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失去武功的苏羽现在去了何处,会不会有危险,但是她能够想到他一定是在替赵祏做事,否则在她快死的时候他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赶来,听说这阵子朝廷逮捕了许多小倌,这其中是不是有苏羽的功劳?甚至那个让她和展昭曾经遍寻不到的平西府管家,或许都是他告的密,他一定常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帮着她,只是不愿意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是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有一滴冰凉的泪滑过腮边,夏青倔强的抬手抹去,将那柄古朴的剑身抚平,轻轻放置在木床枕边,注视良久,终还是转身向外,又轻轻将门带上,迈步向书房走去。
这一番千里兜转,曲折坎坷,遭遇污辱又被人休又身中奇毒,事情真是坏到不能再坏的程度,然而,她却觉得自己离真相是越来越近了,至少,很多事情已经浮出水面,这一次重新穿上这身葱绿的官服,已经不似先前那样无处下手不知所措,经过这样一番惊险曲折,反而显山露水,让人有机可寻,将来还有什么困难能再击倒她呢?所以说那句话说得好: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如果苏羽的主子,那个白衣鬼面人真的是晴妃,那么她几次三番加害于她,便也解释得过去了,她是在为村子里的人报仇,为自己报仇,因为,那个带路的小女孩,也许就是现在的自己。
夏青希望,她再扮做男子之时,也是所有事情真相大白之时,无论如何,希望无限。
如此想着,书房近已在眼前,一只脚将迈进之时,忽然觉得不对。sxynkj.ċöm
书房,灯,亮着。
还不曾进门,抬头去看,眼前光亮一片,展昭此时不会来她的书房,御史府空了这么久,没有理由这灯会自己亮起来啊。
点灯之人,到底是谁?是人是鬼,夏青感到自己一穿上这身官袍,便又草木皆兵起来,仔细想想,鬼是不需要灯光。
她站在门口,迟疑不定,究竟是要大声叫人,亦或神不知鬼不觉退回去,先将展昭唤来?
正当进退不定的瞬间,里面有人淡淡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进来?”
这个滚字如同一剂鸡血,刹那间让她浑身颤抖,激动无法自拔。
多么熟悉的语调,多少熟悉的滚,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她与他之间的较量重新开始,可是,看着烛光下他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一切似乎又有了些许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
夏青只好迈步进去,略略偷眼去觑,却见那灯光之中,端然坐着那华丽打扮的人,依旧是黑发如瀑,用金环,高高的竖起,散发披在肩头,真如银河落九天的潇洒俊逸,只是一张脸太棱角分明,眼睛鼻子似浓墨重彩画出来般……原来太好看了也不是一件好事,给人压力巨大。
夏青掸了掸官袍,抱拳笑说:“下官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
“滚你的罢,穿上这身衣服你就只会这一套,你去哪里了?”赵祏不疾不徐问。
一身华丽官袍,挡不住魁梧身形,很精神的眉眼,那眼神除了太过锐利没有什么缺点。
在那桌子背后,霸占了她的椅子,他坐的倒是舒服,华丽的袖子有些许拖在桌子上,盖着那些卷宗,咦,有的是被他掀开了的……他看过了?什么时候?
“小侯爷,你半夜不睡,偷偷溜进别人书房为哪般,跑到我这里来,聊天谈人生跟理想么?”
赵祏手臂抬起,掌心握着的那把小小扇子,在胸前徐徐展开,“本侯是来提醒你,皇上不顾众多老家伙反对,让你成为本朝第一个女官,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向老臣承诺,半年之内你必破此案,否则就摘了你的脑袋,免死金牌也救不了你,天子一言九鼎,后果是什么你该清楚。”
小侯爷在她重新穿上官袍的第一日,便向她的心湖扔下了一块巨石,夏青啊的一声,中招,后退一步,面目惨绿。
半年,半年,夏青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她要不要找块白布条写上这两个字,扎在额头上,时刻警示自己。
“你为何不早说?”
“我若早说你会再穿上这身官服么?”
