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虽然是阴天,但是由于长久置身于黑暗之中,突然见到光明,一时还无法适应,抬头望天,竟有种几欲昏厥的感觉,他们的正前方,是一大片安静的墓地,这里,夏青与青衣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夜他们被抓时跟踪到的地方。壹趣妏敩
既然还在无名村之中,那么要往何处逃,便又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了。
回身望望他们刚刚走出的这个山洞,这才发现这个洞是镶嵌在一座大山之中,山上的树木和草十分茂盛,一点也没有隆冬的凋零景色,洞口原本是覆盖了许多杂草和山藤,但是他们出来的那个山洞似乎被人清扫过,其它的,类似这样的山洞还有不少,只不过有的是被杂草、树枝完全地遮盖了起来,不容易发觉,而有的则是被遮遮掩掩了一半。
这座山的山体呈弧形,许多山洞一字排了开去,如同蜂巢一般,有的还开在半山腰上,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山壁十分陡峭,有的地方几乎是人无法攀登的,而那些洞便开在山壁上,虽然滋长了许多杂草和藤条,但是仔细辩别,还是不难发现的,看到这些大小不一的山洞,夏青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两个字:洞葬。
党项人是在大漠与山林间居住的游牧民族,他们的民风与汉人有很大的不同,有些人没有入土为安的说法,而是认为将死者葬入山林间或是归于天际才能世世轮回,而洞葬便是党项人常用的特殊安葬方式。
这些山壁,与地面垂直,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即使轻功最高强的江湖中人也无法攀爬上去,何况要在那么高,那么陡峭的山壁上凿出那么深的洞,然后将非常沉重的棺木安放进去,人们又是怎样办到的呢?
“现在怎么办?往哪里走?”青衣望着大大小小的山洞,已经觉得有些头晕了,花子潇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青衣发问,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指了指东边的一个山洞说道:“那里,可能是出口。”
“为什么?”夏青三人都看向他。
花子潇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有此一问,说道:“我自小在贺兰山上采药,对山中的一切还是熟悉的,现在这座山峰是贺兰山脉的一个分峰,贺兰山以山高路险闻名,没有胆量的人是不敢在山上四处乱走的,所以常年人迹罕见,所以你们看看这排山洞,洞口处都长满了杂草、山藤和树木,但是越往东,人为清理的痕迹便越明显,而越往西,那些山洞就好似荒废了似的,有的甚至已经被完全覆盖住了,而按照习惯,或者常理来说,人们喜欢就近往来,那么,也就是说最东边的那个山洞,是出口,同时,更确切的说,也是个进口。
“那不是有人看守着么?”夏青记得那晚他们跟踪那些村民时是把守路口的人都去参加了,才最终得以深入虎穴,而现在是白天,看守的人一定在,那么,便意味着,这出口也是绝路了么?经过简短的商议之后,展昭决定与花子潇先行一步,去打探一下虚实,青衣将赵祏抬到山边的草丛里,和夏青一起隐藏起来默默注视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
现在的情形十分危急,随时都有被抓的危险,而他们对现在所处的地方,一点儿也不熟悉,但眼前的紧迫,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打探虚实,步步为营,因为很有可能在他们还没有弄清楚目前的处境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来了,但是,莽打莽撞也是行不通的,现在,只能希望那最东边的山洞是通向外面的出口,并祈求没有人守在那里,可即使天遂人愿,满足了这一切,出了这片坟地,那么便进入了无家村中,而要想走出村,就只能沿着那条靠河的小路,走到村口,也就是说,即使能平安地出这片坟地,也没有把握能够出得了这个村子。
纵使青衣与展昭武功高强,然以二敌百,终也不是对手,因为除了有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外,还有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赵祏,这些拖累,他们二人不可能放手不管,更何况,展昭与青衣俱已精疲力竭。
可现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当展昭与花子潇怀着十分沉重和紧张的心情来到最靠东的山洞口时,才发现这个山洞确实和刚才所见的其它洞有所区别,这个山洞要大得多,高得多,山洞四周的石壁上刻着许多古怪的花纹,花纹不似自然有的,而是人为刻上去的,却也不是为了点缀这个山洞,而是有其更加深远的意义,感觉像一些符文。
“展大侠,你看。”花子潇指着头顶上方说道。
展昭闻言抬头,只见正顶上,刻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却不是汉字,或者是党项人自己的通用文字,正疑惑不解时,只听花子潇缓缓念道:“净魂洞。”
“你认识?”展昭看向花子潇,花子潇点点头,“我虽是汉人,可自小在大漠长大,还是认识一些他们的符文的,在党项人的认知里,人之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为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只是我想不明白,从字面上来看,这里似乎是净化人灵魂的山洞的意思,但是,区区一个山洞,又如何能净化人的灵魂呢?难道是和山洞四周的那些符文图象有关么?”可惜这些符文连花子潇也不得而知是何意。
