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发出的微信像小石投进海里,连个回应都没有。
舒似捧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那头还是没有动静。
再去看魏骞那边,那女人已经黏上了他,像个八爪鱼一样的死死不撒手。
魏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虚虚挡过一下,女人还要搂去他脖子,他忍不住皱了眉,用眼神警告她。
好在那女人也不是个不识趣的,瞬间消停下来。
舒似在对面看得心里烦躁的不得了,手机震动两下,她低头看——
顾恩发来的微信:[他好像生我气了……]
[又怎么回事儿?]
顾恩发了好几条语音条过来,舒似离了边绍的肩头,头侧向一边把手机音量调小放在耳边听。
说起来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好几天前,顾恩跟她妈打电话聊天时,魏骞刚好也在打电话给她,一直占线。
魏骞性格本来就喜怒无常,直接上家里去找她,二话不说把她手机给踩碎了,发完好一通火直接摔门而出。
舒似听完语音条,嘴角抽了抽,隐晦地看了魏骞一眼。
她知道魏骞是个不好伺候的祖宗,但没想到他难伺候到这个地步。
可也没办法,毕竟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人家手里,就算她觉得顾恩并没有什么错,也只能劝她:[魏骞在这喝酒,你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哄一下?]
顾恩估计也气,语气硬梆梆的:[我没错。]
舒似看得心头一塞,话也说得重了:[你看不清自己身份吗?]
她们这种人充其量就是这些有钱人的消遣玩物,是没有资格跟祖宗论对错的。
祖宗看你顺眼喜欢你,宠着你可以让你上天,可要是腻了,只不过一个瞬间,就可以把你从云端拉下来,跌进泥里摔个狗吃屎。
顾恩不懂,可她深以为然,但她突然就意兴阑珊,不想劝了。
别人的事情,她干嘛吃饱了撑着去插手呢?
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恩回她:[我知道,可……]
[你自己看着办吧。]舒似抿着嘴角敷衍回复完,把手机丢到屁股后面,再也不想看。
边绍见她脸色有点差,问:“怎么了?”
“没事儿啊。”舒似勉强挤了个笑出来。
她不说,边绍也就没再问。
俩人坐着说了会儿悄悄话,那边苏游是看不下去了,把俩人死拉硬拖地拽到了包厢正中间玩游戏。
*
六个人三对分家,玩的是很简单的骰子游戏:打鸟。
开头边绍不懂游戏规则,舒似先玩了两把,等他懂了才让他替上自己,抱了个靠枕在旁边支着脑袋看着。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出神了。
明明包厢里仨男人的皮相气质都没得说,各有千秋,丢在人群里都是只要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主。
可她目光来回流连几次之后,像被胶水浇了眼,目光变慢,最后在边绍身上凝固,硬是挪不动了。
他坐着时脊背也挺得很直,肩膀也不塌,侧脸的骨骼线条恰到好处的流畅,不坚毅也不阴柔,眉眼深邃也不抑人。
他看起来是那种对于手头每一件事都很专注的人,就连现在玩游戏时神情也很认真,目光温和,嘴角的弧度淡淡的。
坐在那里哪怕他不说话,也还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一直都知道他好看,可今天仔细端详之后,才真切地感受到有多好看。
不同于苏游的痞气俊朗,也不像魏骞的桀骜冷清。
边绍的温润清隽,在三人中间其实不算特别醒目夺众,可却让人只见一眼就舒心惬意。
舒似脑袋里漫无目的地发想,那边一轮游戏就推了过去,是边绍输了。
在苏游的起哄里,他动作平稳地饮尽一杯酒,趁苏游给自己添酒时,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看什么呢?”
舒似回神,“输了?”
他嗯了一声,“运气不太好。”
舒似连忙往自己杯里倒了酒,“一人一半。”
要拿杯时被挡下,他抓住了她的手握住,手指翻动和她手掌相扣。
“你坐着就好。”他说。
舒似看着他,静了两秒,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嗯。”sxynkj.ċöm
他看着她时眼里的缱绻温柔,她最喜欢。
*
玩了半个多小时的游戏,中途暂停休息。
有边绍拦着,舒似喝得不多,一两瓶的量。
反倒是边绍,估摸着喝了得有三四瓶了,脸色看上去蛮正常,但舒似拿捏不准他的酒量。
看边绍伸手拧了拧眉心,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喝多了?”
