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正是人困马乏之时,仓库外面的天残帮成员歪七扭八地醉了一地,谁都不知道有几条黑影正朝这边靠近。
仓库内,窸窸窣窣响了一晚上的声音这个点也没了动静,只有此起彼伏的打呼噜声吵得人心烦。
少年捂着鼻子急切地问严镇:“二哥,时间到了吧,咱们能行动了吧?“
严镇轻斥,“把手放下来,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墓里的味儿都能闻得,这里的味儿就闻不得了?”m.sxynkj.ċöm
少年才不怕他二哥,反驳道:“墓里的死人味可比这味道好闻多了,我宁可下墓去!”
严镇抽了少年后脑勺一巴掌便不再管他,向角落喊道:“老四,开始吧!”
老四一身黑衣从角落走出,若不是他主动现身,别人根本发现不了那里竟然还藏了个人。他一言不发,抓住锁子研究片刻,只听“咔哒”一声,笼子门开了。
少年第一个冲出笼子,一点顾忌都没有地大吼一声:“终于出来啦,快把小爷我挤扁啦!”
这一声吼,将整个仓库里的人都吵醒过来,见有人能出去,其他人也躁动起来,哭求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严镇吩咐道:“去拿钥匙!”
少年哎了一声,一溜烟跑向仓库门口,他先贴着门听了半晌,然后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先敲一下,停顿片刻,又敲了三下。
仓库大门“咯吱”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少年惊喜,“大哥,是你带队啊!”
那汉子点点头,将钥匙交给少年,嘱咐道:“外面的小喽啰都解决了,你去放人,速度快点,天残帮那边瞒不了多久,在他们人过来之前我们就得撤。”
少年不敢耽搁,连忙返回仓库,眉宇间带上了些悠闲。
他们行动之前预设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却没想到天残帮竟如此大意,轻轻松松就被他们溜了进来,是笃定没人敢惹他们吗?
......
清晨,太安县渐渐热闹起来。
平日这个时候大街小巷都有报童们的吆喝声,今日报童们却显得格外沉默。
邱红声在邮局上班,每天早上路过街口都要买一份报纸,边走边读,今天他一边递给报童钱,一边熟稔地问道:“今天怎么没声儿啦,是没有吸引人的新闻,还是你嗓子哑啦?”
卖报的小孩儿穿着一身打了无数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宽大外套,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他冲这位熟客神秘一笑,提示道:“你可以先看看《春日报》,有惊喜哦!”
“哦,是吗?”邱红声来了兴趣,离上班时间还早,他索性当场翻开《春日报》看了起来。
加粗加黑的标题映入眼帘—《太安帮派勾结外国势力贩卖‘猪仔’,报社记者冒死求证!》,他悚然一惊,然后埋头细细读起来。
报纸上详细介绍了太安本地帮派坑骗华工的全过程,以及被骗的华工被关押的地点和里面的生活环境。
末了文中写道:当得知本地还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为了追求新闻的真理,为了还百姓一个清净之地,本人冒着生命危险假装成被骗华工全程参与其中,幸运的是,本人在被装上前往大洋彼岸的船之前被人解救回来。这场短暂而光怪陆离的旅程让我百感交集,我是幸运的,但还有像我一样千千万万的同胞就这样远离故土,将血泪洒在陌生的土地上,终其一生都将与亲人隔海相望。最后,希望此时读报的人能有机会看到我的下一篇稿件,下下篇稿件。
文章中蕴含的充沛情感让不免人感同身受,继而义愤填膺起来,末尾的话则透着丝丝不详意味,似乎昭示着作者将遭遇不测。
读报看报的大多都是文人,怀抱一腔爱国热血,既然有人敢为真理发声,他们这些旁观者又哪能沉默?
读完一篇文章不过片刻时间,这位一向斯文礼貌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爆粗口:“这帮狗日的,就不怕遭天谴!”
邱红声喃喃自语道:“不行,这样的事必须得叫更多人知道,即便太安不管,总有能管的地方,我得去发份电报,叫我朋友知道!”
