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穴一按，痛彻心扉，李月手上也失了力气，立夏趁机把头发抢回来，脸上有几处被李月挠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
立夏站起身来，心头也是恼火不已，对着李月狠狠的踹了两脚。
这里的吵闹声也吸引了不少在地里头种田干活的人，这个时节可没多少人闲着，就是再懒的人，也得在地里种些菜吃。
男男女女过来了不少，也有不少人知道李花李月这两堂姐妹不对付，就一边把两人分开来，一边问是咋回事。
柳眉也着急，一把拉过李花，仔细打量：“花儿，我早叫你别冲动了，你看这脸上都给抓伤了！李月多凶狠你是不知道吗？跟她硬碰硬，能讨到什么好去。”
立夏心头一乐，没想到好脾气的柳眉也能避重就轻的当着众人的面训上李月一通。
她立即装傻道：“嫂子，我这不也是看不惯她欺负你嘛！嫂子，你是好脾气，眼睁睁看着她把你都绑了绳子当归抢去，也不敢争。可这不是欺负咱们王家吗？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众人一听就明白是咋回事了，在看到地上虽然已经被踩了不知道多少脚的红绳子，越发确定原来是这李月不顾规矩去抢人家已经绑了绳子的当归，结果还被人瞧见了，这可不是找打吗？
“哟，原来是这丫头眼皮子浅啊，真是的，都是乡里乡村的人。大家伙都知道这采药的规矩，这株当归也高，我都看见好几回了，都没下手去拿。怎么有些人就是贼骨头呢，结果老天长眼了吧，这顿打呀，也是白打。让某些人长些记性吧。”有刻薄的妇人尖声尖气的讽刺。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伙一听也就明白，知道这是在骂李月呢。
而李月被踢中了肚子以后，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滚，唉呦唉呦的叫着，有些中气不足的骂人：“你们是瞎了狗眼吗，谁看见我拿她东西了！她说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成，那我说是我的！这种水性杨花小贱人的话，你们也肯信，这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哎哟，我肚子唉，我肚子疼啊。李花一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你个没人穿的破烂鞋！你们快去给我叫郎中啊，我肚子疼啊……”
那刻薄的妇人嘴皮子一翻：“我们没脑子，谁有脑子谁去请呗，痛死也不是痛在我身上，哟，这肚子是咋回事啊，咋还流血了呢？”
“流血？我，我还没到月信啊……”李月自己也大惊失色起来，捧着肚子越发觉得疼得厉害了。
李月的话一落口，众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男人们或许还不太了解，但是这干活的女人，可是有不少都是生过孩子的人。
既然不是来了月信，肚子痛还流血，只怕是……有了孩子也说不准。
脾气性格好些的，就把李月扶了起来，好声好气的劝她：“你这丫头也是，嘴皮子放干净一些。赶紧起来下山吧，你哥也来了，赶紧叫他带你下山去。”
李光的确杵着锄头跟在众人堆里，不过他是来看笑话的，压根没想怜悯一下自家亲妹妹。
原本柳氏是逼着他们两个一块儿来地里干活，这天气真是热死个人，李月惯会偷奸耍滑去偷懒，还不如陈妮个小丫头片子。李月非说自己要出门采药，死活不肯跟着去下地。
这下想让他来管。
李光这肚子里有气没处发呢，阴阳怪气的说道：“叫你个死丫头片子收敛点，就是不听。跟着那些个地痞流氓，能有什么好处？现在出了事儿吧，可别说哥哥没提醒过你。”
“你这当哥是咋回事儿，赶紧把你妹妹带下去，一直出血也不是个事儿啊。”年纪大的老人性格宽和。
李光翻了个白眼，把锄头往背上一放，做出一副要去干活的样子，“没死就自己下山去，省得耽误大家伙事儿。”
李光自己也是个不干活的，上山做事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专门给柳氏看的，表现好了好骗钱。至于地里的活，基本上都是陈妮任劳任怨的埋头苦干。
李月的肚子也实在疼的厉害，心里头虽然恨极了哥哥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同时也痛恨李花，觉得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丑。
“我也不要你送，我自己下山去！”李月惨白着脸，就要扶着树下山去。
立夏却飞快的从柳眉手里头挣脱开来，一把掀开李月的背篓，也不多拿，就拿出那一株当归。
“这清河村的规矩都定了多少年了，可不能因为你发一次癫就坏了规矩！这东西是我嫂子先看见的，绑了绳子，就是她的东西。你就是再愿意做小偷，可也不能偷我家的东西！”立夏说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其他人虽有看不过去，毕竟李月流着血乱糟糟的头发也实在不好看，但却不能不承认李花这番话说的。