“还好。”
“别喝了。”舒似虎着脸把桌上酒瓶推得老远,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喝这个。”
他手里接过杯子,很乖巧地喝了两口,复而看着她两秒,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舒似眉心皱出个小小八字。
他稍微凑近她点,在她耳畔小声笑道:“你刚刚,看起来很凶。”
话说完,一道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廓上,带着淡淡的酒精味道。
舒似瞬间感觉血液从心头往上窜,在耳朵上热乎乎地走了一圈,瞬间耳朵就又烫又烧。
她在他手里握着的手指忍不住蜷了一下,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耳朵,话含含糊糊的:“……很凶么?”
“嗯,凶凶的。”他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间,语气柔软而亲昵,“这里,拧得紧紧的。”
他离得很近,和她脸对脸,俩人的眼里也只能容得下彼此。
舒似觉得他点的好像不是她的眉心,而是自己胸膛里里的那颗心脏。
被他拿手指头戳了两下,噗通噗通很快得加速跳动了两下。
她觉得,他大概是喝多了。
“喝多了是不是?”她问。
“说实话吗?”他稍微把身体往后挪了挪,靠到沙发上,苦笑道:“头有点晕。”
“那你靠一会儿。”
“好。”边绍阖眼,又揉了揉眉心。
舒似刚把头转到一边,就看见苏游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睛正盯着这边。
她心一跳,立马把目光移开。
苏游那眼神……意味太复杂了,看得人心头发虚。
*
舒似望天望地望墙壁,就是有意不再朝那边看,谁知道移了目光才没一会儿,就听见一声愤怒的娇喝声:“你说够了没?”
伴随而后的是苏游的说话声:“我……操!”
包厢里没人唱歌,音乐声本来就小,这两把突然而起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而清晰。
边绍睁眼,望过去一眼。
舒似也侧过脸去看,心头顿时微微一惊——
那个叫裴之漾的女孩手里捏了个酒杯正重重往茶几上一搁,弯腰拎包,眼圈红红地飞快就跑出了包厢。
苏游一脸震惊,头上和脸上的有水柱流下来,很快变成水滴往下淌,白色上衣胸前全是棕黄色的水迹,那是酒。
他快速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和衣服,甩了甩手,盯着门口已经合上的门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裴之漾!”
话说完,外套都不拿直接就追了出去。
事情发展的太快,舒似一个眨眼的功夫,苏游人影都没了。
舒似眼带犹疑地看了一眼边绍:“这是怎么了?”
边绍摇摇头,“可能吵架了。”
舒似有点唏嘘:“这小姑娘有点彪啊。”
她说得小声,边绍侧耳听了大概,笑了笑:“她的性格跟苏游差不多。”
“哦。”
恰时,魏骞来个电话,挂断之后,目光移过来和边绍隔空相望一眼,“他先走了,结束吧。”
边绍点点头。
舒似问:“那我叫少爷进来买单?”
魏骞嘴里吐出一个冷冰冰的“好。”
*
买完单,舒似让边绍在楼下大门口等她,自己回六楼小姐房拿包,等她下了楼,门口就只剩边绍了。
舒似张望了两眼,“魏骞呢?”
“他先去停车场了。”
舒似哦了一声,问:“你今天开车了吗?”
“嗯,我打电话叫个代驾。”
俩人走到停车场,好巧不巧地就撞上了魏骞和那个女人在昏暗路灯下差点拧成麻花的背影。
或者应该说是,女人单方面的纠缠,搂着魏骞要把嘴凑上去亲他。
舒似有点尴尬,刚想转移视线,就见魏骞面色冷冽地把人一扯一掀,毫不留情地直接把那女人甩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摔在地上。
“别烦,自己回去。”魏骞说完,转过头来,正好就看到刚走到停车场的俩人。
他脸色无虞地朝边绍道:“我先走了?”
边绍应了一声。
魏骞半点没管那女人,上了路虎甩上门,大开大合地倒车掉头,一溜烟就开出了停车场。
女人也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跺了一脚扭着腰肢往外走了。
舒似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啧了一声。
说实话她真的挺佩服这种为了钱能把身段放低到地上任人羞辱踩踏的女人。
说她们没有自尊心吧,其实也不是的。
她们其实也有的,只是对于金钱的欲望更恳切一些。
有句话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笑贫不笑娼。
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边绍问她:“在想什么?”
