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兽?!”妙瑶先是大吃一惊,随即便强颜欢笑安慰姬三,当然也是安慰自己,“不会的!它从来没在仙草作坊附近出现过。怎么可能真有这种怪物?”
“如果它不是真的,仙草作坊死了那么多人,纪尧姆为什么从来不问?!你长脑子了嘛?!”姬三大吼道。
妙瑶吓的不敢出声。
姬三道:“我在纪尧姆那里听过这怪物的属性,它要吃人的时候,会先作弄你一番。它会变出无数条路让人选择,而这其中,只有一条路是出路。其余的岔路都是假的,每当月亮被挡住,选错路的人会重新回到起点,那人将永无止境的绕下去,直到筋疲力竭而死。”
妙瑶颤颤巍巍道:“可是……我们并没有……并没有看见月亮被什么东西挡住!”
“走走看就知道了!”姬三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二人心中忐忑,都不说话。没走一会儿,果然天色昏暗下来,妙瑶抬头,只见一个黑色圆球牢牢挡在月亮前面,等那圆球划过月亮,二人又出现在密道出口。
他们前面密林丛生,只有一条通路可走。
“这,这……”妙瑶两腿若不是木头的,早就颤的不能走了,“真是那怪物?”
“看来,它只给了我们两条路,一条向前,一条回密道!”姬□□倒镇定起来,“之前月亮被挡住的时候,我们俩还在密道里,所以不知道。”
“它为什么只给我们两条路?”妙瑶有些崩溃,“难道它是要救那几个丫头?!是不是知道我们诬陷它的事,来找我们报仇?”
“胡说!”姬三呵斥道:“它只是个畜生,懂什么?!找上我们纯属是巧合!”
妙瑶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不想回密道!”
“如果那条路是真的呢?”姬三眼珠一转,又打起了主意,“眼下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妙瑶道:“什么办法?”
姬三道:“很简单,我们分头走!四相兽幻化出的路只有一条是通途,我们分开走,总有一个人能走出去。”
“我不要跟你分开!”妙瑶回的很快。
姬三不高兴:“好,那咱们就死在一起吧!”
妙瑶眼中泛出泪花,“至少,至少我们再一起回密道试试?”
姬三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说过了,如果四相兽作弄我们,无论我们选择哪条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永远也找不到对的那条。我们俩会不停循环重复这段路,一直走下去,走到死为止。”
妙瑶垂着头,半响不出声。姬三站在一边唉声叹气,拿眼不住瞟她。
“那,”隔了半天,妙瑶终于松口道:“那谁往前走,谁回密道?”
姬三道:“我们已经往前走过一次,那是一条假路。”
“但是这一次未必!”妙瑶脸色惨白,嘴唇被咬出血来。
“的确!”姬三点头道:“这么说,你选择往前走?那我回去!”说着,姬三就掉头往密道口走去。
“等等!等等!”妙瑶叫住姬三,“万一我选错了,会怎么样?”sxynkj.ċöm
姬三表情凄然,道:“选错了,只有一个条路可走。”壹趣妏敩
妙瑶自然知道姬三说的是哪条路,她不想走死路,于是沉吟道:“你选哪条?”
姬三道:“既然你害怕的话,我愿意回密道。”
妙瑶道:“不不!密道我们还没走过,我回密道。”
姬三用受伤的眼神盯着妙瑶,道:“你决定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只是露水夫妻而已。
妙瑶躲过他的眼神,笃定的点头,道:“对!我回头走!你走前面的路。”说着,她立即转身往密道方向跑去。姬三一向比她聪明,既然他迫不及待要回密道,说明他判断出密道那条更安全。
瑶姬三摇了摇头,独自往前走去。
***
黑暗中,嬴羲、秀儿和阿真相互依偎在一起。她们在密室里已经待了一个时辰,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少。秀儿已经不再哭闹,默默垂着头认命。
嬴羲觉得自己蠢的不行,明明一掌就能要了姬三的命,却三番五次上他的当,害得阿真和秀儿陪自己一道丧命于此。这世上坏人都这么能花言巧语,她这回算是学到了,可又有什么用,她就快死了。
密室里静谧异常,三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隔了好久,阿真突然开口道:“云夕,秀儿,你们有没有过喜欢的人?”
秀儿道:“你问这个干嘛?”
阿真道:“反正都要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反正都要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秀儿道,“我小的时候喜欢过隔壁的温阿毛,但是自从他离开家,去了聚窟山,我就不喜欢他了。”
嬴羲道:“为什么?”
秀儿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的时候,觉得他哪里都跟别人不一样。可是过了几年,等他从聚窟山回来,再看见他,突然发现他就是很平庸的一个人,没有任何值得我喜欢的地方了。”
阿真愣愣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还不是他嘛?是你变了嘛?”