“不管这个洞到底是何来历,现在我们必须尽快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展昭凝重的说道。
既然这个山洞如此不同,只能如花子潇所说的,它是个出入口,或是这个山洞有什么古怪,藏着些秘密,若是那样,此路则充满着危险与未知,而现在他们只能祈盼是前者。
在洞口稍做停留,二人暂时将脑海里的疑惑沉了下去,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向里面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展大侠,你先走,小的跟着你。”花子潇看着阴森森的山洞,话音带着颤抖。
展昭略微沉吟,说:“还是花大夫在前,展某在后,若是身后有人伏击,展某还可帮花大夫一把。”
花子潇想了想,所言甚是有理,在前还能看清前路,有危险能预知,若是在后,身后又没长眼睛,到时候必死无疑,当下点点头道:“有劳展大侠。”
展昭只是抿紧了唇,花子潇深吸一口气,率先向洞内走去,展昭紧随其后,两人紧紧地贴着山洞壁向前走去。
山洞路很黑,看不到光亮,也没有任何声响,越往里面走,光线便越暗,也越来越冷,但是却依然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有些让人想抓狂的感觉,在这种寂静里,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十分清楚,而更令人奇怪的是,刚才用来囚禁他们的山洞虽然比这个小,但是地面却被人修整得十分平整,而这个山洞要大得多,并且也华丽得多,但是路面确是出奇的坎坷,十分难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还有一些干而硬的树枝,现在,他们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饶是展昭艺高人胆大,也不由动摇起来,因为如此凝重的黑暗,要么意味着这个山洞没有出口,要么意味着山洞很长,所以直到走了这许久都还见不到光亮。
不管怎么样,二人都不敢有任何松懈,即使什么也看不到,他们依然提防着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一切,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他们现在走过的这段路,虽然难走一些,但是至少没有遇到陷井和机关,可以说,除了过份的安静,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展昭总觉得,在这个久无人迹的山洞里,应该会蛰伏着许多蝙蝠或者毒虫之类的东西,见到人后便会盘旋而出,然而这个山洞里,却什么都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山洞并非没有人迹。
想到此,展昭霍然一惊,那个送饭的银衣护法出去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还有,他们的出逃行动也过于顺利,这不合常理,那些人若要杀他们,早已动手,然而即没有杀他们也没有审问他们,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种感觉便好似有人已经为他们做好了一个套,然后引诱着他们一步步的钻进去。
是前进还是后退?尽管如此,展昭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花子潇,因为,对这个山洞,他们了解太少,而在这个山洞里,任何的声响都会被扩大,然后产生回音,所以,此时开口交谈,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一前一后地走着,除了空洞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宁静,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两人越走越不安,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展昭已经有些难以把持了,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们似乎已经陷入某个陷井之中了,再这样走下去,恐怕是永远都回不了头,花子潇也开始缀缀不安起来,但是脚下却没有停下来,依然十分执拗地向前走着,只是两人的步伐却更加的缓慢了。
又走了一会,眼前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出口,出口在那里。”花子潇几乎兴奋的叫了出来,脚步轻快的向前走去,不难想象,在长久的压抑和沉闷之中,突然抑郁的心情得已排解,会有种难以自持的兴奋。
展昭一直提着的心也在瞬间落了地,不过理智却让他依然冷静,他一把拉住急走的花子潇,脚步不快反慢,甚至居然停了下来,而对花子潇不解的眼神,展昭没有解释,蹑手蹑脚地,一点点地向那亮光接近,花子潇也不是愚钝之人,立即反应了过来,现在无法判断洞口是否有人把守着,如果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很可能在他们发现别人之前,就已经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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