舒似摇摇头,也没说真话,只笑道:“我在想你身边会不会也有这些莺莺燕燕啊。”
边绍认真思考了两秒,说:“没有。”
“真的?”舒似一脸不信。
“……真的。”
“我不信。”舒似笑弯了眼。
“有,但是……”边绍想了想,没找到形容词,只说:“没有像这样的。”
*
骑了个折叠小自行车的代驾来的时候,舒似还在跟边绍纠结这个问题。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非拧巴在这个事情上,就是想看着边绍又认真又温柔地给她一一解释。
上了车之后,舒似把后座车窗降下去了一点,让风送进来。
边绍坐在她身边,靠着椅背,轻轻牵住她的手。
他一向微凉的手指掌心终于有了点热意。
代驾目不斜视,车开得很稳,速度并不快。
甚至极为妥帖地只开了前座的照明灯,压根眼神就没往后座瞟一眼,相当知趣。
街边路灯撒的光从车窗上擦过去,映得车里时明时暗。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问:“现在还头晕吗?”
“好多了。”他又握紧了一些,看了窗外一会儿,转过头问她:“先送你回去好吗?”
舒似看着车窗外的灯光落进来,照着他的发,他的眼睛,他的脸庞。
像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沃尔沃途径一道天桥,车里的光暗下去,他的整个人只剩下一个昏暗模糊的轮廓。
舒似悄悄凑近他,在他耳边柔声道:“送我回你家,好吗?”
他似乎抬了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和眼神在看她。
天桥过了,车里的光又开始明暗交错。
她眼前混乱适应过之后,看见他的眼睛,亮而璀璨。
她捕捉到了他眼里荡漾着无法言说的柔情。
舒似抿了抿唇,移开目光等了好一会儿。
终于等到他同样倾身覆耳的哑声轻语:“好。”
*
街口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
舒似在冰柜旁边转悠了两圈,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两瓶冷藏的发酵酸奶,走到收银台结账。
在收银员刷码时,她扭头看了一眼店门口,黑色的沃尔沃还停在路边,隐约能看见车窗里后座的边绍露出的半个脑袋。
“一共二十三块两毛,扫码还是现金?”收银员问着她,手里把水装袋。
舒似扭回头,目光往一旁的立架扫了下,略一思索,飞快地从架上拿了黄色蓝色的两小盒放在台子上,佯作平静道:“加上这个。”
收银员是个姑娘,见怪不怪地扫码敲键,连眼都没抬,“七十三块两毛,扫码还是现金?”
舒似按出付款码让她扫。
手机微微震动一下,付款界面弹出来,小姑娘扯了小票,连同两盒杰士邦准备塞袋子里。
舒似连忙拦住,“这个不用装。”
收银员点点头,把东西放台面上,自顾自地低下头去玩手机。
舒似把小票和两小盒子胡乱往包里一塞,拉好拉链,从从容容地蹬着高跟鞋走出便利店。
*
回到车上刚关上门,边绍立马开口问道:“买个水这么久?”
“没找到我要喝的。”舒似有点做贼心虚,没敢看他,从袋子里摸了一瓶草莓味的酸奶启开塞给他:“喝点酸奶。”
只见边绍看着她手里的酸奶,眉心蹙了一下,“我能不喝吗?”
“怎么了?”
“不太喜欢喝这种浓稠的酸奶。”
舒似挑着眼尾睨他,语气凉凉:“我开都开了,喝不喝?”
“好,我喝还不行吗?”边绍只能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稍微噙了两口又把盖子盖好了。
看起来是真的不爱喝。
这点和自己不一样呐。
舒似觉得有点可惜,她还挺喜欢喝这种类型的酸奶的。
*
地下车库。
代驾把车停好,把自个儿的自行车从后备箱拎出来,确保没有蹭到后备箱边缘之后合上,钥匙交还边绍,说了句“谢谢老板”,自行车展开骑上就走了。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不行。
边绍手里还捧着那瓶酸奶,另一只手牵手她进楼坐电梯。
这是她第二次来他家,上回醉得差不多,怎么上去的都只记得零零碎碎的片段。
上了十五楼,到家门口。
边绍推开密码锁,刚想按密码手指又一顿,往旁边站了点,朝她笑:“你还记得我家密码吗?”
舒似瞥他一眼,凉凉道:“看不起谁么?”说着话,伸手在密码键上按下“0509”。
门滴滴两声,开了。
“记性不错。”边绍挑了挑眉,抓着门把手拉开门,玄关灯亮。
舒似估摸着他想拿上回她喝醉的事情打趣自己,理也没理,轻哼一声就进了门。
她站在玄关,等他。
他关门,把酸奶搁在一旁扶手台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弯腰放到她跟前,接着自己也换了拖鞋。
舒似低头瞅了瞅,那是一双跟他脚上同款的拖鞋,同样纯灰色,码数应该小了几号。
她嘴角噙了笑:“新的啊?”
