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她马上关闭话筒录音,用一副做错事的歉意表情,说:“对不起,余老师,是我失言了,您放心,我不会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的。”
“多谢。”
“我还想再多说一句,我是喜宝的阿姨粉,您知道我们有多么希望他有个爸爸吗?您平时要拍戏应酬,工作很忙,不能常常陪伴在喜宝身边,这对他的成长很不利!尤其是他还生病呀,更需要爸爸妈妈陪着,才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说到最后,女孩儿的语气,几乎有些指责意味。
“你放心,他爸爸一直在身边陪着呢。”从她的不满中,我看到了粉丝们对余四喜的关心和爱护,真是满满的感动。
笑意重回她嘴角,“那就好呀!我以为您和周先生离婚后就不来往了呢!”
“不是周慕琛,是……”我犹豫了下,给薛北戎正了正名,“是喜宝的后爸。”
自从得知薛北戎给余四喜捐了骨髓之后,我就默认了他的存在。
他病好之后,干脆搬到同一个疗养院,天天陪着余四喜,娃儿每天跟他玩的不亦乐乎,都快忘记他老娘的存在。
“哇塞!祝福你们哦!”女孩儿抱起话筒,欢快地跑了。
我离开电影院,从后面走向停车场,保姆车按时停在那里。
“妈妈!”一上车,余四喜清脆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在他旁边坐着的,意料之中的,坐着穿一身正装的薛北戎。
他正在接电话,谈的是新公司最新保险险种的事情。
自从那个自称大有来头的蒋小姐灰溜溜离开后,五月花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了,去年开始介入保险业的。
百忙之中,每天都能抽出时间陪余四喜,超人也会累坏的,何况他身体本就不好。
这也是我不再生薛北戎气的主要原因之一。
既然决定了原谅,就不再追究从前,只展望未来,放眼当下了。
见我上车,薛北戎立马给对方说拜拜收了线。
“提前祝贺你们的电影大卖!”薛北戎拿出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百合花,递到我面前。
“谢谢,”我客气地接过来,放在一旁。
薛北戎却收拾了公文包,然后打开车门,要走的样子,他说:“欢喜,喜宝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爸爸不要走!”余四喜撅撅小嘴,不乐意地抱着他大腿,“你答应我要送我去学校的!”
“你刚刚答应爸爸什么了?男子汉是要说话算话的哦。”薛北戎把他儿子揽在怀中,亲了又亲,依依不舍地抱下腿,放在座椅上,“乖啊,我们说好的让妈妈送你去学校。”
“我不!我不要做男子汉,我要爸爸妈妈陪我!”余四喜嚷完,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妈妈……呜呜……”sxynkj.ċöm
小眼圈一红,吧嗒吧嗒地开始掉泪了。
我心也跟着软了,问薛北戎,“你真的很忙吗?不能再抽出时间陪他几天?”
薛北戎反问我,“你介意吗?”
这个狡猾的男人。
原来这只是他的以退为进,压根没打算走,而是先挑动余四喜的情绪,继而让我主动邀请他。
我能怎么办呢?只能不介意了。
“欧耶!”余四喜高兴的差点跳起来,马上又挂在薛北戎脖子上了,muamua,响亮地亲了他几口,还哼起了世上只有爸爸好,没有爸爸的孩子像根草。
我:……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娃儿,这么快就成了叛徒,可真够叫人心塞的。
“吃醋了啊?”薛北戎在我脸颊摸了下,揶揄我,“看你哀怨的眼神,好像我是个第三者一样。”
我没好气地打掉他手,“你本来就是!”
“以前是,现在么……我要开始申请转正了!”薛北戎得寸进尺地亲了我一下,按铃,叫司机开车。
我生气了,“不许当着孩子的面儿动手动脚!”
“没关系,我什么都看不到!”余四喜闭上眼睛,捂着耳朵,手舞足蹈地喊,“我不会告诉别人爸爸和妈妈亲嘴了,嘻嘻!”
我:……
“嘘——”薛北戎中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余四喜安静,“妈妈累了一天,不要打扰她休息好不好?”
“嗯!”余四喜跟屁虫般的点头,一跃去了后排座椅,“妈妈,我乖乖看书,你睡觉吧!”
“睡吧,到地方了我叫你。”薛北戎把我座椅放平,拿了条毯子,给我搭上。
“嗯。”宣泄的镁光灯下度过一天,的确累了,就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旁边,薛北戎也放下了座椅,和我一起平躺。
能感觉到他是侧身姿势,单臂支着侧脸,目光专注地看我。
炙热的目光,像把火炙烤着我,这怎能睡得着啊?
翻身到另一边,薛北戎拍了拍我肩膀,突发奇想地说:“欢喜,我帮你卸妆吧?”
内心是拒绝的,嘴上说的却是,“你会?”
“会。”薛北戎言简意赅地答了一个字,拿起我的包包,打开,取出卸妆工具,“闭上眼睛,包装令你满意的。”
“嗯,”我懒懒地应了声,平躺好。
薛北戎先拿出眼部卸妆液,用化妆棉蘸些卸妆水,涂在我眼部妆容上,等了大概15秒,轻轻擦拭干净,然后又卸掉假睫毛。
我看了看镜子,还别说,他手法挺专业的,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个。
不知不觉,语气有些酸溜溜,“跟谁学的啊?没少给女人卸妆吧。”
“你猜,”薛北戎欠扁地笑了下,“接下来,保持微笑啊”他用化妆棉点了下我嘴唇,擦掉多余的颜色,然后用化妆棉取少量的眼唇卸妆液,从嘴角向内擦掉。
我给了他一个很狰狞的笑,“老实交代!”
