一只缥色的玉瓶。

  玉瓶周身形容模糊,气息疏远,虽看着近在眼前,却又像是隔着山水万千。

  应旸还要再看,却是只觉双眼胀涩难忍,目中疼痛莫名。

  他只得轻轻地闭上了眼。

  这样静默了片刻,他总算是缓解了一二,一双眼也重归了澄润清澈。

  只是他眼角一滴血色的泪,却是在说,一切,没那么简单。

  而在应旸闭眼的这段短暂时间,那玉瓶却是自行地消散了。

  消散的瞬间,瓶身一处隐蔽的角落,一个“瓴”字一闪即逝。

  应旸的眼中,墨色氤氲而起,散去又叠积。

  这般情绪反复了几息,终究是他先缓和了情绪。

  他释然一笑。

  本就是他有心窥视,不能因着自身受损,便指摘怨念旁人。

  且诸界之大,无奇不有,便是他未来此界时,也曾见着过诸多斑斓陆离、光怪诡谲的事物,这小哥儿如此,当也是缘法使然。

  若因此,叫自己无端生了诡念,反倒是不该。

  他洒然一笑。

  只是对着图灵,他到底是忌惮大过了畏谨。

  在这样的自我宽慰中,应旸踏空离去。

  他还要去寻他的兽宠——天臧冰蚕。

  此时的修真界,尚处在一片安稳和乐、歌舞升平之中,无人知道曾有一场祸世大劫降临此界。

  而在众人或湛沔于酒色,或沉湎于修真的时候,苍旻宗的宗主澹台浚懿却是立在了一处拼接而成的刻碑前。

  那刻碑看着已有了些年头。

  因着年代久远,它的表面再不亮丽光鲜,反倒是染上了一层的暗然寡淡。

  只是那表层的纤尘不染,那拼接处的细腻粘合,都足以说明,它是被人精心养护着的。

  这刻碑最引人注目的,当然不是它的外在,而是它上面刻着的一幅人像。

  那是一幅女子像。

  只见她,内着一件淡金刺绣珠环云水烟雾裙,外罩一件金丝透薄镂空绎纹衫,眉目翠羽,顾盼间华彩流溢,朱唇嫣红,未笑带三分矜骄贵姣之气。

  而祂,正是澹台浚懿心中无上的神祇,是他永生的信仰。

  澹台浚懿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只待片刻,再待片刻,祂便可以复活。

  那些虐杀了祂的人,那些饮着祂的血得以修炼的人,他们,终将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他轻呼一口浊气。

  只是未待睁眼,他便察觉了宗门的后山有异。

  那是冰蚕的封印之地。壹趣妏敩

  澹台浚懿眉头皱起。

  他料想过它们会有异动,但却不该是在此时。

  现在,献祭还未开始,又是什么吸引了冰蚕的注意?

  他迈开步子,向着后山走去。

  见着那遍地荒芜、一片昏晦的后山,澹台浚懿却是又一声的讽笑。

  就是这样,这样的可笑。

  这世间,哪里有说理的地方,便是祂死了,连带着祂的兽宠也要被碎裂瓜分,做这宗门祭炼的养料。

  他又是一声的轻嘲。

  只是这声轻嘲,却不是对着旁人,而是对着他自己。

  那些日子,那些糜烂中带着血色的日子,他活得像个茅坑里吞食果腹的脏污老鼠,畏怯阳光,却又痴念阳光。

  多少年,他一直活在脏垢的泥污里,就算再怎样地冲洗,也洗刷不去他内里的颓气。

  他是那么的懦弱,懦弱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祂陨落。

  他又是那么的浅薄,浅薄到收拢不到祂的尸身,就寻一块碎裂的刻碑过活。

  他救不活祂,也救不活祂的兽宠。

  他可真是无用至极。

  此时,听着这后山的嗡鸣,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从前。

  他一步一步,向着后山走去,只是步子却是愈发的沉重了。

  一道笼罩着金色光雾的身影,正立在后山之上。

  他轻抬手,便有数道金线自他手中射出,它们绞缠着,变作了一把金纹巨剪。

  巨剪被他送至高空,瞬间便化成了七色光影。

  它们向着三山四派射去。

  不过一瞬,便听着这七处宗门的后山,发出了轰隆的震天响动。

  七色光影裹挟着无数碎片,向着应旸的方向飞来。

  那些碎片甫一触碰在一起,便接连成了一只玉色的小虫。

  小虫对着应旸“嘤”叫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应旸见着这玉雪可爱的小虫,微弯了眉眼。

  便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应旸抬眼看去,正见着眼带震惊的澹台浚懿。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反穿归来媳妇儿差点没了更新,第 37 章 应旸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