“嗯,新的。”
她换上拖鞋,又看一眼,评价道:“有点丑。”
他脸上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会买,要不然下次一起去买?”
“好啊。”舒似大大咧咧地踩进客厅,手里袋子搁到茶几上,把包放沙发上。
她上回来的时候还觉得拘束,这次大概是心态不一样了,反而觉得自然许多。
边绍把酸奶放到餐桌上,又走到她身边微微弯腰问:“你要洗澡吗?”
舒似身体一僵,心态瞬间因为他这句话又变得微妙起来,看他一眼,道:“我先……坐会儿。”
他点了点头,把电视打开后遥控器放到她面前,“那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洗澡换个衣服。”
“好。”
边绍进了卧室,也没关上门,能看到他来往左右走了两回,就没动静了。
应该是去了卫生间。
舒似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随手换了个正在放电视剧的频道,没看几分钟就差不多知道这部剧大概是讲的什么。
一个傻白甜的女主,男主是个霸总,为了女主要死要活。
除了男主之外,其他男人也爱女主爱到无法自拔。
简直就是一部玛丽苏剧。
舒似无言地弯身摸了另外一瓶酸奶打开喝了两口,是芒果味的,还带果粒。
她默默地看着电视,虽然眼睛定在屏幕上,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哪儿了。
过了一会儿,她鬼使神差地把目光移到自己的包包上。
里头正静静放着她藉口去买水时买的两盒安全套。
舒似无意识地又喝了口酸奶,喉头用力咽了两下——
她老脸都豁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妈的,实在不行来个霸王硬上弓?
*
边绍出来时,电视剧正上演到高潮处。
霸总正抱着女主,嘶声裂肺地吼叫着:“茵茵,我爱你!”
明明是情人间深情款款的情话,愣是被他说得像跟杀父仇人宣战似的。
边绍穿了一身紫蓝色的睡衣,丝绸面料柔软,显得他身上的气质更儒雅了些。
他头发还没有干,正拿着毛巾边擦边走到舒似身边坐下,“在看什么?”
在他身子落下时,空气中带起了一道湿润的淡香,扑于她鼻际。
一种凉凉的带着薄荷香的沐浴露味道,很好闻。
舒似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听见电视里的霸总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偏偏还情不自已地故作深情地嚎:“茵茵,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特别像……以前琼瑶剧里有个男星,也是这样撕裂嚎叫式的表演方式。
叫什么来着……马什么?
舒似胳膊上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简直无法直视。
这种电视拍出来有人看吗?
边绍往电视上瞥了两眼,男主还在没完没了地诉说自己的真心。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舒似:“原来你喜欢看这种电视剧。”
“我不喜欢……电视刚好就——”
话没说完就被电视剧里的霸总打断了:“不要离开我!茵茵,你想看我死吗?”
“……”舒似瞬间没有语言了,快速换台,遥控器按得十分用力。
电视里的内容总算正常了,在重映《三国演义》。
边绍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笑了两声,“怎么不看了?”
“……”舒似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只装作没听到。
笑呗,笑死算了。
“生气了?”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笑意却很明显。
舒似头扭都不扭,“没有。”
“可你都不看我。”
“我看电视呢。”壹趣妏敩
他起身,又在她身边蹲下,仰着头看着她,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委屈:“难道张飞比我好看?”
舒似听着他又轻又柔的说话声,还是忍不住心软,低下头看着他,脸色古怪道:“你跟张飞比?”
他抓过她的手,仰着面向她的脸还是很委屈:“那你多看看我。”
他的黑发半湿,条条分明并不像平时看上去的松软,在额角凌乱贴着,脸庞被暖色调的灯光照的尤其白净,双眼澄亮而幽深。
所以显得此刻的他很不一样,怎么说呢……
舒似想了半分钟,脑袋里蹦出了两个字:禁欲。
此时此刻的他,最适合这两个字。
她轻轻地咬了咬内唇,伸出手在他额边蹭了蹭他的头发,平静道:“边绍。”
“嗯?”
“你是不是不爱喝酸奶?”她摇了摇手上的酸奶纸瓶,估摸着里头的重量还有个半瓶。
“嗯,怎么了?”