秀儿道:“以后你遇上喜欢的人,后来又不喜欢了。你就明白了,我也说不上来,只能说那只是那段时间,在我身上产生一种感觉而已。感觉消失了,我也就不喜欢他了。再者,他也不喜欢我,否则为什么要去聚窟山呢?我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牵肠挂肚。”
嬴羲听秀儿说的有理,对她更刮目相看起来,秀儿虽然胆子小,做事谨慎,却没想到对感情这事儿这般有魄力。
阿真又道:“云夕,那你呢?”
嬴羲想了一会儿,道:“不久之前,我遇到过一个人,原本以为会跟他成亲。可惜……他被他家里人胁迫,害得我家破人亡,这门亲事也不了了之。”
“有这样的事情?”秀儿爬起身,“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嬴羲道:“唉!有什么好提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家跟他家结下了仇怨,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了。”
阿真也跟着问道:“那你喜欢他嘛?”
三人聊起这个,突然觉得这密室也没那么可怕了。
嬴羲想起尧杞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愣了半响道:“他对我倒是不错,还送了他们家的宝贝给我,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吧。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以后也见不着了。”
秀儿和阿真都不再说话,三人又陷入平静而细微的呼吸中。
***
妙瑶摇摇摆摆往密道里走去,她后悔今天用了金丝楠木的身体,这木头虽结实挺拔,但重的要命,每走一步都累的她够呛。
密道跟刚才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走了很久,妙瑶并没有回到原点,她心中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自己选的这条路是正确的,走着走着,她眼前产生幻觉:密道会突然门洞大开,出现一片光明前景。放松了心情之后,她又开始同情起姬三来,他虽然来自直人国,还保留着那个国家的国民性,但总体来说,跟自己在一起的这几年,还算对她不错。尤其是这次,他居然肯让自己走密道这条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这个时候,他一定还在不断的绕回原点。
妙瑶突然心中一凛,自己居然忘记问姬三在聚窟山存钱的钱庄叫什么名字了!即便到了聚窟山,她到那里去取那笔钱?妙瑶后悔不已,立住了脚步,转身就往密道口跑去。
不料,就在转身的瞬间,一対豹爪突然抓上她的后背,将她扑倒在地,半截木头身子脱落,滚下了台阶。
“什么东西?!”她惊呼道。
黑暗中,只听见角落里有个矫捷的黑影迈着猫步向她走来,嘴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咕噜”声,仿佛有好几只怪物同时向她走来。
妙瑶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也只局限在使用软玉锯的基础上,用软玉锯切开人体是木器国传统的民风民俗,对妙瑶来说,根本不觉得残忍。离开了软玉锯和姬三,她无非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此时她吓得花容失色,用手支撑着胸部以上的躯干,撑着她那诡异的半截身体,一点点往台阶下摸去。
四相兽从阴影中走来,昂着四只硕大的脑袋,它把自己笑眯眯的那张脸伸向妙瑶,伸出刀般锐利的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脸。
妙瑶那凝脂般的雪白肌肤瞬间就褪了一层皮,变得血肉模糊,她的一颗眼珠也被舔没了。
妙瑶惨叫着,用另外一只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怪物——长着四只脑袋的黑豹。
尝到了甜头,四相兽那只笑眯眯的脑袋笑得更加厉害,妙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就在这麻木的瞬间,她突然明白,姬三骗了自己,所谓的通路,正是遇上四相兽的那条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然而这一切已经太晚,四相兽张开血盆般夸张的大口,将妙瑶吞了进去。接着,它咀嚼着,发出咬碎骨头的声音,将一块头皮吐了出来。
***
嬴羲、秀儿和阿真躺在地上,空气稀缺让她们越来越衰弱,尤其是秀儿,原本身体就单薄,又经受了恐吓,此时已经意识模糊。
突然,秀儿眼神闪出异样的光芒,用微弱的声音轻轻哼着童谣。
阿真喘气抱怨道:“秀儿,你省省力气吧!”
嬴羲听着秀儿异常,心里害怕,紧紧攥着秀儿的手,哽咽道:“秀儿,都是我没用,着了那混蛋的道,早知道就不叫你进来了。对不起……”
“不怪你,云夕,咱们哪是他的对手,”秀儿停住歌声,用手轻轻摸索着拂去嬴羲脸上的眼泪,气若游丝的道:“你们别怪我刚刚没骨气……现在……我要先走了。”
嬴羲连忙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你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们就出去了。我保证!我教你们修行,从此不会挨饿受苦。”
秀儿听了这话,微笑着闭上眼睛。阿真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石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嬴羲放下秀儿,一路摸着爬到石门跟前,附耳听了一会儿,眼中放出光来,道:“阿真,外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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