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钟沫夕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无力地将自己埋在床上,一动不想动。电话铃声断了又响起,锲而不舍的。
钟沫夕烦躁地翻了几个身,才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迷迷糊糊地接起来放在耳边,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呃……顾总在吗?”
钟沫夕:“……?”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睁眼一看,发现手里显示着“陈真”两字的手机是顾维的。钟沫夕一瞬间清醒过来,轻咳了一声,略略尴尬道:“那个,顾维不在房间,我找到他让他给你回电话吧。”
陈真说了声“好的”,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钟沫夕揉着酸疼的腰从床上爬起来,浴室里没人,钟沫夕趿拉着拖鞋推门出了卧室,就见小晚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见到她就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早啊~姐。”
其实不早了,钟沫夕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和顾维吃过早饭,在开车前往公司的路上了。想到这里,钟沫夕更加疑惑,顾维这是自己先去上班了?
像是读懂了她的疑问,小晚咬着筷头说:“顾维哥哥刚走,说是有事要处理。”
钟沫夕满心问号,这是多急的事?手机都不拿就直接走了?她看了眼手里顾维的手机,恰好这时又有电话打进来,看到来显,钟沫夕愣了一下,上面显示的名字分明是她自己的。
顾维居然也会犯拿错手机这种错误的?
电话接通后,顾维那边就先笑了,“早上走得急,才发现拿错了,你睡醒了么?”
本来是没醒的,亏得您拿错了手机,让我不至于赖床。钟沫夕腹诽着,“嗯”了一声,也不多言。
顾维又是一阵轻笑,心情似乎很好似的,“昨晚……都是我的错,不该那么折腾你,不气了好不好?”语气如同在哄孩子。
他还好意思提?
钟沫夕毫不领情,且送出一个冷哼,语气凉凉地问:“你去公司了?”
顾维“嗯”了一声,“想让你多睡会儿的,到了公司才发现电话拿错了。”
“哦,”钟沫夕坐在小晚对面,拿起筷子夹了只小笼包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陈助理给你打电话来着,其他就没有了,等我吃完了早饭就把手机给你送过去。”
顾维温温柔柔地说“好”,又嘱咐她不着急,多吃点,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通话。
钟沫夕自顾低头吃她的早饭,吃着吃着觉出不对,下意识抬头,就见小晚不知怎么脸都红了,吃东西的动作更像是有些无措。
“你怎么啦?不舒服?”
小晚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快速低下头,脸颊肉眼可见地愈发红润了起来。
钟沫夕愣住。
钟沫夕回味了一下她抬头时视线的落点。
钟沫夕懂了。
“……”她睡衣的上衣是系扣款的,穿的时候一向不习惯系第一个扣子,松松垮垮地露出白皙的脖子和一小截锁骨,而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顾维很偏爱这两块地方,留下了不少印记……
钟沫夕默默系上了扣子,同时清晰地认识到,小晚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她其实都懂,也到了该懂一些的年纪了。钟沫夕虽说从小晚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她,可到了这种时候,她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她明白这种时候自己该做个好的引导,可到底怎样才算好的引导,她又说不出来。
她想起了钟妈妈,如果她还在的话,会怎么引导小晚呢?大概还是会表现得很不在意,实际上拼命找各种话题跟她聊天,从而套出她的想法,如果是好的想法,就会鼓励她,可如果想法不积极乐观,钟妈妈也不会生气,而是旁敲侧击地给她灌输各种道理,潜移默化地改变她走偏的想法……
良久,钟沫夕平和地开口道:“小晚,我最近常常在想,你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晚听了觉得吃惊,瞪圆了眼睛无措地望着她。
钟沫夕见状失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个年纪我再拿你当孩子看,多伤你自尊啊?想到你长大了,自然就会开始想这些。”
小晚动作迟缓地喝了口粥,“嗯……那姐你想让我嫁什么样的?”
“我?”钟沫夕轻笑一声,“我自然不会知足,觉得我妹妹嫁给多好的男人都是亏了。我不想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就想你被人疼着宠着护着,可是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在你的身上。”
“嗯?”小晚疑惑地看着姐姐。
“你不喜欢的人,即使再好再完美,都不能勉强到你。”壹趣妏敩
钟沫夕很少用这样宠爱的目光看着小晚,虽然一直知道姐姐疼自己,但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小晚的心还是有所触动的。她鼻头微有些泛酸,连忙吸了吸鼻子,“姐……”
谁知紧跟着钟沫夕脸色一变,郑重其事道:“但我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你喜欢的人即使是个乞丐我也支持你。我不是歧视某类人,但不该你受的罪我也不会让你受。”
小晚愣了愣神,目光中掺杂着些许闪躲和挣扎,顿了顿,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那如果我喜欢的不是乞丐呢?”
钟沫夕面上状作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却小小地松了口气——总算能套出来点东西了!
她面上若无其事地只当小晚在随口瞎说,“不是乞丐?那还有可能是好赌、酗酒、家暴这些表面上不容易被发现的问题,新闻上隔三差五就报这种婚后发现被骗的消息,我得好好给你把个关。”
小晚歪着头,咬着筷头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那,要是这些都没有呢?假如……假如我喜欢一个比我大很多,但是对我很好也很温柔的呢?”
“……”钟沫夕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还要苦撑下去,“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听过没?你喜欢他,眼里心里会下意识地美化他的形象,可是他也许根本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呢?到时候你就是被爱情蒙了眼的小傻瓜,别人怎么劝都劝不住,那我该多伤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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