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慑左右看看,拉着陆雅兰就要走,“机会难得,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
“不行!”陆雅兰闭了闭眼,站着不动,“我们走不了的!”
这些日子她深刻感受到了宋子琪的恐怖,不仅是在于他的能力,更在于他的疯狂,若前些日子她还想着拼一拼,可自从昨天的事发生,她就有一种预感,一旦逃跑,宋子琪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她自己不一定有事,可帮了她的人就不一定了,更何况......
“这个时候我回去干嘛?”她别开眼睛不去看对方,喃喃低语,似在说给对方听,又像说给自己听,“让我回去,和另一个女人争夺宠爱,或者给他扯后腿......不管哪样,我都做不到!”
严慑简单几句话,陆雅兰都能想到牧承尧如今在盐城的处境如何艰难,这种关键时期,她的回归势必会打破某种平衡。牧承尧若是不在意她,那她这个前未婚妻到时候就处境尴尬;牧承尧若是在意她,那她就是牧承尧显而易见的弱点。
一瞬间她心思百转,回家的渴望和现实的考量交织在一起,竟让她隐隐升起天下之大,无处为家的悲凉。
“你觉得他保护不了你?”严慑有些惊讶,一针见血道:“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不自信!”
陆雅兰苦笑连连,面对这个看似憨厚实际总能看到本质的朋友,难得的坦诚起来,“我、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可我也知道他心里有他那帮兄弟,有事业,有野心......只要娶了穆大帅的女儿,这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不敢赌自己能占几分......”
严慑沉默半晌,到底没有强求,“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呆在宋子琪身边?”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陆雅兰焦躁地走来走去,显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正纠结之际,隐隐有人喊着她的名字朝这边走来。
陆雅兰一惊,意识到他们在这里逗留够久了,忙放下思绪,抓着严慑飞快安顿道:“你回去告诉牧承尧,宋子琪之所以会知道他回盐城的路线,是一位神秘人告密,宋子琪最后查到上海线索就断了,让他自己多加小心。”
严慑刚要开口,被她打断,“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五天,五天后督军府会采买活鱼,你想办法进来,我们到时候联系。”
喊声越来越近,严慑也不再多言,深深看了一眼陆雅兰,跃上墙头,留下一句,“你多保重!”就不见了人影。
陆雅兰舒口气,从巷子另一头出去,重新汇入人群。
片刻之后,宋莫走进巷子,里面空无一人他却视而不见,对着墙上那不甚明显的半个脚印发了会呆,才重新扬起笑容去找陆雅兰。
今年豫州城变故不断,很是过了一段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日子,好不容易有放松的机会,百姓们自然敞开了玩,天色越来越暗,街道上的人却越来越多,陆雅兰心中存着事,后面便有些心不在焉,和宋莫汇合后又逛了一阵,便提出回府。
宋莫无有不应。
两人抱着大堆小堆礼物进了门,望眼欲穿的宋依依立马扑上来撒娇,陆雅兰一边哄人,一边从宋莫手中接过冰糖葫芦转递给她,宋依依高兴坏了,举着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去向正看着报纸的宋子琪炫耀,就这样也不忘甜蜜蜜地向陆雅兰说谢谢。
宋依依笑闹着,大家纵容着,就连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宋子琪也显得平易近人许多,温馨舒适的气氛让陆雅兰恍惚觉得他们本就是一家人,这里就是她的家。
宋依依兴奋得睡不着,闹到很晚,三人也就陪着她,等人终于累了跑去睡觉,夜已经很深了。
陆雅兰躺在床上,望着床帐上那隐约可见的牡丹花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她翻了个身,心里却越发烦乱。实在没有睡意,她穿戴好衣服出了门。
今日城中难得热闹,不值班的人都相约出去逛街,这会儿才陆陆续续有人往回赶,府里倒是比往常这个时候要热闹很多。
因陆雅兰管家的缘故,府里众人都认识她,她在走廊站了一会儿,就有三拨人过来向她问好,陆雅兰打发走人,信步向人少偏僻处走去。
许是老天都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连着好几天的阴天也放了晴,明月高悬,群星疏朗,没有灯火,周围也照得明晃晃。
陆雅兰心里一团乱麻,脚下无意识地顺着小路走去,越走越偏僻,冷风一吹,她才恍然清醒,举目四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花园里。
冬日的后花园树木凋零,杂草丛生,连个照明的东西都没有,银白的月光打在这块人迹罕至之处略显凄清荒凉,不远处的草丛簌簌作响,不知是凉风吹过还是活物路过,陆雅兰神情略略僵硬,总觉得黑暗中有不知名的动作在注视着自己,不由紧了紧披风,转身就要离去,却被一声冷斥喝住。
“谁!”
