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
过时了！
这人真是好生大胆！
若这般离经叛道的言语被稷下学宫的师长们听到，怕是当即便要斩了这外道邪魔。
但武曌此刻却觉得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若圣人之言当真教化天下，为何这天下反而从未真正变得平和。
“甲贵人，真正适合百姓，能给天下带来和平安定的道理，从来都不是某些人空口白话讲出来便可以的。”壹趣妏敩
“两千年前儒圣周游列国，他的圣人之言在当时就不曾给天下带来和平，那到了两千年后，只会更加过时…”
“我知道有一个伟人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没有永远正确的道理，只有最适合当下的道理。”
“你若想检验道理是否正确，很简单，在这看书是没用的，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你得走出去，在实践中求取真理。”
林溪的话语如雷霆一般在武曌脑海中闪过。
她在凤京时，阅遍长乐宫所藏书籍，无一不是圣人典籍，名家译文。
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告诉她，为人要知礼，仁爱，忠义，理智，诚信…
仿佛只要学习了这些，一个人就能够完美无缺。
所以她与其他贵人不同。
其他贵人会因欲望难以满足而失控，但她学会了克制。
直到再也克制不住，才离开长乐宫来到稷下…
本以为这里可以让自己更加完美，但四年下来却是收获甚小。
而就在今日，眼前这人在劝她。
你要走出去，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她绝美的脸上浮现了释怀的笑容。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想不到偌大的稷下学宫，办学二百余年，竟没有一个太监看得通透。”
……太监怎么了！
太监怎么了！
算了…反正我是假太监。
林溪还挽着武曌柔嫩的手臂，虽然隔着衣袖，但那惊人的娇嫩依然让他非常享受，不舍得松开。
“贵人说的是，就是一山窝子的老朽罢了。”
“我痴迷圣人之道，在此蹉跎了四年…你这话里，怕是也有我一份。”
“不敢不敢…圣人之言同样受到时代的束缚，若儒圣活在当下，恐怕也得涂涂改改了。”
“好一张伶牙俐嘴，合着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
“……”
就不该跟女人讲道理。
“那…甲贵人，既然事情讲通了，不如咱们今日就离开这吧。”
想到还有个连环杀人魔在此，林溪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他倒没料到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早知道就写封信来得了。
直接摘抄一本教员语录过来，还不得让她惊为天人！
“还不能回…我还有个疑问？”
“那咱们快问快答！”
“你可知学宫最近的杀人案？”
不会吧！
你还想留下来掺和这事？
林溪脸色一苦。
“略有耳闻…”
“我知道凶手是谁。”
！！
这句话让林溪突然一激灵，眼睛登时睁得大大的。
他紧张地四下看了一圈，托着武曌的手臂就往里走去。
“贵人这是何意？知道凶手为何不告诉那些捕头？”
这动作显然很不寻常。
一般人知道了凶手的下意识反应都是报官。
而隐瞒…无非是两种原因。
一是自己有把柄在凶手手里，被迫隐瞒。
二是凶手的身份让她有顾虑，主动隐瞒。
所以这时候，武曌的真实目的就非常重要。
“我始终难以相信人是他杀得…不过他这一个月以来，确实变得非常古怪。”
啊呀妈呀急死我了！
“他到底是谁？”
林溪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武曌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少顷时间，像是在评估此人是否值得信任。
但最终她还是沉沉一叹，然后说道：
“学宫山长…月山先生。”
……
……
真特么晦气！
走在山道上，林溪还在心里暗骂。
一个学校的校长杀学生？
不怕影响招生率吗！
连老师也杀，杀光了谁来上课？
他横竖想不通，但甲贵人却只知道凶手是谁，并不知道原因为何。
最无奈的是，即便他们去指认凶手就是月山先生。
整个稷下学宫也没人会相信他们…
那可是桃李满天下的文坛宗师！
大周朝儒家的领军人物。
杀人？
不可能的！
就连甲贵人亲眼所见都觉得难以置信。
何况那些将其视为偶像的学宫师生…
所以他必须去找出证据来。
啊！！
我只是一个太监，为什么要管这种事？
真特么糟心！
林溪又骂了一句，走上了第四平台。
他是来找齐少云的。
既然要找证据，自然得接触各个案卷，从中抽丝剥茧找到可疑之处。
他找到两个在路上巡视的学子，请他们带路，很快就找到了齐少云所在的地方。
一间日常讲学所用的大堂，桌板上铺满了这些日子来所记录的卷宗。
除了齐少云几人聚在一起商量事情之外，还有几个捕快打扮的人在一旁记录着什么。
“林兄弟，你怎么来了？”
齐少云是第一个发现林溪进来的，讶异地问道。
他这一问，其他人也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六个人，四个蓝衣，两个青衣。
除去齐少云三个蓝衣，另一位蓝衣想必就是海州总捕，两个青衣应当是副手…
至于周围负责案卷的绿衣黄衣，土鸡瓦狗耳。
林溪飞快地扫了一眼，一瞬间判断出了各人的身份，然后换上一张温和可亲的笑颜道：
“在文楼待着无聊，就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
齐少云还未回答，在他身旁那位不知名的蓝衣捕头就眉头紧皱地看了过来，语气非常不悦。
“死了这么多人，我们都没有半点头绪，你又能帮上什么忙？齐蓝衣，刑部办案，让一个外人在这里不合适吧？”
刑部立案以重大程度限定时间，死了十七个人，此案的重大程度无疑是最高的。
从齐少云等人到来开始，便自动开启了五日破案的硬性要求。
若超时无法达成，无论是蓝衣还是紫衣，都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如今五日期间已经到了第三日，案情仍然没有丝毫进展，海州总捕心里的焦急程度可想而知。
而林溪的悠然姿态更是点燃了他心中怒火，这才恶语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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