“这玩意儿用得着学吗?老子无师自通。”薛北戎轻哼一声,眉山目水,藏着骨子里散发出的傲娇。
用化妆棉均匀地覆盖我整个面部,按照从内到外、从下到上的方式,借助手指连续环形按摩。
“切!”我当然不信,大老爷们对这玩意儿无师自通?
“真的,幻想中在你脸上描摹了无数次呢!”薛北戎俯身,在我耳边,轻声吹了口热气,说:“好好睡一觉吧。”
他按摩的手法很好,穴位也摸的到位,让人情绪不由放松,坠入安稳而又纷扰的梦中。
意识模糊中,余四喜长大了,十五六岁的样子,几乎和年少时的薛北戎一模一样,高大帅气,引人瞩目。
余四喜牵着苏小花的手,在学校图书馆看书,他们两人同戴一个耳机,哼着同样的旋律,年轻的脸庞,洋溢着青春的光芒,快乐的肆无忌惮。
透过他,我看到薛北戎年少的影子,忍不住怦然心动,走近。
“嘘……”余四喜蹙眉,手指放在唇边,指了指靠在他肩膀上双眼紧闭的苏小花,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扰他们。
儿子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
想到这句话,我不由心头猛地一真刺痛。
人说,世间所有的分别是为了相遇,唯有父母,是渐行渐远,是指向分离。
踽踽独行在茫茫人海,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再依偎的人,那种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孤寂感,让我感到,刺痛,无比的空虚。
我裹紧自己的衣衫,沿着海滩,踩着自己的影子,一直走啊走,走啊走,却遇不到一个人,仿佛世界已是末日,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欢喜!欢喜!”薛北戎焦急的声音,传入耳膜时,我正在梦中抱头哭泣。
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眼角居然一片湿。
“做什么噩梦了?不怕不怕啊,我在这里呢。”薛北戎哄小孩子般温声说着,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液。
梦中莫大的空虚感,被他这轻轻一吻,一下子填满了,令我感到十分的安慰,不再彷徨无助,不再孤独迷茫。
这感觉……真好!
“别动!”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我伸手,紧紧搂住薛北戎,指甲过分用力,几乎嵌入他肉里。
“好。”薛北戎没多问什么,只是抱紧我。
我摩挲着他后颈的绒毛,一遍遍喃喃自语,“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答应我,永远陪着我……”
“好。”薛北戎的回答,依旧是简单有力的一个字。
想到拍电影期间,珈蓝开导我的那些话,此刻,我忽然心中豁然开朗。
就这样吧,人生短暂,我们不再年轻,还有多少机会,再对另外一个人产生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他选择了抓住爱情的脚后跟,和参莲结婚。
至于我,我还爱薛北戎吗?
我已然不知道。
只想抓住些什么永恒的东西,让那个空无混沌的梦,不会变成现实。
久久,我心情平静下来,缓缓放开了搂着薛北戎的手臂,他却一翻身,把我搂到怀里。
“欢喜,从泰国离开你之后,我曾经做过一个梦,”薛北戎用有些粗糙的大掌,团着我的手,轻声说:“我梦到自己和你一起在海边散步,我们手牵手,聊了许多许多的话题,从地下说到天上。”
“梦里,我很开心,很快乐,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后来,你突然消失了,我急得从梦中醒来,呼喊你的名字,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才意识到,原来你才是那个我要与之共渡一生的女人。”
“我说不出是什么时候爱上了你,只知道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你……”
“等等!”鼻子酸酸地感动到一半,咦?我忽然想起一事儿来,“你这话听着好耳熟啊,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
薛北戎:……
“妈妈,你手机在这里!”后座,余四喜忽然出声,他扬了扬手机,笑嘻嘻地说:“我拍了你和爸爸亲嘴的照片,发到你的微博上了。”
我蹭的一下坐起,欲哭无泪!
余四喜,有你这么坑娘的么?
滴铃铃!电话暴躁地连声响起。
余四喜娴熟地滑下接听键,“徐叔叔呀,我妈妈和爸爸在玩亲亲,你不要打扰他们,就这样吧,再见!”
“余四喜!你给我过来!”
我怒,想去后座拎人,余四喜倒是机灵,马上钻到最后一排,“妈妈,我帮你关机啦!”
“这样挺好的,省的你再犹豫个三五年。”薛北戎自然是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把我圈到怀里,乐呵呵地接起电话,“啊,对,我和余欢喜复合了,我们这就去度蜜月……唔……”
眼前这个眉飞色舞的男人,恍如隔世,有多久没看到他如此开怀大笑过了?
似乎是被这笑容感染,回忆中那个少年的面孔,就此鲜活地展现在眼前。
该告别的,业已告别,彻底远去。
往后余生,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打扰到我们了。
“老公,我爱你。”我情不自禁拉低薛北戎颈部,关掉他铃声此起彼伏的手机,深情的,暌违已久的,重新吻住他可爱可亲可永远的唇。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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