不能因为同情李月一个人，就坏了这全村定下来的规矩，这到时候乱了套，吃亏的可是他们自己了。
李月气急败坏，可是肚子里又是一阵一阵的疼痛，鲜红的血液从裙子下流出来，看着她后怕。
哥哥又是不争气不帮忙的人，其他人也没一个肯帮自己的，李月气得心口发闷也没法子，只能自己慢慢的一小步一小步扶着树走下山去。
立夏看着李月残留下的血迹，目光一闪。
她没有怀过孕生孩子，但毕竟是现代人，生理知识说不定比那些做接生的稳婆还要了解一些。
李月说自己并没有来月信，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却苍白了许多，或许是她自己也有了某些猜测。
李月流下的血，是鲜红色的，但有一些却是像被稀释过一般的淡粉色。这些都不像是来月经时应有的表现，来月经时的第一日，往往颜色偏暗，不会是像地上这些血迹的颜色。
立夏心中有了猜测，但也不确定。
柳眉是生过孩子的，虽然只生了王小六这么个小皮猴子，但到底有经验些。
趁着大家伙都走开了去干活，立夏就问她：“嫂子，李月是不是真像刘大婶他们说的，可能怀孕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这种事情，咱们又不是大夫，怎么能看得出来。你刚才可看见她小肚子了？”柳眉面色羞红，根本不欲多谈。
立夏摇了摇头，但也知道怀孕头两个月的时候也许根本不显怀。
“行了，那不就得了。刘大婶他们是瞎猜的，你可别多听。”柳眉拿回了当归，对李月就有几分愧疚，而且她也不希望坏了李月的名声。
一个女子若是没了名声，在这个世道是活不下去的。
立夏心中仍有疑虑，但看柳眉明显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只是一块上山采药。
下午下山，立夏就把自己的背篓交给柳眉，自己的借口说要回去看一下弟弟。
虽然同住一个清水村，但是李月家和王家却隔得颇远，倒是和李花娘家不过是隔着一道墙，有什么事儿也瞒不住。
“姐！”李昊眼前一亮，蹦蹦跳跳的跑到李花身边。
“小昊，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外头浇水？李鸢呢？”
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李家也在墙边上种了些常吃的瓜果蔬菜。
李昊嘟起嘴巴不高兴：“大姐有多懒，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说自己在家里绣花呢，其实就是在嗑瓜子，还不给我吃。”
李昊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都被赵氏指使着浇水干活，李鸢却凭着两片嘴皮子还可以在家里躲懒，可见偏心的厉害。壹趣妏敩
“那咱不理她。二姐给你带了吃的回来。”立夏从袖袋里掏出一块荷叶包着的兔肉腿，这是她们带到山上去吃的午饭。但立夏不乐意吃这种冷了油的肉腿，就留了下来。
被热水焯过的荷叶，是黄褐色的，里头包着的兔肉腿不算大，不过半个巴掌大小，却颜色油亮，散发着浓烈的肉香和油辣子味，引人馋虫。
李家的日子过得一般，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点肉，李昊不受赵氏的待见，除了李花大凤会照顾他一点，其他人也不大理会他。哪怕是平时李家的人吃点零嘴，李昊也是没份，更别说吃这么大一块肉了。
李昊馋的眼巴巴的，不停的咽口水，却没伸手去拿。
“怎么了？不想吃吗？有点冷了，但味道还行呢，可是姐姐亲手做的。”立夏又把荷叶包往前推了推。
李昊又咽了口口水，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姐，你吃吧……”
他年纪虽然小，但打小看惯人情世故，也知道姐姐李花同样不受宠爱，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立夏心中一暖，小屁孩明明都已经馋的不行了，还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将来必有所成。m.sxynkj.ċöm
“姐姐现在在王家吃肉的时候多着呢，这可是特意留给你吃的，你要是不吃，姐姐，我可就伤心了。”
李昊不再犹豫，拿过紧实油亮的兔腿，狠狠的咬上了一大口。冷掉的兔腿有些微硬，但咬下去满口都是肉味，鲜香极了。
“慢点吃，别噎着，都是你的。小心别把油溅到衣服上，娘看见了又得说你。”立夏仔细叮嘱。
李昊一边吃着，一个劲的点头，整个人乖巧的很。
等他吃完，立夏才问起隔壁李月的事。
“堂姐回来以后，婶子就不停的在烧水，还不停的骂人，我也不知道她骂什么来着。”李昊小心的觑了她一眼，才犹豫着说：“我还看见了许大哥去她家。”
“许大哥？”立夏愣了一下，半响没反应过来，这指的是谁。清河村的人住的混杂，姓许的也有两三户，其中里正一家也姓许。
“就是里正爷爷的孙子许大壮。”李昊又飞快的补充道：“不过他没待多久就出来了，看上去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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