“这瓶是芒果味的。”她笑着说。
“嗯,看到了。”
舒似定睛看了他半分钟,平静的眼神一点点地化软,声音微微压低了点:“我请你喝酸奶。”
他微微一怔,略带疑问地“嗯”了一声。
舒似没用语言回应他的疑惑,她旋开酸奶盖,噙了半口含着,咽下去了一点点。
然后,她单手抚着他的脸,靠近他——
极其轻柔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她能感受到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很快又放松了下去。
他喉头微微一滚,反吻住她。
舒似阖上眼睛,那些酸奶被她悉数咽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留存在口腔里时,她伸着舌头毫不费力地顶开他的牙关。
追逐他,纠缠他。
有隐晦的闷音从唇齿间溢出,微醺的酒精味道相互递吞,不依不饶地搅得两个人的呼吸全乱了。
*
舒似第一次意识到接吻也可以如此激烈持久。
脑袋里空空,心却盛着满当灼热的情意。
跌跌撞撞地跌到卧室的床上,床垫受重反弹了一下。
他小心地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摸到床头柜旁边拍亮灯。
明明气还没喘匀,却只紧张她:“疼不疼?”
舒似眼神发亮地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喘息着问他:“酸奶好喝吗?”
他眨了下眼,掐了掐她的脸,把头埋在她脖子旁边,闷声笑:“嗯,很甜。”
温热的气息挠得她颈间发痒。
她抱住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快,连衣料都无法阻断。
也能感受他在克制的蠢蠢欲动。
“边绍,我没洗澡。”她拿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你想要吗?”
他缩了缩脖子,撑着身子看她,眼底逐渐升温的灼热让人无法忽视,“可以吗?”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扬头啄了啄他的双唇。
他笑得弯了眼,“那要洗澡吗?”
舒似哼笑一声,“真要我去洗澡?”
他迟疑了两秒,“家里没有套,要不然,你先去洗澡,我下去买?”
“好啊。”
边绍闻言,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我下去买。”
起身到一半,被舒似用腿勾了腰,差一点整个人重量砸在她身上。
他连忙拿手掌撑床,“撞到了?”
舒似摇摇头。
他柔声道:“怎么了?”
舒似凑在他耳畔,声音小到耳语:“我包里有套,你去拿。”
他愣了愣,看了她一眼。
“去啊。”她催他。
边绍点了点头,下床去了客厅,等回来时,手上握着俩小盒,已经回过味来,“你刚刚去买水的时候买的吗?”
舒似点了点头,靠在床头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他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的同时——
她抬手摸到床头,准确无误地把揿灭了灯,揽住他带上床。
房里昏黑,只剩客厅的光亮透进卧室门口一点。
她的声音里带了不确定的询问:“会不会觉得我太主动了?”
边绍轻轻抵着她的额头,低笑道:“这种事情应该是我主动才对。”
“那你还不快点。”她咬着唇,在昏暗中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一声,亲了亲她的额头,又吻她的脸颊,最后在她唇上轻轻碾啄。
她抓着他的肩头,攥了点布料在手里,热情地回应他。
他温柔而虔诚地吻着她,连手里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舒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软成一滩水,被热火炙烤着,咕咚咕咚地冒着沸腾的泡泡。
他的手不再微凉,带着一股热意,来去之间让她忍不住身心发颤。
他身上那股薄荷香和淡酒气混合着,无形中挟裹住了她,让她缺氧到无法思考。
脑海混沌间,她听见塑料包装纸簌簌作响的声音。
他好像柔声问了她一句:“真的可以吗?”
舒似说不出话,喉咙含糊吐了两下,只能化成轻轻的闷喘。
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张开双手迎接他,用她最真实的情感来接纳他。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挤压进深岩夹缝中,甚至都无法舒展手脚,只能蜷了脚趾。
缓慢的,又被带上了海面。
她觉得自己成了汪洋大海上的一方孤礁,有浪头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拍卷过来,时而温柔,时而热烈。
那种没法平息的跌宕感让她欲哭欲泣,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牢牢地抓住他。
末了时,她咬紧了牙关,指甲狠狠地掐住他肩头,眼前仿佛是湛蓝的天,茫而广。
她依稀窥见一道白光而下,劈在自己身上。
顷刻间,她成了一片轻飘飘的,被那光点燃的羽毛。
她被那股热意燃烧殆尽,深深喘息之时,她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把自己的鬓角发勾到一边。
他吻着她的眼睛,一下,两下,三下。
每吻一下,他就要叫一声她的名字。
舒似,舒似,舒似。
她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像被蜂蜜浸过一样的甜蜜。
最后,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用饱含着无限温柔和抚慰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地唤她:“似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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