说着便转身疾步离开。
这样的事发生在太安各个地方。
好像只一瞬间,天残帮助纣为孽残害同胞的消息就传遍了千家万户,各个城市,各大报纸都争相转载。
有些报纸反应太慢,便另辟蹊径,挖掘这个天残帮到底是何方妖孽。
俗话说得好,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国内视线都聚焦在小小的天残帮时,它曾经做过的事很快便暴晒在阳光之下。
贿赂官员,勾结日/本人,倒卖古董,买卖华工,为一点小事搞得人家家破人亡是稀松平常,一言不合便杀人放火......翻出的内幕越多,人们就越胆战心惊——一个小小县城的帮派做事竟毫无底线,如此嚣张,是谁给它的胆子?国内这样的帮派还有多少?还有多少人被这样的帮派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天残帮,真正成了万人唾弃的存在。
陆雅兰带着牧承尧来到春日报社,看到的就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眼眸中布满红血丝,精神却依旧亢奋的主编。
她将水果放在桌上,有些担心地问道:“主编您几天没休息了?不管怎么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主编见陆雅兰来了,原本高兴地迎了上来,看见她身后眉峰冷锐,高大英挺的男人后忽然顿住了脚步,“这位是?”
陆雅兰看了牧承尧一眼,脸颊微红。
牧承尧轻轻握住陆雅兰的手,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
陆雅兰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乖乖地任由他牵着,她吭了吭小声说道:“这是我未婚未牧尘,他今天过来是想感谢前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
牧承尧冲主编点头,礼节上挑不出一点错来,看在主编眼里就是十足的挑衅。
“哦哦,别客气!“主编推了推眼镜框,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你能力出众,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缺人赏识!”
似乎想遮掩什么,随后他急急说道:“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要不是你给了我这么一则大新闻,春日报社迟早得倒闭,我也得按照约定回家继承家业去。现在好了,我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啦!”
说完他对着牧承尧和陆雅兰笑笑,像是放下了什么。
牧承尧抓着陆雅兰的手松了松。
陆雅兰对两个男人暗地里的较量一无所觉,她认真看向主编,“是您信任我才对,没影的事您也敢放手让我做,双赢罢了!”
为了防止天残帮接到消息后销毁证据,陆雅兰根据严八宅打探来的情况提前写好稿子,经过牧承尧润色之后交给她之前供职的报社主编,主编对天残帮贩卖华工的事本来就有所了解,一直苦于没有证据,看到陆雅兰提供的稿件内容具体详实,当场拍板就用了。
春日报社的稿件都在主编自己家的印刷厂印刷,为了不走漏风声,让天残帮提前得到消息,主编以少东家的名义将几个印刷工人留在自己家里。
直到严家的人把被困华工救出来,一切尘埃落定,他这边才放人回家。
那篇文章上署的是主编的名字,陆雅兰有些担心:“您现在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天残帮可不讲原则!”
主编笑道:“今天工作就能收尾了,我给大家都放了假,要不是为了等你,我这会儿已经坐上去北平的火车了。”
“这个好!”陆雅兰赶紧站起来准备离开,末了又嘱咐道:“报社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之后低调一段时间也没关系,您不用着急,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也不迟。”
主编抿了抿嘴,最终看着陆雅兰说道:“保重!”
“您也保重!”
......
太安县,燕华区一座别墅内。
日/本人伊藤进坐在上首,微垂着眼眸一声不吭,他的左手边坐着的男人穿着西服衬衫,打着领结,手里握着文明仗;右手边的男人则穿着短打,丝绸褂子敞开,满脸横肉,狠戾非常,此时正一脸焦急。
如果牧承尧在这里就会发现,在座有两个人是他认识的。
伊藤进,日/本皇家株式会社华/夏区总代理人松本太郎的秘书,常替松本太郎处理一些暗地里的事,牧承尧在调查松本太郎时顺手查过此人,他比松本太郎更警惕,没有查到任何有用情报。
左手边文质彬彬的男子是牧俭,曾意图致他们母子于死地,牧承尧的亲叔叔,湖州牧家现今掌舵人。
一室沉默,自从进来,谁都没有先开口,三人似乎在暗中比拼着谁更有耐心。
终于一身江湖习气的男人忍不住开口了,“伊藤君,您可得帮帮我!如今鸿帮和太平帮就像两条闻着腥味的狗,死死咬着我不放,衙门那边也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娘的,光拿钱不干事的杂碎......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出事,您和松本君私下里那些勾当可就没人兜着了。”sxynkj.ċöm
伊藤进眯眯眼睛,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杀意,抬起头,他微笑着安抚,“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可是盟友,武士道精神不允许我们背叛自己的盟友!残君,你放心,我们会帮助你度过难关的,也请你不要背弃自己的诺言!”
“当然,我们是盟友嘛!哈哈哈!”江湖人称胡三残的天残帮帮主自觉得到想要的承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全然没发现背后牧俭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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