“不会。”
“所以喽……”
“侯爷你真是狐狸它爹,不,狐狸它爹是你,你的爹是狐狸。”
“谢谢。”
夏青苦笑,伸手擦擦额头冷汗。
过了一会儿,赵祏一笑:“想想那时,是我起初太威吓你了吧?不过也的确,换了别人,也未必有胆子来接这差使,又或者换了别人,恐怕早也半条命归地府黄泉了。”
夏青听得这四个字,便又想起那时的梦境,如今想来,真如隔世一般。
“不过这回你大可放心。”他轻轻一笑,斩钉截铁地说:“我向你保证,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如果真要命归黄泉,本侯一定垫在下面,舍命陪青青。”
“多谢侯爷。”不好了不好了,听他这么说,为什么有种挡也挡不住的感动,眼眶莫名的发热,可恶可恶。
耳畔又听得他说道:“不过相信青青定会好好爱惜性命的,所以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再去想了,不要顾此失彼后院起火,别浪费时间去做那些没用的,赶紧麻利的,把这案子给我结了,你若是结不了,皇上失了颜面,别指望他会对你往开一面,到时候我也自身难保。”
他哼了一声,桃花扇在胸前扇来舞去,好像翩飞蝴蝶的翅膀,端的好看。
这话听着另有含义,什么顾此失彼后院起火?什么做那些没用的事?难道是说她方才……
这屋子许是久了没打扫,都有股酸味儿了,夏青不由暗笑,这人,老奸巨滑,心机深沉,恩威并用,让人怎么能拒绝得了他。问道:“侯爷为何今晚会忽然来到御史府?我离开侯爷府不过半日,侯爷便舍……
赵祏不语。
屋内一阵古怪的沉默,连他胸口舞动的扇子都停了下来,靠在胸前,似乎是一面金色的护心镜,遮遮掩掩,藏起了他身体内的那颗心。
“还是说侯爷担心下官,所以……”夏青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不迭。
冲动,冲动是魔鬼,她干嘛要说这个。
万一猜错了的话,岂不是自作多情?万一没猜错的话,以这个人的古怪脾气,难道会承认?她倒不如沉默以对,让他不明所以。
再说,就算他是真的担心了所以来看看,她又干嘛要戳破,为她好帮她忙是他的事,她也管不着,这一路走来,难道她欠他的还少么?早已欠得心安理得了。
这个人就是个刺头儿,最好的方法就是少惹为妙,又何苦自己送上前去,巴巴地让他知道,她明白他其实护着她,为她好的?夏青,你这个头号呆瓜。
夏青将手指放在唇边啃着,心中懊恼不已。
赵祏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夏青身边,长睫毛扑闪扑闪的,黑白分明的双目与她对视着,真诚而恳切的说:“不过两三句话便吓倒了你?你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我见识过你的聪慧,很看好你,就等着你能偶露峥嵘,震住满朝文武。”
“此话当真?”夏青盯着他。
“当真!你都不知道,当你向本侯提出要做回夏御史的时候,那表情有多迷人!”
这人以捉弄她,挖苦她为乐,现在肯这么认为她,真是太不好。
“可惜你是女子,若为男子,假以时日,绝对是朝政上的一朵奇葩。”
当局者迷,当局者迷!想她夏青既纵横过地牢,又游走于大内,记忆又是全部恢复,只差证实而已,赵祏说得对,她得自信点,从容点。
“你还将展昭留在身边?懂不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他轻声说,微微俯身,看着她,一步一步,将她网在其中。
夏青愣了愣,正色道:“侯爷适才也说,一切以案子为主,我将展昭留在身边,也是案情需要,再说,我不会武功,若是银月楼再派杀手来,也有人替我挡挡不是?”
赵祏微微一笑:“我可以调青衣贴身保护你。”
“不用不用,”夏青急忙摆手:“他可是侯爷你的贴身侍卫,下官不敢夺人之美,也消受不起,留下展昭,一切为了破案需要,我公事公办,尽量让自己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面对他,真心话是必定要少说的,马屁却是必定要大拍的。
赵祏哼:“这些话说的本侯都听腻了,你就没有点儿新鲜的,像是在慈恩寺……”冷不防他伸过手来,盖上夏青按在桌面的手。
“侯爷!”夏青吓得几乎跳起,眼睛骨碌碌瞪他,一把将手抽出来,跟被烙铁烫了手一下似的,“呃……那个……那日住持有没有为你解签?都说了什么?”
“他说,一念之差,便是一世之差,让我该出手时便出手。”赵祏看着她,微微一笑。
他似乎……靠她太近了些吧……是什么时候他不知不觉靠得这么近的,她居然没有退开,就快要撞上她来了,他的眼睛在看啊看,在看哪呢?夏青有些不自在地伸手,装作不经意般摸摸脖子。
夏青脑子有些呆住,下面要说什么统统忘记了,只是张口结舌,仰头看着赵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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