宋子琪?
陆雅兰抿嘴,心里责怪自己今晚就不应该出来,只能无奈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绕过几丛树木,出现一片空地,那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宋子琪正单膝跪在地上,身边凌乱的散着纸钱,面前放着一个火盆,每当盆内的火快要燃尽的时候,他就丢进去几张纸钱,如此周而复始,重复着机械冰冷的动作,火光照在他的侧脸,或明或暗,跳跃的阴影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鬼魅在张牙舞爪,一阵风过,纸灰哗哗地飘向远方黑暗,似鬼魅在婉转低吟,又似亲人的绵绵思念,烟雾缭绕中,呛得人眯起了眼。
宋子琪总是似笑非笑,眼眸中带着对世人的嘲弄冷漠,他周身气势很强,以致于常让人忽略那份如电影明星般的俊美,此时他面无表情,陆雅兰才恍然发觉他和牧承尧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相像。
除了刚开始那一眼,宋子琪就又垂下头专心烧纸,不再分给来人半分注意力,陆雅兰有心想问,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就沉默地站在宋子琪身后,看着一张张纸钱化为灰烬,闪烁的火光在她眸中跳跃。
两人这一站一跪保持了很久,久到纸钱燃尽,久到火光消失,久到月亮西移,宋子琪才张口说了第一句话,“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嗓音黯哑低沉。
陆雅兰缩在袖筒里的手指不由蜷了蜷。
站在宋子琪身后,她看不清男人此时的神色,只听他说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好母亲......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为那个男人哭,为那个男人笑,那男人就是她的全世界......所以当那个男人不在意她了,她就疯了。”
“那个女人只会窝里横,她不敢找丈夫理论,不敢找丈夫的情人麻烦,整天只会窝在屋子里自艾自怨......她恨丈夫不爱她,她恨外面的狐狸精勾引丈夫,她还恨她的儿女不争气,没法帮她留住丈夫的心......她从不认为自己懦弱,只觉得别人都在欺负她,明明是当家主母,却连下人都能随便欺辱,每当她在外面受了罪,回来就折腾她的一对儿女,这是她唯一能找到存在感的地方......”
陆雅兰怔仲,不由轻唤道:“宋子琪......”
“你在试图安慰我?”宋子琪冷笑一声,是笑陆雅兰天真,也是在笑生了自己的女人愚蠢,“你觉得我需要吗?”
陆雅兰一怔,果断收回即将要搭在对方肩上的手。
宋子琪似无所觉,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仿佛刚才短暂失态的不是他。
“宋鸿祯奉行养蛊教育,鼓励一大堆子女去争去抢,他认为只有最后胜出的那一个才有资格继承他的一切。宋家从不忌惮鲜血和死亡,宋家子女是血缘上的生死仇敌,宋鸿祯鼓励用一切手段去打击对手,输了的,就是一滩烂肉,连进家族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似是想起什么,他嘲讽道:“那个女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母亲存在......从小到大,我和姐姐相依为命举步维艰,那女人不单帮不了忙,反而时不时扯我们后腿......呵,她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临死前激起了宋鸿祯一点怜惜,哪怕只有一丁点,也让我们姐弟俩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所以,你嫁给我吧!”
“哎?!”
陆雅兰懵了,这话题转化也太快了。
宋子琪神色认真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陆雅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磕磕巴巴问道:“为、为什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www.sxynkj.ċöm
宋子琪轻笑,上前一步,不顾陆雅兰的挣扎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男人身上仍带着纸钱燃尽的烟火味,是那种薄凉而炽热的感觉,陆雅兰听到对方在她耳边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韧性十足,再艰难的境地也能生活得很好......你要是我的妻子,若是哪天我死了,你也能带着大姐和我们的孩子过得很好。”
“你会是个好母亲,将家人托付给你,我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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